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馮寅傑（本文原載於《南方人物周刊》 原標題《別瞎想了，你真沒人家聰明》）
如果不是因為去年鬧得沸沸揚揚的孫靜雅事件，今年的海天盛筵大概也不會引起廣泛的關注。受關注事實上是一件好事，企業需要曝光，生意需要客戶，這些都會訴求於媒體。於是經過層層把關，嚴格刪選，主辦方終於選定了二十多家國內的主流媒體奔赴盛筵。他們說，你們要替我們洗白。
洗白什麼？我不知道。
像這種新聞事件，大抵主辦方會與媒體產生一場博弈。前者覺得群眾們的注意力被聚焦在淫亂事件之中是對自身形象的嚴重損害，而後者則秉持新聞精神，細嗅蛛絲，力挖猛料。得了，大家都是來工作的，沒有同理心還怎麼玩？果然，衝突還是爆發了。
先是某門戶網站爆料說去年的事件女主角孫靜雅今年依舊奔赴盛筵，不但公開與記者報價，而且「生意」火爆。這種標題黨自然引起熱烈關注，網友留言踴躍，紛紛感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時間不過一日，又有另外一家新聞網站曝出更猛的料。該網站女記者自爆臥底一月有餘，打入「外圍」內部，不但洞悉內情，而且目睹交易，這就算是有種、有趣、有料了。
主辦方事與願違，當然急得跳腳。隨後通過媒體又發了一份「官方申明」，重申了一遍其嚴肅的立場，而且還義正言辭地駁斥該媒體記者的手段無良，最後還「更加證實了即便存在淫亂派對，也非官方組織而為，與主辦方無涉的客觀事實」。
在接到主辦方的那通電話時，我能感受到他們的憤怒。嚴肅辭令下隱含著「我們邀請你們來赴會，你們怎麼可以爆我們負面呢？」的委屈與不解。而我克制的回答也包含了「新聞與公關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兩件事」的態度。即便如此，我始終不覺得媒體在這件事上虧負了哪一方。
還原一下現場，事情大抵是這樣的。媒體、嘉賓、模特分別被主辦方安置在三處頗有距離的酒店，互無照面；會展現場被分割為兩條完全不同的準入通道，安保設置也表明主辦方對媒體的層層戒心；行程單上重要場次，媒體記者都不被允許參與；對海天盛筵創始人王大富的採訪申請也被直接拒絕。
如此這般，也就怪不得女記者們去臥底，男記者們去酒店大堂搖陌陌了。
話又說回來了，因為身為窮人，參加海天盛筵這種高端會展總是覺得彆扭。人開阿斯頓馬丁的VVIP張嘴就是幾億幾億的遊艇和飛機，我站在旁邊就像看科幻電影。摸摸口袋，全部積蓄也就買輛電動平衡車了。要擱我媽這種從祖上三代都是農民的，張口就來：你以為有錢人日子好過嗎？
《華爾街之狼》裡的迪卡普裡奧在屏幕裡惡狠狠地說：貧窮毫無高貴可言。我曾經是個有錢人，也曾經窮困潦倒不名一文，但每一次，我都會選擇做個有錢人。因為作為一個有錢人，至少每一次我碰到問題，都可以坐著加長豪車，穿著兩千塊一套的西裝，戴著四萬塊的金表去解決問題。
這話說得太直白了，新聞客戶端裡的讀者們一定覺得自己挨了耳光，不過有錢人們肯定不在乎。如果你還要繼續往下說：我覺得錢並不重要，我的人生追求不是錢。那後面的跟帖也一定會用口水淹沒你：滾！註定孤獨一生的屌絲！
用自己的價值觀去硬套別人，總歸是有點偏執，能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才是大善。城頭變幻大王旗，大家各為其主，屁股決定腦袋，都沒有什麼不妥。海天盛筵的真意其實是想說：別瞎想了，你真沒人家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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