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快遞,安全便捷,很少有人寄信了。維學先生喜歡寫信、寄信,還是多年沿襲下來的老習慣,都是平信(普通信件),不用掛號,哪怕裡面有他隨手畫就的小畫,也是一封普通的平信打發,於是寄丟了的事,屢有發生。
丟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可氣的是「不長記性」。
一次電話裡說,寄出了一封信,還附有一張小畫。
於是充滿了期待。
黃驊到滄州,平信,頂多也就兩三天,下樓,看報箱,一次次下去,一次次失望。
只好打電話核實:「哪天寄出的?」
「一個禮拜前就寄了。」
三個禮拜都過去了,連個信毛也沒見!丟了?
心急火燎去郵局詢問,回答更是讓你鬱悶:「掛號了嗎?沒掛號,怎麼查!」好像不掛號的平信,就該丟,丟了白丟,天經地義。
想想也是,現在怕丟的東西,就都寄掛號了,不掛號,顯然就是不怕丟了。
沒法置氣。回來查百度,全國郵局平信的丟失率竟佔到百分之七十!也就是說,只有不到三成的平信,才能平安寄達收信人手裡。
沒脾氣。怪來怪去還是怪自己,誰讓你不寄掛號呢?
我把郵局和百度查詢的結果告之,他也生氣:「那你郵局還要平信幹嗎?既然有這個業務,就得負責。」
牢騷歸牢騷,我勸他以後寄信儘量掛個號,丟了也好查。他卻有理:掛號費你出啊?
行啊,掛號費我出,要不先給您打一百塊錢過去……
我這邊還沒說完呢,那邊「咔嗒」一聲掛了!——我真想喊:我自己的話費啊!你也算計?使我不解的是,幾塊錢的郵資如此在乎,可一張小畫寄丟了,輕描淡寫,一點不心疼。
今年是狗年。狗年「旺旺」啊!一個「旺旺」傾注了人們各種美好的祝願。
「狗年旺福」,他自製的狗年賀卡,又刷爆了朋友圈。
一天,又來電話,說是給我寄了賀卡。
賀卡是他自己親手製作,郵局為他出的明信片,再寫上他想說的話,每年的賀卡都有新變化,每每收到他獨出心裁的賀卡,心裡都暖暖的。
小小賀卡,是老友的一份祝福,一份牽掛。
我在電話裡說:反正也是寄,您多寫幾個字吧,您的字值錢啊!
他仍是老一套:超重多花的錢你出啊?
既然寄出了。等吧。仍然是隔三差五,樓上樓下,那期待的賀卡,還是杳如黃鶴。
忍不住還得打電話。不等我說,那頭沮喪的聲音:「不光你的,還有蘇先生、老廉他們的……」這次是集體「淪陷」!看來沒出黃驊城,就被人家劫下了。郵局也少不了有他的粉絲啊!反正是不掛號,丟了也無從查起。
這回我真生氣了:「求您了,以後別再給我寄信了,實在有必要,就讓人帶,或者我親自去拿?」
話有些過頭,可我實在經不起這份折騰。
這次終於奏效。
年前,一位畫界的朋友去黃驊,給我帶回一個信袋,說是維學老師託付的。
挺有分量,估計是書或賀卡啥的。這次沒有電話告知,不知是省話費,還是上次的話說重了,還是要故意給我一個驚喜!
迫不及待打開,果然是賀卡!一般信中郵寄賀卡,也就一張,這次卻是一摞!(大概橫豎不貼郵票)除了有今年「福旺」「守旺」「平安大吉」「大吉祥」,帶狗圖形的,還有一小幅我喜歡的《唐人詩意圖釋》刻石小畫,畫是印拓,可雕版印刷效果的仿宋字體,卻是他用毛筆一筆一畫勾摩的。還有幾張「大吉圖」的雞年賀卡!(說明是去年的,因為寄丟了,這次一併補上)「雞」飛「狗」跳,紅火熱鬧!真是煞費苦心。
最後稀裡譁啦掉出來一堆狗肖形印的紅印拓,還有若干裁好的小紙片(紅包的),空無一字……
感動之餘,猜不透這一堆裁好的空白紙片是何用意?啞謎?我仿佛看到了他在那邊的竊笑。我終於明白,這是一個小小的「報復」:撐著了吧?該寫的都寫了,實在沒有什麼可寫的了……
哈!這老頭兒!處處透著特有的機智與幽默。
再看賀卡上的文字:「魏先生,去年賀卡原件寄丟,此件複製追補,你也合適,我兩次祝賀你。
新民、新年、新快樂,多好啊,三個新。丟的那張寫了很多趣話(沒用)現在想不起來了,只記得一句:相見亦無事,不來常憶君。多吃餃子吧!
真把人「氣」樂嘍。
那天的餃子吃著格外香。
2018年8月10日《滄州日報》
責任編輯 高海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