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Xiaohui PHOTOFAIRS影像藝術博覽會
在這個奔忙不斷、焦慮重重的時代,一切有關何去何從的提問似乎都變得更加緊迫,而或許正因如此,許多人才會甘之如飴地,如諾瓦利斯所說的那樣,「永遠在還鄉」。
張博原,就是這許多人中的一員。他出生於烏魯木齊,目前是一名獨立攝影師和紀錄片攝影師。每當面對故鄉的廣度與深度,他的內心總懷有太多的未知,以至於那片土地會因這些未知而變得遙遠,同時切近。在自己的個人網站上,他分享過一些有關烏魯木齊寒冬的回憶,那些碎片一般的過往,最終都成了回憶中的回憶,只能飄搖在夢中。
「一個人離開家鄉有很多原因;同樣,人們也帶著不同的原因回到家鄉。對我而言,當受到挫折、遇到困難,不知道下一步該走向哪裡的時候,回家一定不會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張博原在某次採訪中說。
張博原.
ZHANG BOYUAN
攝影除了是一種媒介、
一種記錄方式之外,
它也是一種選擇,
一種更接近「記憶」的選擇。
2017年,張博原開始創作《我的塔裡木》項目。兩年間,他四次前往南疆,拍攝對象從塔裡木河逐漸擴展至整個南疆。這次拍攝與其說是一次有關身份認知的探索之旅,毋寧說是他對自我記憶的一次回溯,也是他與故鄉的一次難得的獨處。在這次拍攝中,他重建了故鄉中天與地、人與事的關聯。
在相片中,他留存了自然突如其來的狂暴與恆久不變的寧靜;記錄了遠古歷史埋首於日常的隱秘渡口;也頡取了「家」在一種更寬意義上的溫情脈脈的陌生感。今天的「藝術家說」,青年攝影師張博原就將與我們分享他的故鄉,他創作與人生中的基石。
藝術家說
由影像藝術博覽設立的原創閱讀欄目,將定期邀請年輕或新興影像藝術家,以第一人稱講述並分享作品背後的感悟、思緒或故事。這裡可以窺見邏輯清晰的創作路徑,更集錄低沉的獨白和輕盈易散的喃喃自語。
©ZHANG BOYUAN, A Camel Crossing the Highway of Taklimakan, 2018. Courtesy of GAOTAI Gallery (Xinjiang).
「故鄉」,是一個在日常對話中出現頻率較低的詞,它似乎必須出現在背負著某些東西的語境中,比如距離、味道、面容、溫度,還有遺憾,它們加起來處於等號的一邊,等號的另一邊就是「記憶」。
塔裡木盆地是我出生之後幾乎不曾產生過「記憶」的區域,以至於難以確認身份的無根之感,讓在異國求學的日子變得難熬至極。我與這空缺了的故鄉,能以何種程度而聯結,也只有將其補全才可知曉。於是我選擇南下,去見風物,品風味。
©ZHANG BOYUAN, Uyghur Youths, 2017. Courtesy of GAOTAI Gallery (Xinjiang).
在這次拍攝中,有一段非常有意思的經歷,只可惜我手頭沒有留存照片。當時,我在玉龍喀什河的河床上找人拍照,同時遇著兩三波賣玉人,有年輕人,有老年人。我用拍立得給一位老大爺拍了照後,老大爺提出以物換物的主意,便塞給我一塊石頭,拿走了相片。那兩天,我用相片換了白石頭,桑皮本、桑皮紙鞋墊、核桃木的手工碗,還有核桃梳子。在這樣質樸的交換中,我才體會到家鄉很充實,也很完整。
©ZHANG BOYUAN, Boyuan, A laterally Growing Populus Diversifolia, 2018. Courtesy of GAOTAI Gallery (Xinjiang).
在拍攝的過程中,我的狀態可以說是「獵奇」的。面對陌生的地點、人、語言、景觀、植物,我總是很貪婪地觀察和吸收各處信息。但我不是遊客。我的目的很明確,要用鏡頭把這兒所有令我有感觸的東西記錄下來。胡楊與駱駝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對我而言,駱駝是遠方,胡楊是原地。旅程中,我曾兩次拍到西北的野生駱駝,何其幸運,而這棵胡楊樹就長在路邊,猶如一隻橫向生長的手。
©ZHANG BOYUAN, Ismail Looks at His Grandfather's Statue, 2018. Courtesy of GAOTAI Gallery (Xinjiang).
在親眼見到司馬義·薩迪克之後,我想起了羅蘭·巴特在《明室》開篇中寫到他看到拿破崙弟弟熱羅姆的照片時,十分震驚,而我的「熱羅姆時刻」對我而言也絲毫不亞於巴特的,因為,我偶然見到的是「奧爾德克」(羅布人,原名烏斯曼·烏馬克,是斯文·赫定在羅布泊探險的嚮導,也是小河墓地的發現者)。
我到現在還記得同司馬義老人見面時他的樣子,一身菸灰色細紋西裝配著一雙落了灰的黑皮鞋,灰色條紋襯衣外套著灰色的毛衫,手中拄著一根不鏽鋼塑料把手的拐棍,頭頂一隻黑色皮質的小禮帽,兩隻略大於常人的耳朵被帽簷壓低了耳廓,一雙因衰老而變得垂斂的有神眼睛和淡化到快要不可見的眉毛,臉上均勻蔓延著像胡楊樹表層溝壑一樣的皺紋,最後是下巴上一撮雪白的山羊鬍,和伸出握著我的那雙略微粗糙而有力的手掌。
©ZHANG BOYUAN, Sheepfold, 2018. Courtesy of GAOTAI Gallery (Xinjiang).
我曾望著一雙見過樓蘭故城發現者的眼睛,聽他講述祖輩百年前的探險故事,也曾見過已沉睡三千多年曾美麗動人的空洞雙眸,看她的秘密被封入時間。每一隻羊的肖像,都通向一個餐桌,每一隻未系駝鈴的駱駝,都通向一個遠方。
©ZHANGBOYUAN, Cross, 2018. Courtesy of GAOTAI Gallery (Xinjiang).
對我而言,攝影除了是一種媒介、一種記錄方式之外,它也是一種選擇,一種更接近「記憶」的選擇。兩年多的時間裡,我在塔裡木盆地走走停停,用照片給不完整的故鄉,建立了一個「記憶庫」。而完整故鄉,卻是在「選擇它是故鄉」的一瞬間完成的。說到底,《我的塔裡木》,是只有我能見到的塔裡木,生與死,都是她註定要講述的故事。
過往展覽
奇遇歷險記
時間:2020.04.01—05.25
地點:高臺當代藝術中心(新疆)
今年春天,張博原攜作品亮相高臺當代藝術中心的群展「奇遇歷險記」。此次展覽橫跨塗鴉,油畫,新媒體,雕塑,行為藝術和影像,包含「發問」,「足跡」,「回歸」和「疫情日記」四個篇章,呈現了新一代藝術家們的社會觀察,自我發現和對未來的參與。
關於影像上海藝術博覽會
PHOTOFAIRS Shanghai
作為亞太地區頗具影響力的影像藝術平臺、中國大陸國際化程度較高的藝博會,影像上海藝術博覽會在過去幾年中,對亞洲藝術影像市場起到了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亦建立起關於藝術影像媒介最為權威和活躍的交流平臺。影像上海保持開拓精神,聚焦國際前沿,以博物館品質提供諸多版塊的全新內容,為亞太藏家、觀眾和專業人士提供欣賞和發現影像藝術的上佳體驗。影像上海藝術博覽會的參展畫廊均通過嚴格甄選和精心策展,分布在『核心』(Main)、『平臺』(Platform)、『在場』(Staged)及『連接』(Connected)四大版塊,其中不僅匯集專注於現當代攝影的國內外頂尖畫廊,更囊括本土和國際新興畫廊 。從教科書級別的藝術大師,到活躍在國際攝影和移動影像前沿的藝術新星,逾百位各個年齡層次的優秀藝術家的力作將濟濟一堂。博覽會亦推出『洞見』(Insights)、『焦點』(Spotlight)、『對話』(Conversations)等精彩特展和公眾項目版塊。
關於世界攝影組織
World Photography Organization
世界攝影組織是攝影活動的國際性平臺,覆蓋180多個國家。我們的目標是通過讚頌世界上最佳作品與攝影師,提升攝影相關話題的關注度。我們與全球的個人攝影師和行業領先的合作夥伴都建立了長久的紐帶,為此我們引以為豪。世界攝影組織每年舉辦一系列豐富的活動,包括:2020年第十三屆的全球規模最大的攝影競賽——索尼世界攝影獎,當地會面、講座,以及專注於影像的國際藝術博覽會——影像上海藝術博覽會。欲知更多詳情,請訪問 www.worldphoto.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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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藝術家說 | 張博原:每一隻未系駝鈴的駱駝,都通向一個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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