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前的朵朵 圖：受訪者供
2020年5月14日，12歲的山西朔州女孩朵朵被繼母王某蓉毆打至意識昏迷，送往大同第三人民醫院搶救時，護士長發現朵朵全身淤青後報警。 5月15日，王某蓉被當地警方傳喚，隨後刑事拘留。2021年1月，警方以虐待罪將案件移交至朔州市人民檢察院。
大同市第三人民醫院的一份病歷顯示，朵朵入院診斷為急性硬膜下水腫，瀰漫性腦腫脹，多處皮膚破潰伴感染（下腹部、會陰部、臀部、雙側大腿內側），全身多處軟組織損傷與重度貧血。
如今，朵朵已是植物人狀態，治療費用已經花了100多萬。朵朵的父親劉全（化名）帶著女兒在北京繼續做康復治療。父女倆租住在北京的一個地下室。
劉全始終不明白，王某蓉為何會如此殘忍毆打朵朵。「我對她兒子這麼好，掙的錢都全交給她了，她為何還這樣對我女兒？」
朵朵被打至意識昏迷後送醫 圖：受訪者供
【1】繼母謊稱孩子自己摔倒腦出血
劉全在北京一家物業公司上班，一個月回家一兩次。女兒朵朵跟著繼母王某蓉以及王某蓉的兒子在山西懷仁生活。
5月14日，正在公司開會的劉全收到了王某蓉發來的簡訊：你回家一趟吧，家裡出了點事。劉全隱約有了不詳的預感。按照往常，王某蓉從不給他發簡訊，有事都是直接打電話。他撥了王某蓉電話，王某蓉告訴他，朵朵在沙發上玩，摔了一跤，頭磕到了茶几，腦出血，正在醫院做手術。
當天中午一點，劉全趕至大同第三人民醫院。彼時，朵朵已經做完手術，被送到了重症監護室。
下午3點，家屬有一次進去探視的機會，王某蓉端著一盆水進去給孩子擦身子，劉全也想進去看看女兒，但王某蓉不讓。
第二天上午，劉全在醫院接到了懷仁市公安局的電話，要王某蓉去一趟警局。臨走前，王某蓉對他說，自己可能回不來了，要他照顧好孩子。
劉全納悶，「你怎麼就回不來了呢？孩子自己摔倒的，跟你有什麼關係？」王某蓉沒有回答他，便離開了。
王某蓉走後，主治醫生找到劉全，告訴他，女兒可能會不行了，讓他進去看看。
直到這時，劉全才見到女兒朵朵。病床上的女兒，頭髮已剃除，全身都插滿儀器。面部青黑，眼睛腫得已經封住，人中被掐出血跡，背部30多處血痂，大腿根部化膿。劉全稱自己一度沒認出女兒，「整個人都脫相了，我當時覺得這不是我女兒吧」，劉全說，「我之前不知道女兒是被她（王某蓉）打成這樣的，要是當時知道了，非殺了她不可。」
劉全給朵朵買了康復床 圖：受訪者供
【2】事發前兩周一家人共度「五一」假期
劉全介紹，此前他就看到過王某蓉毆打朵朵，掐、扇耳光，兩人為此多次爭吵，還於2018年11月離婚。但離婚不離家，朵朵仍由王某蓉照看。
王某蓉弟弟王先生告訴記者，離婚後，家裡人曾多次勸王某蓉將孩子送回，「他都跟你離婚了，你幹嘛還給他帶孩子？」家人很不解。
但劉全向記者解釋稱，這是他在給王某蓉悔改的機會。劉全說，王某蓉不想跟他分開，一直求複合，他想跟對方先辦理離婚，觀察對方，若王某蓉不再毆打朵朵，他再考慮與其復婚。
對於王某蓉打朵朵，雙方的共同好友雷先生予以證實。他回憶，2018年夏，在北京工作的劉全給其打電話，稱家裡的熱水器壞了，想讓他幫忙前去修理。雷先生趕到王某蓉家裡時，看到朵朵在臥室裡哭。他問王某蓉是怎麼回事，王某蓉回答「不聽話」。
但是，在王某蓉的弟弟王先生的印象中，姐姐打孩子，只是因為對兩個孩子管教很嚴，尤其是學習方面。對於這次王某蓉把朵朵打成植物人，他也很震驚。王先生還提起，2020年5月1日，劉全放假回家，一家四口在王某蓉的娘家吃飯，下午還一起釣魚，晚上燒烤，他絲毫沒發現異常。
王先生介紹，朵朵一直管王某蓉叫媽媽。「平時都是媽媽長、媽媽短的叫。」朵朵5、6歲時，劉全去黑龍江將朵朵從爺爺奶奶那兒接回山西撫養。王先生清楚記得，朵朵下車時，劉全指著王某蓉說，這就是你的媽媽。「小孩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就以為我姐是她的親媽。」王先生說。
朵朵父親和母親的結婚照 圖：受訪者供
【3】生母后悔當初與孩子父親離婚
朵朵出事後，生母趙麗（化名）曾前往山西照顧女兒。
趙麗告訴記者，女兒出事兩周後，她才得到消息。孩子的姨奶奶在微信上發了一個水滴籌的信息給她，她點開，沒認出女兒，但看到了前夫劉全的名字，才知道女兒出事了，便從東北前往山西照顧住院的女兒。
這是她離婚10年來，第三次見女兒。
「這麼多年，孩子父親一直不讓我見女兒」，趙麗認為，這是因為劉全一直怨恨她。
趙麗回憶，朵朵一歲時，劉全有了外遇，她一氣之下，將孩子扔給劉全，自己離家出走。「我只是想讓他知道帶孩子的辛苦，懲罰懲罰他，並沒想離婚」。
可她終究沒有留住這段婚姻。孩子三歲時，兩人正式離婚。
回想起來，離婚後，趙麗僅見過女兒兩次，都是在女兒3、4歲時。之後，趙麗再婚，並生育了兩子。
朵朵不認識生母趙麗。朵朵上小學後，有一次從山西回黑龍江老家，在爺爺奶奶家裡，趙麗和女兒視頻。然而，家裡人並沒有告訴朵朵這是她的媽媽。
趙麗對朵朵與繼母的相處情況一無所知。趙麗回憶，2018年，王某蓉曾添加她微信，問起她當初和劉全離婚的原因，還問趙麗要不要這個孩子（朵朵）。
「你如果不要的話，就給我吧」，趙麗回復。
彼時，朵朵在北京。趙麗乘坐凌晨四點的車前往北京接朵朵。到了北京後，卻聯繫不上王某蓉了。當天下午，她收到王某蓉發來的消息：孩子不想見你，你回去吧。」
對這件事，劉全和趙麗都認為，這是王某蓉故意耍人。「她想讓孩子以為是親媽不要她」，劉全猜測。
然而，王某蓉弟弟王先生稱，姐姐出事後，他看了姐姐與孩子生母的聊天記錄，系生母不想要朵朵。「她（趙麗）那邊還有兩個兒子呢。」
趙麗照顧了女兒一段時間後，因家裡有兩個年幼的兒子，便回去了。如今，朵朵由父親和奶奶照顧。
劉全給女兒買了康復床，每天給女兒做康復訓練。「總不能等女兒醒來時卻不會走路了吧」，他等著女兒醒來的那一天。
本文來源：瀟湘晨報 責任編輯： 王曉易_NE0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