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你還在上小學,那是一個小城裡面的小學,學校裡錯落擺放的水泥桌球臺,臺面已經龜裂,鐵絲球網早已經鏽掉。
你有的只是那個也許第二天就壞掉的桌球,一片長著幾根野草、凹凸不平的土地,以及一個不知道出處、磨損已久的桌球拍。
那時的你,嘗試各種怪異的手段,試圖把球正確的回到對方的檯面上,但是始終不得要領,小朋友們都在笑你。
但是你,飛奔著撿回球後,氣喘籲籲,但還是笑著說,你喜歡桌球。
你曾說,你喜歡那個喜歡桌球的女生。
所以,在初中時你更加努力地去打球,你以為這樣就會吸引她的注意。你不停地嘗試變成桌球界的流川楓,卻莫名其妙地打得越來越像櫻木花道,並且養成了打球東張西望的毛病。
那時的你,打球動作誇張至極,卻鮮有上臺。你就像那個笨到會被拒絕50次的櫻木花道。而且,那個女生一次也沒有把目光移向你。
可是,你傻呵呵的每天拿著球拍,你望著她說,你喜歡打桌球。
你曾說,你愛上桌球這項運動了。
被桌球的魅力感染,純粹的,不夾雜任何感情的愛上桌球這個運動。
高中的你放棄打遊戲的時間,在網上不停地搜索桌球視頻,老瓦、孔令輝、王勵勤、劉國正…… 你坐在電腦前,學著老瓦的樣子發球,看著孔令輝的相持,王勵勤的正手。你一遍一遍的重播2001年大阪世乒賽劉國正的驚天逆轉。
你瞪大了眼睛,張著嘴,你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沸騰。
於是,你可以在夏天,在中午1點到2點,在太陽最毒的時候,一個人在球檯上練習發球,汗像滴水一樣,落在地面上,就立即被蒸乾,偌大的球場,沒有一絲陰涼。
你站在太陽下,汗流浹背,溼透了衣服。
你說,你愛桌球。
你說,你想打桌球。
那時的你,在高三,父母試圖阻止你打球,學業為重,別為打球而分心。從小到大聽話的你卻固執的站在父母面前,把你的桌球拍塞進提包,你說,你不會分心的。
你說,你想打桌球。
所以,比賽時,你努力去贏每一分。你在不停的奔跑中,已經數不清摔倒了幾次,你傷痕累累。
不過,你笑得很開心。
可是可是,現在,我聽見你說你愛桌球,我分明聽到了一絲氣短。
你打球的次數,從一周5次變為3次,變為2次,直到只是維持一周打一次的標準。
你的體重在上升,你的步法不再像以前那樣快捷迅速,你的肚子越來越鼓。
你的場地不再是凹凸不平的土地,你的球檯不再是水泥搭建的球檯。
你的球場是最適合打桌球的塑膠地板,擦的鋥亮,室內白天般的光照。
你穿著專業的球鞋,用著最頂級的球拍和膠皮,打著國際標準的三星球,你有護具,你有曾經一直奢望的一切裝備。
可是,你是怎麼了?
你說你考試忙,可是你明明有大把玩遊戲看電影的時間。
你說球館太遠,可是過去的你可以跨過小城從東到西找個球館。
你說天太冷,可是過去的你明明可以頂著寒風手指凍僵,卻依然在室外的水泥球檯上練習發球。
你究竟是怎麼了?
你說你還是熱愛桌球的,可我分明看見你臉上那僵硬的表情。
而你又補充只要你有時間。
由原來的自發,變成被人拉著去打。
由被人拉著去打,變成「沒辦法就陪你們打吧」。
一些事情正在潛移默化。
也許有一天,等你意識到,你還愛桌球。
而你,卻早已沒有那個身體去打了。
桌球在你拋棄它之前,早就已經放棄了你。
直到你再也不能上場的時候,或許你才知道你究竟有多愛桌球。
所以,我再問你一次,你喜歡桌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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