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中的時候，附近的KTV發來簡訊，寫著：店裡又進駐了一批佳麗，進店消費即送一箱啤酒。那時疫情的陰霾正在緩緩退去，屬於酒與音樂的夏天已經到來，我意識到生活即將恢復如初。自那以後，在晚上下班的時間點，經常會在小區門口看到幾位身著高跟鞋與包臀裙的靚麗女性，畫著濃妝，手機拿在手上，或在原地等待，或急促走下樓梯，坐上一輛車離開。
可能是因為夏天到了，可能是KTV開業了，總之在東海這個年輕的街區裡，荷爾蒙無處躲藏，年輕人養狗，聚會，我因此被投訴過幾次，每次都要和物業解釋那並不是我，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昨日下班回家，發現她們都裹上了外套，背對著海的方向站立，眼神不再看向遠處，而是靠近彼此交談。天黑得很早，已經看不清表情，風呼呼吹過，我小跑著進入大廳，冬天終於來了。
從夏天到冬天，公司搬了地址，在每天早晨上班的路上，我都會在固定的三個地方看到三個女性。
第一位與我同一所小區，身高一米七以上，皮膚白皙，面容稍顯幼態，估摸著是大學生的年齡，黑色頭髮發尖捲起，一直都穿著短裙，尤其鍾愛格子。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大腿與我一般粗，應該有110斤往上，看起來健康而有活力。她喜歡噴灑濃重的香水，有時進電梯的時候，裡面沒有她，香水味還是久久沒散去，就知道她坐過。一出電梯就邁著比一般女生都大的步伐，著急地往前走，往公交站奔去，陽光從對面高樓的縫隙中投射下來，找到她身上，是那個年紀特有的畫幅。這兩天降溫了，她披上了一件較厚的灰色衛衣，但還是短裙。
第二位是在新華都旁的路上，面態總是嚴肅，看起來30歲左右，也可能更年輕，常穿淺藍色牛仔夾克和黑色長褲的工作制服，應該是在廣場的某一家店裡工作。每天早晨從那個方向來的人不多，所以經常能遇到。我不太清楚自己走在路上是什麼樣子，但她的表情始終如一，沒有疲態外露，步伐節奏穩定，如此日復一日，比新華都樓下跳廣場舞的大媽更顯生活的氣息。可能是職業要求如此，也可能是心態便是那般，每天出門準備好一套固定的心情，沒有多麼開心，也不致失落。
第三位與第一位相反，會在臨近公司的地方遇到。她長發，鵝蛋臉，年紀與我相仿，更喜歡穿長裙，可能是連衣裙，也可能是半身裙。風格也不一致，主要以淺色調為主，搭配襯衫或長袖，拎著一個類似購物袋的袋子倒是幾乎沒有變過。有一段時間裡，我發現她每天的穿的裙子都不固定，於是留了個心統計，保守估計有20件不同的裙子，非常驚訝，畢竟我從夏天到秋天穿的都是相同的衣服。每天都能打扮，都有所選擇，應該也是個不小的樂趣。
不過當昨天氣溫降下來的時候，她意外地穿了一件黑色短裙，這讓我感到費解，東海的冷是與海風一起到來的，從直通半島中心的大街席捲而來，尤其是當溫度第一次降下來的時候，冷得防不勝防，為此我還特意在襯衫裡還加了一件T恤保暖。但是，為啥到了冬天她就穿起短裙了，是因為還有類似秋褲那樣保暖的褲襪的存在嗎？
困惑了一路，回到公司，打開電腦，出現了一幕久違的藍屏：
A problem has been detected and windows has been shut down to prevent damage.
我拿起手機，百度一下原因，搜索出的網頁字太多又一時不太想看。
我扶額盯著寫滿藍色英文的屏幕，感嘆這一切都是如此難以捉摸，像泉州久而不至的冬天，像東海突如其來的寒風，像十二月出現的盛夏短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