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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準確的說,是一群好漢。15-16賽季勇士的72勝,與95-96賽季公牛的72勝,恰好差了二十年。
但如今的這群「好漢」,卻不是人人都喜歡。而且隨著勇士的72勝,這種「不喜歡」的集體狂歡似乎還達到了某種高潮。
巴克利噘著嘴:「庫裡確實很棒,但你必須承認,他趕上了一個好時候,NBA現在的規則對他有利得多。」
皮蓬搖著頭:「讓我們那支公牛跟現在這支勇士打一輪系列賽,我們只需要4場比賽就能結束戰鬥。要是讓我防庫裡,他每場得不到20分!」
幫助勇士完成「黑八」奇蹟的史蒂芬-傑克遜聳聳肩:「我們那支勇士肯定能搞定這支勇士,我們的大心臟更多。你看看庫裡,如果讓他去一打一,每一個回合別人都能在他頭上得分。」
巴克利、皮蓬和傑克遜們反覆強調的,是這麼個意思:庫裡很棒,勇士很強,但是,跟我們當年比起來,還是差那麼一丟丟。
這種「厚古薄今」、「今不如昔」的觀點,很能代表一部分球迷的想法。這種類型的球迷,我們不妨稱之為「老派型」球迷。他們通常看球的時間比較早,做球迷的資歷比較老,骨子裡忍不住有一種戀舊的情結。
老派,英文裡叫「Old School」,說到底就是一種對傳統的推崇、神往和懷念。比如說,他們認為喬丹的最後一投在公牛(奇才的那兩年就當沒發生過),最美好的扣籃大賽是2000年卡特那一屆(今年的扣籃大賽再好看也不如那屆),擴軍到30支球隊的NBA就是沒有當年激烈,甚至最牛逼的球隊不是96年那支公牛,而是86年那支凱爾特人(這個x裝得滿分)。
在這些球迷眼中,勇士千好、萬好,也不如陪伴他們成長的那些球隊的一半好。4月14日勇士最後一場比賽,他們最好輸球,72勝紀錄怎麼能被打破呢?那是多麼神聖、多麼不可侵犯的一個圖騰啊,焉能被汝等小輩褻玩?
這種「老派球迷」演化到一個極致,就變成了「籃球衛道士型」球迷,他們不滿足於對傳統的追思,更要挺身而出為天地立心,為萬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總而言之就是要為傳統帶鹽,給勇士們焦作人。
曾打出賽季平均三雙的「大O」奧斯卡-羅伯特森:「勇士打來打去就一兩個戰術,不是中鋒高位擋拆,就是兜掩護溜底線接球出手。」
「禪師」傑克遜:「誰說以前沒見過像庫裡這樣的球員,你們忘了拉烏夫嗎?不過在俺們那個時候,拉烏夫也就呵呵。」
勇士前主帥馬克-傑克遜最犀利:「某種程度上,庫裡的存在傷害了籃球運動。你隨便看看高中的比賽,每個孩子想到的第一件事就都是投三分,投三分,投三分。」
偏偏最讓「衛道士型」球迷感到尷尬的,是這麼一個離經叛道、無視傳統、專打「小球」的勇士,卻在贏球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不僅贏球,還能拿總冠軍。不僅拿總冠軍,還能打出開局24連勝。不僅連勝,還能創下賽季勝場數紀錄(至少已經平了)……喂,乃們配合一點,要不我們不好黑啊!
「衛道士型」球迷多慮了,欲加之黑,何患無辭。有一種球迷,姑且稱之為「不黑不舒服斯基型」,不管身處什麼時代,不管討論哪個對象,他們總得黑出點新高度。黑,是一種習慣。他們常用的話語體系大致這樣:
喬丹?——好球員,爛老闆,哦,表情包還不錯。
科比?——手短,嘴硬,強姦犯,自私,球霸。
詹姆斯?——螃蟹步,抱大腿,乾爹哨,猩猩臉。
麥蒂?——翠西,脆膝,第二輪處男,連個全明星賽MVP都沒得過。
馬刺?——老頭,面癱,無趣,乏味,還有,球衣醜死了。
……
這種球迷的典型代表,莫過於當年名噪一時的「洛陽花開」和「冀州牛」。有幸親歷那個年代的朋友,應該多少還有些印象:好好一個姚明,如何被黑得體無完膚、百口莫辯。
對這些老司機來說,勇士還真是黑點多多,比方說:
奪冠——運氣好,沒碰到雷霆、馬刺!(裡弗斯:「也沒碰到我們。」拜託,不是人家不碰你們,是你們自己玩大了好伐?)
贏灰熊——裁判照顧,關鍵時刻犯規不吹,乾爹哨!(蕭華老先生怎麼這麼多乾兒子……)
連勝紀錄——聯盟偏心,賽程安排佔便宜!(喂,人家是總冠軍,就算佔點便宜也沒啥不妥吧?)
MVP——給庫裡虧心不虧心啊,為啥不給我登哥!(哈登倒確實自封了一個MVP,還說他的三分比庫裡更好,當然後來就不怎麼說了。)
UA——不是說UA的市值因為庫裡漲了多少多少倍嗎,為啥就是買不到/買不起庫裡的鞋!(正代AJ鞋也不好買吧?)
……
當然,也要說句公道話,有些球迷不喜歡勇士,並不是因為他們「不黑不舒服斯基」,而是因為他們對自己的主隊愛得深沉。這類球迷,可以稱之為「球隊死忠型」。
比如說「小球」戰術,太陽球迷不樂意了:「哥當年玩小球的時候,乃們在哪兒呢?」小牛球迷點點頭:「哥的總冠軍都是玩小球玩出來的!」——太陽球迷臉都綠了,轉身先走了。
比如說「24連勝」,熱火球迷不樂意了:「喂,哥當年那可是27連勝!」——火箭球迷本來也想說話,後來想了想,低頭數了一下,還是忍住了。
比如說「王朝」,公牛球迷、湖人球迷都不樂意了:「你們這八字還沒一撇呢,才一個總冠軍就開始逼逼?看看哥家裡多少個三連冠!」——馬刺球迷本來也想說話,嘆了口氣,還是忍住了。
除了這些「球隊死忠型」球迷,還有一類球迷之所以不喜歡勇士,純屬於「因愛生恨」。表誤會,這不是因為他們愛之太切而求之不得,因此「因愛生恨」,而是因為討厭「變形蜜」,討厭「贏球蜜」,討厭見風使舵的「偽球迷」,連帶就討厭了這支被蜜的球隊。這類球迷,可以稱為「因愛生恨型」。因為反感「贏球蜜」們的愛,就恨上了這支球隊。
最後,還有一款「反正不喜歡型」。他們就像是動畫片裡的「不高興」,甭管你給他什麼,甭管為什麼,反正就是三個字:不喜歡。
超一流的投射能力——不喜歡!
美如畫的傳遞球——不喜歡!
團結一心的球隊氣氛——不喜歡!
熱血沸騰的跑轟——不喜歡!
一個接一個的紀錄——不喜歡!
萌出一臉血的萌神庫裡——不喜歡!
呆出一臉汗的佛祖湯神——不喜歡!
傻出一臉泡泡的逗逼格林——不喜歡!
絕境看一哥的一哥——不喜歡!
反,正,就,是,不,喜,歡!——你管得著嗎,討厭!
上述種種亂象,在NBA世界其實都不新鮮。比徵服總冠軍更難的,是徵服人心。歷史上所有偉大的球隊,所有偉大的王朝,在蹣跚起步的階段總要歷經是非。
一個新王者的出現,對人們習慣的認知模式往往是一種顛覆。常識被改寫,傳統被推翻,藩籬被打破,桎梏被掙脫,難免會讓人感到危險,或者望而卻步,或者望而生畏。
平心而論,作為一個商業聯盟,NBA當然存在一些「潛規則」,存在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存在一些各方樂見其成、共同受益的目標,但一切的一切都有一個基本前提:送你一程,可以,但你必須自己先得脫穎而出。沒有人會試圖把一團爛泥扶上牆。
天助自助者,這句話什麼時候都不過時。被歷史記住的,是成就本身。
能受天磨真鐵漢,不招人嫉是庸才。
韋德說過這麼一段話:「如果是你籃球迷,你就應該是庫裡的粉絲,庫裡沒有任何不讓人喜歡的地方。」
這段話推而廣之,應用在整支勇士隊身上,也恰如其分。
作為當事人之一,格林字斟句酌、推敲了半天,說了這麼一句話:「不想看到我們贏球的人,都有病!」
看看,要不說格林只能當副手,雖然是大實話,但咱不能這麼說。你把「勇黑」說成是病人,真正的病人聽了,會不開心的。
來,學著點,聽聽主將庫裡是怎麼說的:
「我道歉,因為我們一直都保持健康;我道歉,因為我們要跟(你們喜歡的)那些球隊打比賽;我道歉,因為我們全隊和個人獲得了那麼多榮譽。(因為我們總在贏球),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如果你還是不喜歡勇士,那麼,從「老派球迷型」、「籃球衛道士型」、「不黑不舒服斯基型」、「球隊死忠型」、「因愛生恨型」到「反正不喜歡型」,這麼多款式,總有一款適合你。
或者,你來留言說說,你為什麼不喜歡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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