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東部時間8月6日晚上,川普頒布了針對Tiktok和微信的行政命令。這兩項行政命令基本上是一樣的。我們這裡就只談微信。事關緊急,我這裡長話短說,具體的分析以後有機會再慢慢補上。
1. 這項行政命令100%不影響留學生使用微信。行政命令的條文寫得非常明確:該項行政命令適用於美國公民、合法永久居民以及受美國司法管轄的其他實體機構。所以留學生就放心使用好了。
2. 對於在美的華人,是否微信將會被禁用?可能性不大。美國總統頒布行政命令,必須要有明確的法律依據,否則將引發一系列法律訴訟。本行政命令援引的主要是International Emergency Economic Powers Act (50 U.S.C. 1701 et seq.) (IEEPA), the National Emergencies Act (50 U.S.C. 1601 et seq.), and section 301 of title 3, United States Code這幾個法律。我自己研讀了相關條款,並諮詢比對了專業法律人士的觀點,上述法律主要是允許總統在一定的條件下(例如宣布國家緊急狀態,或者與某國處於交戰敵對狀態),禁止美國的個人和實體與特定公司之間發生「transaction」(交易)。關鍵是這個transaction如何理解的問題。普遍的理解是,這個transaction是指商業往來。例如,美國的遊戲公司通過微信做廣告發展新用戶,或者美國境內的公民和綠卡持有者通過微信支付進行轉帳等行為。
我們可以把微信理解為一個私人的資產。雖然這個資產的初始獲得成本是零,但微信代表的是一種社會關係,是用戶付出了巨大的時間投入得以建立和維護的,因此也是有價值的。美國總統有無權力禁止美國公民使用一個特定的資產?目前看來,美國總統並無這樣的權力。
所以,該項行政禁令將幾乎不可能禁止美國公民和綠卡持有者私人繼續使用已經安裝好的微信和Tiktok,除非,除非你是美國的聯邦政府僱員。實際上,針對聯邦政府僱員的tiktok和微信禁令早就有了。
3. 從長期來看,華人使用微信將會受到影響,但也不是沒有辦法規避。該禁令將幾乎確定,微信將從應用商店裡下架。因此新用戶將無法下載,老用戶則無法獲取更新。這將最終導致用戶逐漸流失,或者慢慢地無法使用微信。但華人可以在回中國的時候,從中國的應用商店下載或更新微信,或者通過VPN,逆向翻牆進入中國大陸的應用商店(同時需要註冊一個屬於中國大陸地區的Apple ID)。中國人這麼聰明,辦法總有的。
4. 川普政府似乎預料到這兩項政策會引發訴訟,所以其行文之間似乎也特意留下了模糊性和餘地。例如,「transaction」到底包含哪些具體內容?這個要等45天後,由國務卿明確。而到底如何明確,這也取決於這45天裡會發生哪些事情。所以,本行政命令似乎有投石問路的味道,選舉造勢的意味還是濃烈的。
5. 為什麼會出臺這兩項行政命令?在微信上討論這個問題並不容易,很容易被404,輕則刪文,重則封號。但有一點是明確的,這項行政命令不僅僅代表川普行政當局的意志,其實也是美國國會的一致意見,而川普則是順水推舟,獲得一個「對華強硬」的政治資產。預計川普這項行政命令不會受到任何來自國會和反對派的抗議。不管背後的大國博弈的真相如何,無辜的受害者是中國的企業和美國的商業夥伴和普通用戶。我們身處時代洪流之中,倍感無力,即使是強大如騰訊和字節跳動這樣的公司。
6. 這項行政命令會撤銷嗎?有人認為美國的大選即將到來,而川普很有可能會輸掉大選。如果拜登上臺,會撤銷這項行政命令嗎?我個人感覺可能性不大。我在上文說了,這項行政命令體現了美國兩黨的一致意見,這在當下的美國幾乎是絕無就僅有的。現在美國國會在通過涉及中國的相關法案的時候,幾乎都是「unanimous consent」-一致通過。To put this into perspective,當年美國對德國和對日宣戰,也有反對票。中美關係如何走到這一步的,令人遺憾,也值得每個人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