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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是墳場,鑼鼓喧天的一趟葬
意志是奇蹟、幻覺,是眷戀
讓蘚在上面長吧
供我在底下慢慢地暗啞
靜靜開爛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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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重看了10年前安溥在《城市畫報》的這篇採訪,當時她是在北京為新專輯《城市》做宣傳通告。
盡管過去了十年,但我依舊能感覺,安溥永遠是那個張懸。她在乎的是一種可能性,與所謂的成功或失敗相比,她更希望展現給世界的是,我們每個人都有機會和可能去在一件事上體會成功和失敗。
昨天,安溥最新單曲《蘚的歌唱》正式發行,這也意味著她的音樂影像三部曲的完結。《zoey》和《蘚的歌唱》是新歌,《外婆橋》是新編。
一部人與大地相擁,在擁抱中進行社會反思和警醒的樂章。觀察隱喻在寓言下,讓生生死死的激烈以最細微的事物展現和蔓延。
但也正如青峰為安溥新歌打造的廣告詞:「再給一次機會努力聽懂安溥的歌」,在三部曲循序漸進推出的這段時日,在聽眾滿懷期許和激動之間若隱若現地裹挾著失望和不理解。
《外婆橋》作為新編單曲是其聲音最為清晰的壹環,我看到/聽到潛藏著許多老聽眾伴隨著失望的唏噓聲。
在印象裡,僅僅是在豆瓣,被置頂的那條評論則是:
「很難評價。把簡單的歌編得這麼復雜,總覺得沒必要,或許還減損了簡單動人的力量。除非是為了照顧新專輯風格才這麼編的,不過如果新專輯是這個思路的話,我有一點點擔憂。因為不覺得她的聲音氣質可以撐起如此冷怪的編曲。」
這是聽眾的一種感受,夾雜著個人對張懸的印象和見解。毫不疑問這很片面,和我此刻在這裡胡言亂語一樣片面。
但如果妳記得10年前,當安溥被問到《城市》這裡沒有像《寶貝》那樣簡單甜美又多愁善感的作品,可能未必得到市場廣泛接受時,她說:
「當妳要去表現一個妳自己相信的美感的時候,它一定會帶來批判,也一定會帶來盲目的支持或不理解。但那些東西過去以後,我們都還是會感激或者珍惜妳居然敢做這種事情,不然我從來都不知道這種事情有可能發生。」
所以你會知道安溥在乎的東西一直都沒有變。《外婆橋》一改往日的簡潔純粹的抒情木吉他聲調,在新編裡加入更多豐富的元素。
她在嘗試一種可能性,而任何一種可能性的產生都離不開對這個事情或這個作品的深愛、珍惜和慎重,而不是所謂的失去初心。
安溥的作品大多都是積澱了幾年才拿出來唱的,有些拿出來唱過但到真正的製作還是要經歷壹段時間,所以時常會產生不同版本的同一個作品。
她當時被採訪時也給出了答案,「為什麼一首歌可以在兩個階段都發生過?這是我對自己歌曲的要求跟期待。音樂不該活在形式裡。一首有生命力的歌,是可以用各式各樣的方式去呈現的,只要妳是那個對的人。」
她還舉例說,從Bob Dylan拿起電吉他,或者Nei Young突然開始彈著電吉他唱《Hey Hey My My》,說不定其實臺下有很多人並不理解,或者是討厭和失望透頂,因為人們還是認為他們該繼續以民謠的方式詮釋自己的民謠作品。
「但影響我的音樂人大多都有共同的特點,他們毫不遮掩生而為人的追求跟欲望,不管這個欲望是善良的還是粗鄙的,那個東西對我影響很大。他們讓我發覺,在舞臺上活生生的東西才是歷久彌新的,不管當下看起來有多難看。」
「我沒辦法面對很多聽眾只為品味民謠而來。哪怕胡德夫老師的歌,我也認為是一種搖滾樂。簡單地說,我不喜歡為了民謠情調的樣板民謠。」
於是安溥總是願意跳脫風格,從復出後的《zoey》和《外婆橋》,再到三部曲終章《蘚的歌唱》,與以前相比,她的確是「變」了,但她喜歡變化的自己,或是享受自己在不變中的變。
安溥還在這次訪談中提到自己熱愛舞臺這件事情。
「妳可以從觀眾的反應了解到自我的狀態,發現自己其實多悲傷、多憤怒,或者多冷漠、多濫情。這些東西在臺上,對我來說都是非常直接的撞擊,因為我這種人沒有辦法拒絕心裡面感受到的東西。當我自己覺得虛榮的時候,我沒有辦法掩飾它;當我覺得當下無愧於心的時候,我也沒辦法把它弄成謙卑的樣子。這是我的個性。」
「為什麼我那麼珍惜舞臺?因為舞臺是我面對自己,最直接、最毫無遮掩的方式,這倒是跟聽眾沒有關系。如果聽眾只是為了尖叫而尖叫的話,我不太在意這個東西,因為我覺得那是單純地對人的鼓勵而不是對音樂的肯定。但我很在意每一次我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幹嘛。如果我知道自己在幹嘛,我就會好過很多很多。」
舞臺對張懸來說是重要的,但不是必要的。隱退三年後重新回到舞臺,她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她這麼多年做的規模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18年底在臺灣小巨蛋演出,以一種翻唱的形式,一種紀念和召喚的聲音作為這場大型演出的概念。
對待這麼隆重的盛大舞臺(在整個臺灣來說),安溥的這場概念演出是小巨蛋舉辦過唯一一場全翻唱系列的表演。毫無疑問對於大多數音樂人來說,珍惜舞臺的方式壹定是展現自己的作品。
但她不是,因為已經在很早之前,在每個livehouse都準備翻唱歌單的她就說過,希望她的聽眾可以通過她的聲音認識同時代的優秀音樂,那比只成就她自己還要重要。
於是那場小巨蛋演出,她的翻唱歌單來源於她所精心挑選的影響她那個年代的不同時代的音樂作品。這些其中夾雜許多原本她不是那麼擅長的曲風,但她做了,因為她覺得這很重要,這是值得嘗試去做的事情。
而這些,也再次體現了當年安溥說到而前面提到的,「在舞臺上活活生的東西才是歷久彌新的,不管當時有多難看。那些東西過去以後,我們都還是會感激或者珍惜妳居然敢做這種事情,不然我從來都不知道這種事情有可能發生。」
是的,現今她依舊做著這樣的事情,依舊願意締造各種可能性的發生。
《蘚的歌唱》透過XR沈浸式科技技術,交織各種藝術媒介,讓「身體聽歌」以360度全方位身臨其境。安溥還特意為此學舞,讓肢體融合在這場藝術實驗中,延伸意義。
焦女士今日39歲了。在去年,她也榮獲了焦媽媽的新身份。我想說這麼多年,無論是在生活,還是在精神領域,安溥都以似媽媽亦朋友的方式始終陪伴著我及我們。
這是我第一次寫關於安溥的文章。就單單是因為閱讀了10年前這一篇採訪,進而再聯系當下,我就可以如此刻般說很多的話。但事實上她說過的太多話,做過的許多事,都深深地感染著我或與之產生共鳴。
我愛她。
參考:📰《城市畫報》2009 NO.14
— 張懸 /交織於城市你的流行歌
▼安溥音樂影像三部曲:
(害,QQ音樂沒有《蘚的歌唱》這首歌,於是放了青峰給安溥的推廣視頻。單曲可以移步網易雲和Spotify聽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