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各地多名新冠肺炎康復者紛紛捐獻恢復期血漿，為戰「疫」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在3月6日舉行的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新聞發布會上，中國科學院副秘書長、中國科學院院士周琪表示「康復者血漿在臨床上已經有很多應用，並且已經取得了較好的療效，但康復者血漿也有自己的局限性，包括它的來源和去向」。那麼，恢復期血漿療法經歷了怎樣的發展歷程？治療機制是怎樣的？恢復期血漿療法對血漿捐獻者會產生哪些影響？中國免疫學會副理事長、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協和醫學院免疫學系教授黃波，北京地壇醫院感染中心主任醫師、國家衛健委新冠肺炎專家組成員蔣榮猛針對公眾關注的這些問題一一進行解答。
問：恢復期血漿療法經歷了怎樣的發展歷程？
答：最早的恢復期血漿治療的嘗試可以追溯到100多年前。
1890年，德國科學家埃米爾·阿道夫·馮·貝林和日本科學家北裡柴三郎將培養出的白喉桿菌殺死並注入動物體內，使動物血漿中產生了「抗毒素」（即我們所說的抗體），然後再將這種血漿注射到未患白喉動物體內，可以預防動物感染白喉。在此基礎上，1891年，貝林給一位白喉病患兒注射了含有白喉抗毒素（即抗白喉毒素的抗體）的血清，第二天，患兒的病情出現明顯好轉。
這種治療的原理是，當病毒感染人體時，人體免疫系統針對入侵的病毒產生免疫應答反應，激活的B細胞便產生抗體，並釋放進入血液中。當病人康復時，其血清或者血漿中即含有針對該病毒的抗體，血漿治療本質上是抗體治療。貝林等人由此開創了血清/血漿療法的先河。由於貝林在血清療法和被動免疫上的研究，尤其是在對白喉治療上的貢獻，他於1901年被授予首枚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此後，恢復期血漿療法逐漸被運用於病毒感染性疾病的嘗試性治療。
近年來，在SARS，H5N1禽流感，伊波拉，中東呼吸症候群（MERS）等治療過程中，都有恢復期血漿療法的身影。恢復期血漿療法自誕生以來，曾為人類疾病防治做出過重大貢獻，但是這種方法並非一帆風順，在實踐中，存在著血漿中抗體濃度過低導致療效不佳等一系列問題。隨著免疫學的進展，人們認識到，抗體並非我們簡單理解的那樣，即機體只要有了抗體就能夠將病毒清除，對於抗體的複雜性，甚至對其可能加重疾病的一面，我們都需要有足夠的認識。
問：恢復期血漿療法在本次新冠肺炎治療過程中發揮著什麼作用？
答：國家衛健委印發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五版)》中明確提出，「針對重症、微重型病例可採用恢復期血漿療法。」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六版)》中，明確提及「對重型、危重型病例增加『康復者血漿治療』，建議適用於病情進展較快、重型和危重型患者。」新冠病毒感染後康復者的恢復期血漿中含有新冠病毒抗體，可幫助一些重症患者達到臨床救治的效果。現階段，恢復期血漿療法已經在推廣過程中，部分患者臨床指標和症狀都有一些改善。
然而，新型冠狀病毒快速增殖複製的病原體，與機體會發生非常複雜而動態的互動，血漿治療不再是簡單的抗體中和毒素的問題，而且在感染不同階段進行幹預，難度也大有不同。另外，還存在治療性血漿來源有限、不同人血漿中的抗體濃度及活性不盡相同、血漿中的非中和性抗體可能助長細胞因子風暴和其他安全性風險等問題。因此，目前恢復期血漿療法只是小規模使用，大規模使用還需要看臨床應用的效果和不良反應。在缺乏疫苗和特效治療藥物的前提下，恢復期血漿療法仍是一種探索性治療方法，目前的診療方案建議試用於重症患者，並對可能的風險進行密切監測。
問：恢復期血漿療法對血漿捐獻者有什麼影響？
答：血漿捐獻者正常一次獻血200至400毫升，僅佔人體總血量的5%至10%，一般獻血後人體所失的血漿和無機鹽可以在1至2小時內，由組織液滲入血管內得到補充；血漿蛋白也可以一天內恢復；紅細胞和血紅蛋白也會在3至4周恢復。恢復期血漿療法一般採取單採漿的方式，血細胞回輸到獻血者體內，全程有嚴格的過程控制，所以不會影響健康。
科研人員還正在現有療法的基礎上，積極探索有效的潛在治療手段。
特別鳴謝：中國科協推薦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