特稿 | 我一年有六個「生日」

小時候從沒拍過照片

我是「家」字輩，因為「加」與「家」諧音，族上人就將兩個字通用，所以，我最初的名字就叫「加穩」——當兵後寫報導覺得「穩」字筆劃多，寫起來麻煩，就將「穩」寫成「文」。新華社駐南京軍區記者白青山到團裡採訪，對我說：「小許，你不如把名字中間的『加』改成『佳』，叫『許佳文』得了。」陪同的宣傳科張幹事連聲叫好。就這樣，「佳文」成了我的大名，而原先那個「加穩」則成了我的曾用名。

 

父母只知道我是陰曆三月初五生的，但陽曆是哪一天並不清楚，而且村裡人習慣過陰曆生日。小時候我也不大懂，參軍後幾乎把生日忘得一乾二淨。母親說，忘掉一個生日，可以多活好幾年吶。部隊進行身份證登記時，我查萬年曆想把陰曆換成陽曆，可鬼使神差，竟將1959年陰曆三月初五——也就是陽曆4月12日，弄成了4月3日。後來就索性將錯就錯，至今也沒有把身份證改過來。

 

不過，這個日子好記，每年愚人節過後、清明節之前，就意味著我的「生日」到了，而我真正的生日4月12日，則被遠遠地拋到了腦後。

 

當兵日

 

1978年3月9日，我到杭州郊區中村步兵第二團紅三連當兵。我覺得，這是我告別父母第一次獨立遠行的日子，應該一輩子銘記。

 

不過，有兩件事差點兒讓我穿不成軍裝。一是我的腳板比較平，走遠路容易起泡，而部隊行軍走路是家常便飯。初檢時我還比較注意，故意將腳板彎成弧度，但復檢時麻痺了，結果軍醫就指著我的腳板對主檢說：「他的足，他的足……」，我想，這下完蛋了。可主檢看了看我的腳板，說了兩個字：「還行。」二是大隊負責人不想讓我當兵，因為他是初小生，怕我這個高中生到部隊入了黨，將來退伍回來頂了他的位置，但他不明說，還給我父親放「煙幕彈」：「四叔，你放一百個心，這回加穩當兵當定了。」我也覺得，父親是老黨員，做了多年的大隊幹部，我去當兵應該問題不大。於是，我天天被親戚叫到家裡吃送行飯。後來一個要好的鄰居悄悄地告訴我，大隊負責人和公社武裝部推薦另外一個人去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