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鮮和標籤背後的一切,似乎都沒有看起來那麼容易和簡單。
臨近凌晨12點,長達4個小時的採訪結束時,田樸珺抬起雙手,向後伸了個懶腰,嘴巴不自覺地跟著打了個哈欠,然後雙手合十,笑著給自己鼓了個掌。「啊,好開心!今天是我最近收工收得最早的一天了。」
或許對田樸珺而言,這是一次終於不用再「裝扮精緻、端正姿態」的交流。
▲ 田樸珺
早在採訪開始前,看過提綱的她笑稱:「感覺這是一次走心的採訪。」工作室的工作人員一早就全被她「打發」回家休息,那些之前被公司宣傳人員指出「略微敏感,最好不問」的問題,她都給予了主動提及與回應。
整個採訪過程中,她都窩在沙發裡,時而把鞋脫了盤起雙腿;時而側臥著身子;時而抱膝,把腦袋放在膝蓋上,像個累極了、又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
當天中午因參加一檔節目錄製,被造型師精心編起的頭髮,已有些鬆散地落在臉頰兩旁,妝也脫了大半,遮不住臉上的倦容。
新書《那些錢解決不了的事》上市和最新製作的紀錄片《謝謝你加州》接連上映,無數工作行程襲來,田樸珺又開啟了「陀螺模式」。
與十點人物誌見面前一天晚上,她剛進行了長達13個小時的節目拍攝,結束後又匆忙趕赴下一個行程,到家時已凌晨3點。2個小時後,新一天滿滿當當的會議和採訪又在等著她的出現。
比起犧牲休息時間,她更不願意讓每個需要通過她來「完成工作」的人失望而歸。
可調整範圍內,田樸珺總是最大限度地提供時間配合。有媒體採訪她時,把網上對她的惡評列印出來,讓她對著鏡頭念,工作人員提出意見後,田樸珺仍欣然同意,拿著問題說:「這些太溫和了,還有更多更狠的,去找一找更狠的吧,沒關係的。」
▲ 田樸珺
面對十點人物誌,這位被下了無數定義、擁有眾多身份的女人,展現了另一面的真實,不再只是那個講著金句、獨立堅強、幹練美麗,被稱為「王的女人」的田樸珺。
「我覺得挺好的,年紀輕輕的時候就能經歷那些事情。」「這些風浪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真的,也還好。」……每個故事講完時,她喜歡用這樣的句子來總結一番。
01
當演員是未盡的夢
觀眾最後一次在熒幕上看見田樸珺,已是在2012年電視劇《後宮·甄嬛傳》,她客串出演了「敦親王福晉」一角。
那是一個只有幾場戲的角色,田樸珺僅在片場演了一周,76集電視劇,「敦親王福晉」60集以後才出現。
▲ 劇照,田樸珺在《甄嬛傳》裡飾演敦親王福晉。(圖來源於網絡)
在這部眾多女明星扎堆,角色個性多樣的熱播劇裡,她的出現並不突出。很少有人知道,最初《甄嬛傳》製片人給她的角色,是飾演皇帝的一位妃子,戲份很重,有5個月,但被她拒絕了。
劇組在定妝時,田樸珺告訴製片人,「你給我的戲份太重了,我可能沒時間演。」
製片人也被她的請求驚了一下,「我那麼多年還第一次遇到一個演員說角色太重,來個輕點的。」
這是田樸珺在經過深思熟慮後做的決定,她不是不想演,而是有不得已。
許多艱難與被動的抉擇充斥著那一年。彼時,她已經淡出演藝圈快5年,正處在「成天吃土」的房地產行業裡奔波。
《甄嬛傳》找到她時,正值她的房地產項目結案期,田樸珺不希望自己5年的辛苦在最後階段草草收尾。「我要對得起信任我的人。」同時,演戲對於她來說,始終是未盡的夢想,是心裡「白月光」,她不想因無法全情投入而搞砸。
她一直記得,10年前,自己曾「搞砸」過一次。
2001年,田樸珺考上了中央戲劇學院導演系,從上海來到北京。
▲ 16歲的田樸珺
她自小父母離異,跟隨母親生活。由於父親不支持她學藝術,僅給了田樸珺1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就再沒給過錢。
年輕的女孩不會很好規劃手裡的錢,很快,銀行卡裡只剩200多元,田樸珺不得不天天吃饅頭和腐乳度日。「因為缺錢,我只有出去接拍廣告,導致缺了一些課。」
一天,田樸珺接到通知「由於已經缺了十天的課!按規定必須退學!」
田樸珺一下子懵了,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個退學生。
很多年後,在她的記憶裡,仍記得那天她用全身力氣繃緊眼眶,硬撐著眼淚走出教室,教室外面的白光慘白,白到瘮人。
整個星期,不滿20歲的田樸珺都在以淚洗面,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內心告訴她:「你的中戲夢,破碎了。」
害怕、無助、後悔的情緒包裹著毫無背景和社會資源的田樸珺,失去了「文憑」這張敲門磚,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樣,誰會去幫她。
02
女二號,然後女一號?
迷茫之時,田樸珺接到了來自香港導演王晶的電話。
王晶告訴田樸珺:「我們有一個角色,沒準適合你,但不見得會用你,你來試個鏡吧。」時下已無選擇的田樸珺決定前去一試,於是,有了她的第一部香港電影《神勇鐵金剛》。
▲ 電影《韓城攻略》主創合影。第一排左四為田樸珺。
2003年初,幾乎還沒有內地演員在香港拍戲,田樸珺成為了香港寰亞電影籤的第一個大陸女藝人。後來,她陸續接演了《韓城攻略》、《餃子》等電影。
田樸珺發現,香港的電影市場有個造星規律,拍了四五部電影的女二號後,慢慢就有戲會找你演女一號。在一部部戲中,她逐漸感受到了自己的不足。「靠著漂亮的外囊能撐多久,走多遠呢?演了女一號的角色,然後呢?」
那時的田樸珺一直有個心願,給母親在上海買一套房。
父母離異後,母親一直住在父親名下的房子裡,她想讓母親的日子過得舒服一些。也想去學些新的東西。
在香港待了三年,田樸珺打算回內地,為了表達感謝,她當時主動許諾了寰亞老闆一件對女明星來說幾乎是自斷前程的事——「5年內我不會籤給任何一家公司」。
她一頭扎進了房地產行業裡,從事的還是麻煩最多的爛尾樓工程。
田樸珺在工程中扮演的角色,是中間人,幫助項目方和交易方談具體合作事宜和價格。
爛尾樓工程項目位於距北京市區30公裡的順義區。那時,順義還未開通地鐵,田樸珺時常坐著幾個小時的公交去工地看項目,對於當時才二十三四歲的女孩來說,蹲在工地上和工人們一起吃盒飯成了家常便飯。
「誰知道你以前是女明星,還演過香港電影,還跟梁朝偉、劉德華這些大明星合作過?」
爛尾樓的項目,基本上就是缺錢加難合作。一開始毫無經驗的田樸珺時常受到語言上的侮辱。有人曾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你根本就沒見過錢,沒做過項目。」
幾次想要動怒「我不幹了」,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忍耐。
▲ 田樸珺
田樸珺反思,職場不是娛樂圈,沒有人會把你捧在手心,也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可以隨便撒氣。
曾經對寰亞電影老闆的許諾似乎是預言一般,整個爛尾樓項目從開始到完結,正好用了5年時間,她拿到了爛尾樓的規劃許可,母親也搬進了新房。
2011年,在房地產項目結案後,田樸珺決定,離開房地產圈,赴美繼續攻讀表演專業。
談及離開的理由,除了很累很累,她也很坦誠:「因為遇見了王先生,我不希望自己會影響或者衝突到他的工作,也不想別人以為是他幫我,很顯然,他也不會幫我。」
03
標籤「王的女人」
一切並沒有如最初預想般順利。
過去幾年,田樸珺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巋然與堅強。「因為風波經歷得多了吧。」她像玩笑般主動提及,陣陣風襲來,都在往她身上貼一個標籤——「王的女人」。
2012年1月,田樸珺發了一條微博,分享了萬科集團創始人、男友王石在紐約為她做的紅燒肉,「終於吃到笨笨的紅燒肉了,太好吃了!一口氣吃了半鍋。」
當時的她以為,這只是女孩子在戀愛中的一種喜悅分享,在紐約辛苦求學中的一種自娛自樂,卻沒想到,半年後,這條微博竟引發軒然大波。
戀情曝光,聲音四起,各種吐槽和扒皮蜂擁而至。
田樸珺曾在自己的書《習慣就好》裡記錄過當時的心情,「意外和沉默,是陪伴我整整16天的所有反應,沒有眼淚。」
當時,身處波士頓的王石給在北京的田樸珺打電話:「你沒事吧?」
田樸珺反問:「我沒事,我能有什麼事?」這是兩人對此事的唯一交流。
▲ 田樸珺
和王石相處的10年,田樸珺一直堅持的原則是不過問萬科的任何事情。王石從確定關係的第一天起,也提出:「不可以佔萬科任何便宜。」
曾有朋友問她:「你知道萬科有多少員工嗎?」田樸珺猜想的數字和實際相差幾十倍。
「他連日本籤證都不會幫我辦,你想想我還能佔什麼便宜?」剛開始交往時,一次在計程車上,田樸珺得知王石因商務出行有一個5年多次往返日本的籤證。
她問王石:「你的5年籤證是怎麼辦的?」
王石直接回答:「我不會給你辦的,萬科也不會給你辦的。」
田樸珺當下覺得很生氣:「我沒有讓你給我辦,只是問怎麼辦。」王石仍堅持回答「不管你怎麼問,我不會給你辦的。」
後來,在王石著急需要辦歐洲籤證時,田樸珺幫他辦了一個歐洲的5年籤證,拿護照給王石時,她還調侃了一句:「5年的日本籤證你是不會給我辦的,但5年的歐洲籤證我是會給你辦的。」
田樸珺說,不希望自己被輕視,也不想讓人覺得「我依靠他」。
▲ 田樸珺和王石
沒想到,3年後,大風再次吹來。
2015年7月,寶能系掌門人高調舉牌萬科A股,中國商業史上著名的「寶萬之爭」打響。
田樸珺一直記得,「寶萬之爭」的戰火硝煙燒到她身上那天,是2016年的7月2日。
彼時,她正在法國拍攝自己的系列紀錄片之一《謝謝你巴黎》。腳踝剛因拍攝扭傷,整個腳青紫分明,馬上又要參加一場高定秀。
一早醒來,國內鋪天蓋地的消息全是「田樸珺佔了多大便宜,謀取了很多個人利益」「她欠了幾百個億」「田樸珺馬上要被查了」……
田樸珺的第一反應是:「天哪,這怎麼可能!」
她知道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工作壓力、輿論壓力、身體病痛並駕齊驅,田樸珺扛不住了,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她那時就一個人躲在角落,自己哭得快奔潰了。」田樸珺的同事大元記得,那天的田樸珺,一邊在準備參加高定的妝發,一邊打電話聯繫國內的律師,妝哭得化妝師都快補不上了。「堅強得讓我們所有人心疼。」
在高定秀之前,田樸珺早已安排好會和秀場的彩妝設計師進行一個採訪。前腳還在哭的田樸珺,後腳又佯裝開心地去做採訪,在鏡頭面前談笑自如。田樸珺調侃著說:「你得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呵,可真是個好演員。」
▼點擊下方視頻,即可觀看「十點與田樸珺對談」
那天,田樸珺和王石通了個電話,卻對自己的委屈和眼淚隻字未提。「我只告訴他,你放心,我沒事,一切都很好。」
田樸珺清楚,她需要做的,是自己找律師,自己打官司,然後告訴王石:「我可以處理得很好。」
「那感覺就像兩個人各守一個山頭,他要打他那個大山頭,我要守住我這個小山頭,見面的時候彼此放心,就很好了。」
04
重視與承認
田樸珺一直很感激,自己能經歷這些。
這幾年,憑藉自己的打拼,田樸珺在商業上有所作為。
2015年,她選擇自主創業,立項文化紀錄片「謝謝你系列」,以探訪者的視角從娛樂、文化、科技多領域展示各國城市,採訪各界名人。目前,已發布了紐約、米蘭、倫敦、巴黎、加州5個城市的作品。
▲ 田樸珺拍攝的文化紀錄片「謝謝你」系列海報
在已發布的作品中,接受過田樸珺採訪的採訪對象有法國前第一夫人卡拉·布呂尼·薩科齊、英國前第一夫人切麗·布萊爾、紀梵希創始人于貝爾·德·紀梵希、美國洛克菲勒家族……
田樸珺希望,能讓大家在這些人的經歷和故事當中,看到一份教養與文化承載。
曾有人質疑:「田樸珺怎麼會認識那麼多高大上的人?」
她告訴十點人物誌,絕大多數採訪,都是靠一個一個「磨」和「碰」出來的,她從未請王石幫忙聯繫過一人。
▲ 田樸珺與洛克菲勒家族第四代繼承人大衛·洛克菲勒和妻子蘇珊·洛克菲勒
過往做房地產的經驗讓田樸珺擁有很強的社交能力。她和洛克菲勒家族第四代繼承人小大衛·洛克菲樂的妻子蘇珊就因為一場宴會相識。
當時蘇珊坐在田樸珺旁邊,但她並不知道對方是誰,田樸珺的健談與自信讓蘇珊十分欣賞,宴會後她主動給田樸珺留了聯繫方式,讓她到紐約時去做客。田樸珺才知道,原來,這是來自美國第一大家族的夫人。
她還成立了「承禮學院」,為國內的青年企業家提供海外體驗式貴族文化、禮儀交流平臺。
▲承禮學院法國課程結業晚宴,這是凡爾賽宮百年來第一次有中國企業舉辦活動
在「寶萬事件」之前,很多人覺得,田樸珺總是在用所謂成績「標榜獨立」,急於想要撕掉「王的女人」這個標籤。
她並不避諱直言「關於老王」。談及於此,她說自己有時候不是在刻意撇清什麼,而是始終覺得,在愛情裡,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幸福應該建立在自我身上,而不是依附他人。
但「寶萬」一事,讓她明白自己想簡單了。
以前網友會說田樸珺佔王石便宜,才會被人如何看中,她總回應沒有,朋友都是真心對她好。「就是我認可了,我現在明白了,原來有人對我好是因為我是王石的女朋友,因為老王更多人知道了田樸珺是誰。」
田樸珺發現,「寶萬事件」發生後,自己的朋友圈在發生著巧妙的變化。
▲ 「承禮學院」2016年青少年學員深圳合影
2016年暑假,田樸珺決定在深圳面向青少年辦一期禮儀培訓課程。
此前,曾有很多合作方提出要參與此次項目。一夜之間,「所有人都消失了,以各種理由推脫。」
後來,田樸珺才知道,那些消失的人曾在背後議論:「這個時候你還理她幹嘛,還不躲遠一點?」
她在內心不斷告訴自己「沒關係,我們都可以挺過去。」
當時,她發著高燒、紅著臉到處飛來飛去招人拉投資,為了節省成本,田樸珺就和兩個員工一起,布置完了整個暑假營現場。
在開營之前,暑假營的房間不提供空調,7月份深圳的天氣像蒸桑拿般炎熱,田樸珺成日泡在四五十度的房間裡裡面搬紙箱,布背景板,整理筆記本、孩子的書包。
「如果那時候見到我,不知道你們還會不會說這是王的女人?」再想起那段日子,田樸珺顯得很淡然。理智告訴那時的她,只有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是對質疑最好的回應和對彼此最好的支持。
「我知道自己應該在哪兒,在做什麼。那一刻我反而很踏實。」
05
普通女孩
「這兩年,其實過得挺辛苦,挺漫長的。」採訪後半段,田樸珺或是有些累了,或是在回憶些什麼,她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過去兩年,田樸珺過得很低調又忙碌。
她指了指位於自己正對面的一個房間,很多個沒有工作的晚上,她就自己一個人待在裡面聽音樂,畫油畫,寫書。
▲田樸珺在工作室畫畫
電影《朗讀者》的很多個電影鏡頭都被她臨摹下來。她把《謝謝你》系列記錄片到各國採訪經歷,創辦「承禮學院「的收穫,自己積累的餐桌、職場、溝通、宴會等場合禮儀規範行諸文字,然後一遍又一遍地整理書稿。
有時待到深夜,看著外面車來車往時,她也會默默流淚,自問一句:「為什麼?」
今年3月,由於工作計劃提前完成及母親要做乳腺癌的手術,田樸珺陷入了很深的心緒低落中,幾度抑鬱。
母親進手術室那天,田樸珺緊緊地抱了她一下。「那應該是最後一次,我媽媽的身體是完整的。」
那天早上,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母親,田樸珺背過身,不斷壓制和平復著自己的眼淚。她知道,一會兒還要回公司開會。「難到我回公司還要哭著讓員工來安慰嗎?說田總別哭,我不喜歡這種狀態。」
她需要在人前的那個「田樸珺」堅強。
新書《那些錢解決不了的事》於今年7月下旬在北京舉行發布會。當天,田樸珺穿著一襲火紅色的套裝,又恢復一副幹練職場女性的模樣。
▲ 田樸珺在新書《那些錢解決不了的事》發布會現場
臺上的她,仍然光彩照人,自信地和大家分享著新書的內容,教大家餐桌的禮儀。
此前,田樸珺拒絕了出版社提出名人站臺、名人對談的意見,而是請了許多陪她走過艱難日子的朋友到現場。「他們大部分都是很普通的人,但在我心裡是最最重要的。」
那天活動結束後,她回家花了1個多小時和這些朋友一一道謝。此時,「脆弱的田樸珺」才敢冒出頭來歇歇腳。
晚上11點半,給一位朋友的微信語音裡,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終於回家了,這會兒總算一個人能安靜一點了。」
田樸珺說,人歸根結底是孤獨的,哪怕前後圍繞著很多人,哪怕你是公眾人物,哪怕有人願意免費贈送你股份……「我覺得這些東西都很不真實,我想要一些更真的東西。」
「現在的田樸珺和以前的田樸珺,你認為哪個更真實呢?」十點人物誌問她。
「成長吧,應該是成長,以前的我特別個性與自私,現在的我更包容、更成熟,也變得更為不重要。」
▲ 田樸珺畫的油畫。
採訪結束後,伸直盤坐在沙發裡的雙腿,她低頭找1個小時前,因說到激動時被她踢到一旁的鞋。
起身拉了拉因坐了許久起了褶皺的襯衫,那是她從韓國東大門路邊攤淘來的平價衣服,她很喜歡。連續幾天,在結束工作回工作室後,她都要脫下身上美麗的華服,換上它回家。
走到工作室的大門前,準備鎖門。田樸珺的力氣有些小,厚重的木門拉了幾次才關上。
門合上的時候,她又補充了一句。「其實,不管外面怎麼看,我覺得能普普通通,自由快樂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