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國彰那特有的冷峻,陰柔氣質,無不在他的作品裡體現得淋漓盡致。現代心理學把人的氣質分為四種基本類型,據研究結果明,「俄國的四位作家普希金、赫爾岑、克雷洛夫、果戈裡在氣質上就分別是膽汁質,多血質粘液質,抑鬱質。」可見,他們的氣質和心理特徵,對他們的創作產生了影響。由此形成了不同的創作風格。這充分說明了一個人的氣質對他的作品來說影響有多大。
在出演連續劇片《插翅難逃》的張世豪這一角色中,他用冷靜理智大膽的演出,用嶄新的視覺和方式,把那個看似以警察為主線的連續劇,演得更像香港的黑幫片。本片以香港黑社會勢力團伙頭目張子豪為原形,真實的記錄並進行添枝加葉的劇情,影片豐滿生動的表現出了在社會最底層,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步步成為黑社會老大的歷程。《插翅難逃》從男主人公張世豪少年開始講述。
少年時期經歷過的種種不公,讓他發誓要變成有錢人。他多次的搬家,由一個涼茶店到一般的樓房,再到大別墅,最後又到了牢房的的層層遞進。暗喻了他的生存狀態! 在張世豪這一看似無情無義的角色裡,在某些方面他又表現出特有的溫柔和體貼。特別是面對老母親時,又瞬間成了一個可靠孝順老實的兒子。能演出這樣的柔情,大概和他成長裡遇到的「兩個母親」有很大的關係。
影片中張世豪用種種惡劣的手段圈錢,然後他似乎是有錢了,有老婆了,有女兒了,但是在他的不滿足下,在貪得無厭下,沒有盡頭的野心下,他終於得到了法律的制裁。
最後為了僱請律師,保自己的丈夫出來,他的妻子郭金鳳變賣了所有家裡值錢的東西,也動用了所有的資產,然而張世豪最終沒有逃離法律的手心。用生命去搶奪金錢,為了讓自己的人生更豐富多彩。再用金錢去換自己的生命。這樣的結局給人一種莫名的蒼涼感。
我眼裡的張世豪很可憐,只是他選擇致富的路子讓人覺得可恨。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是個無惡不做的大混混,在家他可以系起圍腰部給老媽洗碗,做飯,這讓我從他身上看到了人性。我想他對郭金鳳自己的妻子是愛,還是只是把她當做一個良好的經濟合作夥伴,我說應該是後者。最純粹的東西導致最徹底的毀滅。
他的愛都給了初戀女友,那個讓他最終人性陰暗面爆發的女人,那麼給予後來在他生命中出現的女人中,他給的又是什麼,我又想這個世界上純粹的愛存在嗎,即便存在,它的生命力有多強?再者後來張世豪真的就是僅僅因為被前女友拋棄,而立誓要成為有錢人,從而走上不規路的壞人嗎?想到一句話,周國平說,每個人的個性都是一段早已寫好的文字,事件給它打上著重號。那麼對張世豪來說。即便沒被女友拋棄,他是不是就不會走上那條所謂靠玩命換錢的亡命之路?
不愛女人的男人必定不愛人生,從這句話來分析,與其說張世豪想讓自己的人生更光彩,眩爛,他是愛人生的。不如說他只是在尋找自己的某種生活狀態,意向裡的自己。
跳出此劇本身,編劇輕描淡寫的張世豪落網經歷,卻大篇幅的寫他的種種惡行,最後還是被捕的結局,這種恰當好處的在不影響國情,違反政治的情況下,淋漓盡致的書寫一群邊緣人物的心理,人性,經歷,結局,悲喜,是我欣賞的!
曾經我的哲學老師說過,人就不該執著,比如愛情,說得直白點,就是靠運氣,說的感性點,就是靠緣分,剛好在這個年齡,剛好遇到什麼人,如果不遇到他,也一樣會遇到其他人!這句話把人生似乎都溶解到剛好這個詞句上,說得很瀟灑,我卻聽得很絕望,也許命中注定的人,就註定不存在,存在的只是人的一個幻覺,一種對美好浪漫感覺的嚮往!
故事寫得很人性,一般的編劇只會站在一個很對立的面,寫要麼站在警方這邊做個高,大,全,劇作裡經常出現的英雄人物,當然其正面是歌頌警察的智慧,社會主義道路好。要麼站在罪犯那邊,絕對的古惑仔可以招來絕對的崇拜者,卻遮蓋不住政治那雙嚴謹的雙眼,但是插翅難逃的編劇乃至導演都中立的站到了人性的高度,這正是此劇的高明。
趙燕國彰用一個現實的角度去督察當代年輕人對青春,社會的迷茫、彷徨和無助以及對現實的種種不妥協下所表現出來的奮鬥,包括是歪曲的奮鬥,用不合理的手段,在面對真理時,又反映出不得不屈服的無奈。
黑格爾曾經講過:「意蘊是總比直接顯現的形象更為深遠的一種東西,藝術作品應該具有意蘊。」他又說:「遇到一件藝術作品,我們首先見到的是它直接呈現給我們的東西,然後再追究它的意蘊和內容。前一個因素——即外在的因素——對於我們之所以有價值,並非由它所直接呈現的;我們假定它裡面還有一種內在的東西,即一種意蘊,一種灌注生氣於外在形狀的意蘊。」意蘊究竟是什麼,黑格爾又舉了一個例子來說明,他認為,就像一個人的眼睛面孔皮膚肌肉乃至於整個形狀,都顯現出這個人的靈魂和心胸一樣,藝術作品也是要通過線條色彩音響文字和其他媒介,通過整體的藝術形象,來「顯現出一種內在的生氣情感靈魂風骨和精神,這就是我們所說的藝術作品的意蘊。」
趙燕國彰的電影裡總給人一種淡淡的憂傷感,並使之讓人在觀影后有一種強烈的歸宿感,迷離的也好,悲傷的也罷,像是給自己終於找到了某種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