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子曰錄製的首張專輯《第一冊》
子曰樂隊除了廣告神曲,他們的歌也出現在電影《北京樂與路》中,圖為2010年崔健(圖中)助陣樂隊演出。被崔健拉來參加節目的秋野視崔健為「榜樣」。
在《中國之星》中,搖滾樂隊「子曰」顯得挺另類,林憶蓮評價說,這是她見過最幽默的最富娛樂精神的搖滾、當然也是最有中國文化傳統的搖滾。
網友認為「這便是地下樂隊帶來的驚喜」。然而,鮮少有人知道,這支名字較為冷門的地下樂隊,實際上竟是「神曲鼻祖」,當年那首為千萬人「洗腦」的「腦白金」廣告歌正是出自他們手中。在記者的採訪中,子曰樂隊主唱秋野也道出了幕後的趣事。
秋野談廣告神曲:我都想揍它
子曰樂隊(現更名為子曰秋野樂隊)1994年由主唱秋野命名並組建於北京。提到「腦白金」廣告中的那句「收禮還收腦白金」,在中國恐怕無人不曉,作為「洗腦神曲」的鼻祖,這首廣告歌的「病毒性」眾人皆知,歷史更是遠遠悠久於如今走紅的《小蘋果》和《滑板鞋》。而創造了這首「神曲」的「大神」,正是子曰樂隊。儘管二者乍看上去風格相差甚遠,但在記者的採訪中,子曰主唱秋野也道出了這段淵源。
當時腦白金公司的老總,是秋野朋友的朋友,在聽了子曰的演出和專輯後非常喜歡,便提出了合作意願。然而子曰二話沒說便拒絕了,那時在他們的心中,搖滾和商業是絕對格格不入的:「那時候搖滾樂以和商業合作為恥,與商業合作就等於叛變了。搖滾樂那時候崇尚不妥協的精神,錢就是搖滾樂的對立面。」 後來在廣告公司朋友百般相勸之下,秋野才勉強答應。出於對初次合作的擔憂,他還專門查了腦白金的資料,並讓廣告公司發表了聲明。「我說這個做不了,他們就跟我聊搖滾樂為什麼這麼多年沒有發展等等,勸我。」經過幾番思想工作,秋野最終同意在他們的作品《二八戀曲》裡加入「今年過節不收禮」這麼一段詞作為廣告語,音樂方面也幾經波折,「我們自己也有幾部作品,從作品中拿出這麼一段,當作你們廣告跟我們作品同時進行,這樣等於也不是專門為了你們廣告。」不料這附加的簡單幾句,卻成了後來紅遍大街小巷的「神曲」。談及它的「洗腦」影響力,連秋野也覺得有點好笑,禁不住拿自己開涮,「我常常看電視,打開電視機就是腦白金,太煩了。換一臺,換一臺,還是腦白金。我知道很多人恨這個廣告,我自己都想揍它。」
一句「收禮只收腦白金」噌噌火遍大江南北,但幕後主創卻沒有因此走紅。對此,秋野非但不介意,反而覺得慶幸,他打趣道:「我都不太敢跟別人聊這件事。那時候我喜歡看雍正,看到正緊要處廣告出來了,喝著酒就想用酒瓶子砸電視,我相信很多人有這種感受。」秋野坦言,這兩句「神曲」雖然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但並不是他們做搖滾的初心:「如果告訴大家這是我們做的,我覺得可能會傷害子曰本來應該做的音樂。因為我知道這畢竟不是我們原創的原本之意,它單純對於我而言只是生活,不是理想,不是我要搞搖滾樂的原因,這不是我的動機,但是確實它這十幾年對我來說是生活。」
從勘探小夥到搖滾人
從地下搖滾到走上舞臺,秋野的這步跨越並不像很多人以為的那樣下了很大決心,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只因為崔健的一個電話」:「崔哥當天打了電話,我以為就是幫著演個出,所以來了以後我就找不著方向了,因為我很少參加這種電視節目。」當時的秋野發著燒,也沒詳細問要做些什麼,到達以後,他才發現是參加音樂節目:「等於還沒有下定決心,就已經來了,然後統一了一下思想。我是一個如果不明確方向就不知道怎麼幹的人。」
因為一個電話就毅然前往,可見崔健在秋野心目中的地位舉足輕重。事實上,他走上搖滾道路也是因為崔健。「當我聽到《一無所有》和《一塊紅布》的時候,我決定了,就是選擇搖滾樂。沒有他的《一塊紅布》,我不會幹這行,可能我現在是個畫家,天天喝酒唱卡拉OK的畫家。這就是榜樣。」秋野坦言,在聽崔健搖滾之前,自己還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隨著父業在做勘探工作。但是他對勘探完全沒有感覺,反而愛好彈琴。「我們老說,年輕人要有一個理想,但是我之前感覺理想是不透亮的,就跟陰天似的。我知道會有一個月亮,但是我看不清。」直到聽到崔健的《一無所有》之後,他才幡然醒悟,「聽到老崔的《一無所有》,我感覺我理想的那個月亮是亮的,沒有那一層暗的東西在,就是它!然後我一路開始組樂隊,創作、走穴演出。從那兒以後的人生基本上是在音樂的狀態裡頭。」
秋野形容崔健是自己的良師益友,自己一出道便能和他合作,實在相當幸運。
回憶起和崔健初次相識的場景,秋野仍然記憶猶新。當時崔健和他約在家裡胡同口的一個老字號飯館見面,秋野見面便寒暄,喊了一聲「崔哥」,而率性的崔健並不樂意,直言「要麼叫我崔健要麼叫我老崔」。當時的秋野還覺得有些尷尬,「我當時就懵了,就覺得這什麼意思?那種感覺就是拒人於千裡之外,你知道嗎?」但也是在這時候,他意識到崔健和自己一樣,身上有反骨,有叛逆氣質。而這種共鳴,也讓他更加堅定了選擇搖滾的決心。
「相聲搖滾」要的就是中國味兒
首期《中國之星》中,秋野子曰樂隊的一首《乖乖的》點燃全場。不僅其中的天津話說唱讓觀眾捧腹,歌中的一串「得吧得吧得」更被不少網友喚作「魔性旋律」:「這一串得吧得吧聽得我根本停不下來,就快被洗腦了。」對於這種耳目一新的「相聲搖滾」,有人覺得它霸氣幽默,有人覺得這就是搖滾的精髓,還有人覺得就和天津快板差不多。儘管各種評價五花八門,但在秋野看來,這種風格可以統稱為「子曰式風格」:「比如說調侃,或者戲劇色彩,都可以歸到『子曰』這種風格,其實我們很多作品裡面也就一部分是這樣的。有人說我們是相聲,有人說我們是戲劇。說的是各種,但是肯定沒有人說我們是流行。」
談起《乖乖的》這首歌,秋野笑言,因為其中的天津話太深入人心,很多人還一度認為子曰是一支天津的樂隊:「可能這也是第一個用方言來做搖滾的,直到現在也有很多人認為子曰是一天津的樂隊,還說這是我們天津的驕傲。」而事實上,子曰樂隊地地道道來自北京,之所以在歌曲中加入天津話,純粹是出於作品本身的考量。「比如說《乖乖的》,我就覺得北京話、普通話,不帶勁兒,不適合R&B,因為它沒有那個韻味。《乖乖的》這個就是『嘎雜』,就是屬於不好好聊天。為什麼相聲都是天津那邊的,你會聽著特過癮,就是它『嘎雜』。」
在秋野看來,這種「中國式搖滾」也並非某種堅持,而是自然地流露:「你不就是中國人嗎,你怎麼可能中國人做出西方的音樂來?就跟西方人拉二胡,還沒我們中國七歲的孩子拉得有味道一樣,這中間就是民族文化,民族血統。從小的文化是骨子裡的東西,別人模仿不來,同樣這個道理對西方文明也好使。」,秋野坦言,自己骨子裡更加親近富有東方韻味的事物,五聲調式、詩詞歌賦等等都是他從小接受的薰陶:「我喜歡戲曲,喜歡相聲,包括喜歡一些民間音樂,雖然可能說它不夠完善,但是我會被它們本土的元素所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