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攤"來由已久,但它給人的感覺一直就是不體面、為生活所迫的印象,而且由於城市管制,還經常被城管追逐,勞累且狼狽;
然而最近成為熱門話題的「擺攤",給我們展現的也是這個模樣嗎?這個似乎已經淹沒在歷史潮流裡的「文化",是不是要浴火重生了?
其實不然,在疫情當下所流行的「擺攤",從意義和現象來看,它和我們原本的認知不太一樣。
「擺攤"中最明顯的2個特點就是——便宜、生活化。
誰也不會否認,「擺攤"是一種舊式的市場經濟,是個辛苦的體力活,是弱勢群體的一種謀生方式。
所以只有被網際網路邊緣化的群體,才會選擇擺攤這種相對卑微的謀生手段。
然而在繁華的大城市裡,我們其實不太能目睹直接鋪設在地上的「擺攤",尤其一線城市的管制比較嚴格,目之所及,我們只有高樓林立裡的豪華商場,偶爾為了刺激消費,會在商場內部或外圍劃個區域來搞特賣,從而吸引消費;
且與此同時,在新時代和大城市裡,「擺攤"不時會以另一種美化後的模樣,出現在我們眼前——跳蚤市場。
「跳蚤市場"這稱呼是歐美傳播過來的,同樣是由很多攤位組成,所賣產品有舊貨、新品、手作或飾品等等;
從前還少不了家電類的二手貨,但如今國內的跳蚤市場已經趨向年輕化、小資化和儀式化,所以攤位上的產品大多是豐富生活情調的東西,應有盡有,而攤位規模大小也不一定。
由此可見,跳蚤市場不能完全為「擺攤"代言,至少它們的本質就不一樣。所以,我們需要回顧過去,看看從前的人家,是如何靠擺攤來維持生活的。
馬未都先生在《都嘟》裡說,從前很多為了生存的落魄王爺,也都擺地攤去,而且因為怕被認出來,總是天未亮就出門,隨意賤賣幾個錢就回家繼續苟活著;
而其中有一個最不可思議的地攤賣家——末代皇帝溥儀的皇后,郭布羅·婉容。
她買什麼呢?香菸一根一根地賣,賣給窮人,而賣不出去時,她就自己吸菸——一介皇后從天壇低落人海,為了生存,也不得不過著貧民擺攤的生活。
若說婉容皇后是在「擺攤"的貧困中死去,是貴族落魄後的一蹶不振;
那麼億萬富豪阿曼西奧·奧特加,就是在「擺攤"中獲得生機,從中學習並改變人生。
出身貧窮的奧特加從小就跟著父親擺攤謀生,每日披星戴月、風雨不改,勞累之外還受人白眼;慢慢地,他明白為了以後都不再擺攤,那就必須先學會如何"擺攤",接著他就從擺攤走向經商之路,很快就擁有了自己的店鋪。
從擺攤中走出來的富豪多麼?別以為這只是偶然的傳奇故事,網上正好流傳出一張圖表,把柳傳志、任正非、馬雲等商業巨頭曾經的擺攤事跡,都清晰地羅列出來:
可見生活從來就是殘酷現實:人的一生只有享不到的福,沒有吃不了的苦。
如發跡後的馬雲,他不僅把「擺攤"擺到網際網路上,還招攬眾多商家進駐由他提供的攤位,把擺攤掙錢的生意換個模樣,繼續發展。
當下,我們在大城市裡看不見現實中的擺攤,那它就已經被淹沒在歷史裡了嗎?
儘管"擺攤"這經濟模式整體已呈萎縮狀態,但事實上,在二、三線城市,甚至一線城市相對偏遠、交通不便利的地域,也依然存在,只是活在大城市中的人不容易遇見罷了。
而最近興起的"擺攤經濟"能在大城市中備受追捧,都是因為疫情大大地改變了我們的生活狀態。
為了刺激經濟復甦,總理李克強才會點名表揚「地攤經濟"這件事,由此可見,這樣的擺攤經濟是「因時而異、因地制宜",它的重現並不代表是新的經濟模式。
再者,當「擺攤"扎堆而設,雖然說熱鬧的「人潮等於錢潮",但其中的產品和經營難免良莠不齊,就連帶來的影響也是利弊皆有。
所以我們首先想想看,擺攤的都是什麼人?他們是業餘的還是職業的?弊端有哪些?
我們暫且把只在最近"擺攤"熱潮中出現的賣家稱為「業餘",那麼問題來了:同時扎堆賣貨的人,「業餘擺攤"的會擠壓「職業擺攤"的生存空間——分薄了「職業擺攤"可獲得的利潤。
如果說「不要用你的業餘去挑戰別人的專業",那麼對「擺攤"這件事而言,是不是也可以說「不要用你不愁生計的狀態,去擠壓需要生計的人;不要用你體驗擺攤的興致,去與需要生存的人競爭市場"?
這句話或許說得太過,但現實就是存在這樣或那樣的因素,尤其很多「職業擺攤"的人,都是被網際網路邊緣化的人,哪怕同樣是賣衣服,他們就沒辦法像網紅薇婭那樣利用網絡平臺來經營。
雖然說「有競爭"市場才會煥活生命力,才能招來更多錢潮,但顯然的,激勵競爭的經營模式,不一定合適在疫情這種非常時期。
我們應該警惕:突然爆發的人氣和錢潮都會潛藏一些危機,它或許是一時絢麗的泡沫,或許是一股傷害弱者狹縫求生的阻力,因此,我們更應該看清「擺攤"背後的真相。
疫情之下掀起失業浪潮,對生活捉襟見肘,或存款為數不多的大多數人來說,焦慮和恐慌正擠壓著他們;
而此時,媒體為了給大家打雞血,總會挑選那些日收入或月收入豐厚的事例來報導,例如那個標籤「90後小夥擺地攤兩個月,瘦20斤賺7萬"的報導,我們驚嘆、嚮往過後還有什麼呢?
這樣的新聞,不僅忽略了攤主本身的勞累和付出,放大「擺攤"的經濟效益,給大家「錢很好賺"的錯覺;而且對失意者而言,具體的數字和自身缺乏的能力和資源,只會更激發他們深層的危機感——有時候,見證與自己無關的成功,對失意者而言只是精神折磨,因為誰也不能真正地感同身受。
正如前面說的,本來「職業擺攤"的都是窮人,是被網際網路甩下的弱勢群體;可當「業餘擺攤"的人一窩蜂地過來分一杯羹時,他們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那麼「擺攤"好的一面有什麼?尤其對「業餘者"而言。
至少,我認為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除了賺錢,也少不了一份情懷和記憶。
「餘業者"的內心或許有一種體驗當下,感受時代變化的想法,「擺攤"這事他們雖然不是長久地做,但如今做了,不僅可以小賺一筆生活費,甚至可以在這特殊時期留下回憶。
因此「適度"地湊熱鬧,我認為是可行的,因為「業餘擺攤"的續航時間,每天大概就數小時,或許只是隔三差五地出攤,不同於「職業擺攤"的披星戴月。
而且消費者精明著呢,在看到擺出的產品時,哪些是為了生計而擺攤,哪些是試水玩票地擺攤,其實心裡已經有數;然不管賣的是什麼,消費者都會願意為「有誠意"的產品或必需品而買單。
所以,若懷抱「紀念"這種想法而擺攤,其出發點是美好的,是熱愛生活的一種方式,也是我認為「擺攤經濟"有利也有弊的原因:
「擺攤"既是當下一種謀生手段,一段人生記錄,也是一縷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