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方文件上看到丈夫和其他女人共處一室是什麼體驗?
讀完情況通報,又接到廠裡領導來的電話,佩蘭第一次覺得腦門以下下巴以上這部分器官是如此多餘,就像一個巨大的瘤掛在腦袋上,她翻出了口罩、墨鏡,甚至臉基尼,都戴上之後才感覺好受點。原來,「掛不住臉」不僅僅是一種虛指。
更惡臭的是,因為防護要求,老公和那個張XX還得繼續共處一室,這簡直就像那個沙雕新聞:嫖客和妓女遇到警方抽查,兩個人過於緊張,螺絲螺母卡在一起,死活分不開,只能在執法記錄儀的注視下前往醫院,徹底社會性死亡。
佩蘭心煩意亂地刷著手機,氣不打一處來——肯定是車間那個小張!只要她發朋友圈,商貴一定跑到下面去回復,兩個人一聊能聊半個屏幕,表面上說的都是工作上的事,語氣肉麻得很,有什麼事不能私聊說?佩蘭太懂她那種心態了,傍上有點權力的商貴之後,就想讓全世界都知道。
佩蘭表面上不在乎,實際上給這個小張查了個底兒掉,她找到之前記錄的地址,抓起包就衝出家門。
佩蘭砸門,越砸越有正宮娘娘的氣場,砸得街坊四鄰都站在樓道裡,砸出了「你別躲在裡面不出門我知道你在家」的節奏感,門裡終於走出來了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
佩蘭把他推進屋,劈頭蓋臉就問:「商量商量怎麼辦吧。」
男人一頭霧水:「什麼怎麼辦?」
佩蘭問:「廠裡沒通知你?」
男人搖搖頭。
佩蘭深吸一口氣,說:「行,我給你講講吧,你媳婦兒張潔呢?」
張潔是小張的大名。
男人說:「加夜班,這會兒應該快到家了。」
佩蘭冷笑一聲:「你還不知道你媳婦兒啥樣人呢?我都沒臉說!」
她剛要開始控訴,門外傳來鑰匙聲,張潔一臉疲態地走進來,疑惑地看著兩個人。
三人面對面大眼瞪小眼。佩蘭先醒,找了個理由隨便糊弄了一下,趕緊逃出門。
路上,作為妻子的感性怒火逐漸熄滅,作為社會人的理性重新佔據大腦。
她在廠裡有編制,拿基本工資,但這只是職工家屬的福利。如果事情鬧大了,商貴被辭退都是有可能的,職工不在了,家屬當然也要滾蛋,離了廠區,離了商貴,她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活。
她揉揉蓬亂的頭髮,一邊往家走,一邊思考,這個王八蛋商貴,手裡存貨還不止一個?
怎麼會弄錯呢?佩蘭又拿出手機,盯著情況通報看,商XX,張XX······她忽然心生一計。
如果這是一本小說,你可以說以下設定感十足的情節不真實,但生活就是充滿各種各樣的巧合,比如,佩蘭的大名是——張佩蘭。
20分鐘後,廠領導辦公室。
領導:「佩蘭啊,酒店老闆、當時進行檢查的職工、發通報的管理層,所有知道實情的人都在這兒了。」
佩蘭開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先說這事如果擴大化了,對廠裡再招應屆大學生起負作用,再說商貴的不可替代性,在洩漏這個風口浪尖的時刻,還有很多工作需要商貴主抓,保護他的形象,把影響降到最低才是合適的做法。
最後,佩蘭說:「我想讓大家做的很簡單,只要不再把這事兒往外說了就行,即使是最親近的人也不能說。」
領導:「這是自然,不用你說,我們每個人都是籤過保密協議的。」
等其他人走了,領導問:「佩蘭,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佩蘭說:「領導,你看著通報上寫的。我也可以進入錦彩大酒店419房間,我也是咱們廠的職工,我······也是張XX。
「如果是不知內情的人,一打眼看見這情況通報,第一反應肯定認為,跟商貴住酒店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