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中國軍網綜合 作者:張良、田鴻儒、孫啟龍 責任編輯:康哲
「那是子夜,是子夜裡即將出徵的戰士!我呆住了,腦袋裡『嗡』地一聲……軍人,軍人!軍人就該是這個樣子的!我頭一次那麼強烈地感受到了軍人的榮譽感……」第77集團軍「猛虎旅」大學生女兵馮笑雨的回憶,把記者帶回到勇士出徵的那個子夜……請關注今日出版的《解放軍報》的詳細報導——
勇士出徵的那個子夜。劉同周 攝
那一天,3位女兵連夜打起背囊
■解放軍報記者 張良 田鴻儒 通訊員 孫啟龍
8月10日,九寨溝,當第77集團軍「猛虎旅」修理二連一班班長孫遠徵向副旅長周海峰遞交請戰申請書時,數百公裡開外的營區,他的副班長梁禮官正在挨批。因為想上救災一線而不得,他一口氣做了100個單槓引體向上,掌心磨出兩個血泡。
「你就那麼想去救災?」
「嗯。」
「為什麼?」
「……連我們旅的女兵都想去!」
跟隨運送救災物資的車隊出發前,記者一行到該旅作戰值班室採訪,在一牆之隔的文印室見識了這3位女兵。
馮笑雨,大學生新兵,再過二十多天入伍滿一年;李霞,大學生上等兵,再過二十幾天就要退伍;董笑笑,則是一名大學生直招士官。
「為什麼想上一線?」
「因為軍人價值。」
李霞直抒胸臆,說她想在退伍前再履行一次軍人的職責,再體驗一下只有軍人才有的價值感成就感,這樣軍旅才更完整更過癮。馮笑雨則眼睛裡閃著光,講起了她那一晚看到的「震撼而永遠難忘」的一幕。
從文印室回宿舍的那條路,馮笑雨移防以來已走了一個多月。一個個夜晚,她走在靜悄悄的營區,想起過去一年來走過的路,想起未來的軍旅路,心裡總有些茫然。
但那晚不一樣。馮笑雨像往常一樣走到操場前方的主幹道時,被眼前的一幕定住了——
只見幾十輛軍車首尾相銜排成一條烏黑的長龍,一盞盞車燈交匯疊加成兩道蒸騰的光柱。車輛轟鳴著,顯得夜愈加安靜,戰士們背著背囊穿梭在光柱之中,鏤刻出忽明忽暗的剪影……
「那是子夜,是子夜裡即將出徵的戰士!我呆住了,腦袋裡『嗡』地一聲……軍人,軍人!軍人就該是這個樣子的!我頭一次那麼強烈地感受到了軍人的榮譽感……」
馮笑雨沉浸在當晚那一幕中,把我們帶回了勇士出徵的那個子夜。那一夜,無論是臨危受命的,還是原地待命的,「猛虎旅」無人入睡。而董笑笑一聽到外面有風吹草動,就從蚊帳裡鑽出來趴到窗戶前看一陣子。
第二天一早,這3位女兵背起連夜打好的背囊排成一路縱隊行進在營區。她們「騙」連隊的戰友和一路碰到的戰友,說要跟機關趕赴前線去了……
「背囊還在嗎?」
「在!」
「咋還不放回去?」
「萬一還有機會上去呢!」
3位女兵眼神灼灼。在文印室的牆角,我們看到了那3個並排矗立的背囊。而在救災一線,我們看到了一個個背著背囊衝鋒的戰士,聽到「軍人的價值感、榮譽感」從這些靠在樹上就能睡著的年輕戰士嘴裡說出來。
「英雄四連」四級軍士長張星當兵以來答過無數的「到」,那天夜裡的答「到」卻讓他熱淚盈眶。
那天夜幕降臨時,張星正徒步攀爬在日則保護區附近的密林裡。3個鐘頭前,他剛把最後一名被困群眾推上飛機。當時天氣突變,這將是直升機最後一次轉運,因為直升機超載,他只能選擇孤身留下。
那時的震區,山體鬆動、餘震不斷、暴雨將至,張星知道留下來的危險。山梁,峽谷,密林,張星急切尋路間,天很快暗下來了。萬幸的是,張星遇到了一同尋找出山通道的國家救援隊和藍天救援隊的隊員……
重返隊伍的張星告訴我們:「當直升機飛走只剩下我的那一刻,我根本沒想到自己是在犧牲奉獻。真的,我的心口裡滿登登的都是軍人的驕傲,都是軍人的幸福……」
「那天你答了個什麼『到』,為啥熱淚盈眶?」
「那是那天夜裡宿營前,救援隊清點人員,呼點到我時,他們呼點的是『解放軍代表』……」
如果說這個故事關乎「我代表解放軍、我就是解放軍」的歸屬感、榮譽感,那麼當我們隨作戰支援營官兵為百姓搭建帳篷時,營長何志鵬給我們講的一段「花絮」則關乎這種榮譽感和歸屬感的來源。
那天,他們在幫一位老太太整理房屋時,老太太攥住何志鵬的手,問:「哎,你現在是啥?」
何志鵬稍稍一愣,答:「營長。」
老太太咧嘴一笑,說:「我兒子現在是連長,在東北部隊呢!」說著老太太掏出手機就撥了一串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了,就聽老太太衝那頭嚷道:「你這個解放軍兒子管不上我,人家解放軍營長可來幫你媽啦……」
何志鵬聽著老太太打電話時自豪又滿足的語氣,心口忽然一熱:他想起了自己遠在青海老家的父母妻兒,「人民」——這個他無比熟悉的詞,突然變得如此親切。這一刻,他相信,電話那頭,那個遠在東北的連長,心中一定湧動著與他同樣的熱血和靈犀。
救災結束,部隊回撤動員,當周海峰副旅長把這個「花絮」講給戰士們聽時,「人民軍隊的宗旨本色」「人民子弟兵的使命職責」……這些在教育課上聽過很多次的概念,在這些頭一次參加抗震救災的戰士腦海中豐滿了起來。而返營的崎嶇山路上,每個氤氳著驕傲的車廂裡、每個年輕戰士的背囊裡都裝滿了這樣的故事——
新兵黃建國記得一名30多歲的藏族婦女在他婉拒她遞過來的西瓜時突然流下來的淚水;還有十幾天就要退伍的上等兵胡洋記得那個房子倒塌的老大爺揪著他的臂章看,還把「中國人民解放軍」七個字一字字地念出來……
而那3位連夜打好背囊的女兵最終沒能上一線。直到前線部隊凱旋,那3個背囊依然矗立在待命的戰位上。
徵得她們的同意,我們打開了那3個背囊。裡面各是一床被褥,一個臉盆,側兜裝著背包繩,與她們從前線歸來的戰友並無二致。
記者感言
凱旋的歌聲裡
■張良
結束返營那天,一輛車廂裡載了戰士的卡車行駛在我們前面,一個戰士面朝我們而坐。在他面前的安全鏈上懸掛著一個軍綠色的長條形盒子,隨著車輛搖擺。
我們好奇地搖下車窗,探出頭去大聲問:
「那是什麼?」
「音響!」
「聽的什麼歌?」
「《泡沫》!」
……
走著走著,天上突然下起雨來。透過擋風玻璃望去,車廂裡那群剛剛為了百姓而拼命的戰士漸漸模糊起來……
我們忽然想到,這群愛聽流行歌曲的90後戰士與他們當年的前輩又有什麼不同呢?當他們真正從心底感受到「最美逆行」的崇高與幸福時,誰說他們不是真正懂得了這支軍隊的光榮傳統,懂得了「人民軍隊戰無不勝」的力量和源泉呢?
請繼續關注第三篇:那個抗震歸來聽《泡沫》的戰士帶給我們哪些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