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園聚會
我正在書房看書,兒媳上樓來說:「爸,有人找你。是個鄉下老頭兒。」我立即猜想,是哪一位親戚呢,急忙下樓去看,呀,原來是呂養修老師!他教過我小學一、二、三年級的語文課。自我小學畢業,我們有幾十年不曾相見,這兩年才互通信息「接上關係」。他的穿戴並不寒酸,但言談舉止不再具有教師的斯文樣,典型的是一個略有文化的農民,說話直來直去,剛落座就說明來意:「現在是桃花盛開的時候,我想請你和其他幾個人,後天(也就是星期六)的上午,到我果園去賞花。」我早已知道他在家經營果園,適逢春天,我也正想郊遊一下,他這個邀請真是時候!我問他請的「其他幾個人」都是誰,他一一說了姓名。我說:「這都是我很尊敬的老同志,我很高興趁這機會與他們聚談下。我一定去!
呂老師的家在界首市東郊大呂莊,與我的老家只隔一個村,為什麼幾十年來極少相見呢?因為他在「反右」運動中被打成極右」,當了二十多年勞改犯,直到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後才得「平反」。上次他來我家,吃飯時曾向我敘談過那段坎坷經歷。僅僅是在「大鳴大放」中說了幾句批評某些具體政策的大實話不但被開除出教師隊伍,還被剝奪一切政治權利,在勞改隊裡差點喪了命。可幸也就在勞改農場裡,他學會一整套果木栽培技術,成為這方面的行家裡手,「平反」後回到家鄉,在承包地裡栽了各種果樹,過上了一個「果農」辛勞而又平靜的生活。
星期六上午,我買了兩樣禮物,如約前往。公共汽車正好從他果園旁邊經過,一下車就看見呂老師正和先來的幾位客人站在果園裡說話呢。過一會,陸續又來幾人,前後共計來了十七、八位,除我之外都是界首市老年大學的,有校長、教員、也有學員。呂老師這幾年上「老年大學」書畫班,邀來的這些人都愛書畫,今年春節在老年大學展廳舉辦書法展,我曾看到他們參展的作品,呂老師送展的是一件行書條屏。
果園之樂,胡可勝言!常年居住在城裡的人,看見田地裡各種樹木花草和青菜麥苗都感到新鮮;熟人之間自然有敘說不完的情誼;呂老師甚至把果園當「教育基地」,向我們簡要介紹了一些花果栽培技術。大家在果園裡合影留念,我和剛退休的原市人大副主任王治邦(也是呂老師的學生)還單獨與呂老師照了像呂老師站在俺倆中間,臉上的笑比滿園的桃花還燦爛!
呂老師的幾間瓦房就建在這果園北端,中午就在這房間裡擺了兩桌酒席。呂老師大概是專門請了廚師,不然菜的味道不會這麼好!酒足飯飽,我們告辭而去的時候,都為今天的賞花聚會而快樂,為呂老師有一個幸福的晚年而欣慰!
(2003年9月5日《界首報》)
作者簡介：肖雲凱，1947年生，男，安徽界首市東城街道人，曾任界首市委宣傳部通訊科長，界首市委辦公室副主任、政策研究室主任，界首一中校長（副縣級），現已經退休。
來源 我把你當知音
選稿 張志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