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2016年3月15日，韓國棋手李世石九段（前右）在韓國首爾與「阿爾法圍棋」的第五場對弈中。（新華社/圖）
整個世界都在屏住聲息圍觀。新年舊年交匯之際，一位名叫Master的掃地僧橫空出世，完敗N位當今圍棋頂尖高手，包括樸廷桓與柯潔。這個Master不是人，是人工智慧。從今而後，人類競技圍棋還有必要存在嗎？
在Master取得46連勝之後，聶衛平撰文點評Master的棋路，說這一招「直接點角很奇怪，明顯不符棋理，但意外成立」；那一招「左上角撞實黑棋的下法難以苟同，然而它就這麼下了，還能贏」……認為Master顛覆了圍棋傳統，「沒有它不敢下的棋，棋盤上也沒有它不能落子的地方，將圍棋的自由無垠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個觀感意味著什麼？人類高手的落子，別的高手談不上看不懂。Master的一些落子，看似無理卻能贏，居然一眾人類高手直呼「看不懂」。意味著Master的棋力遠勝人類高手。棋力的本質是算力與算法。
圍棋每個回合大概有250種可能，一局大概150個回合。理論上，多預測一個回合的算力，以250為底數、呈指數級增長。但人類大腦的算力是有限的。為此，人類高手下棋採用局部最優化策略，子落在什麼地方主要考慮該子對周邊、對局部的影響。這樣的局部算法，需要考慮的每個回合的可能性要比250小多了。在同樣的算力下，棋手就可以多算幾個回合。
但Master算力充裕，所以採納的不是局部最優化策略，而是全局最優化算法。每一落子，都考慮對整盤棋的影響。當然，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這兩種算法的結果是一樣的，因而人類高手對Master的絕大部分落子都是能理解的。但是，在極少數情況下，這兩種算法的結果就不一致了，讓人類高手看不懂。這種不一致正是Master強於人類高手的地方。
總之，Master戰勝人類高手，本質上是算力與算法完勝人類高手。可以說，Master其實是一位數學高手。
從今以後，有關圍棋的一切都變了。那些傳統圍棋賽事還繼續舉行嗎？要繼續舉行，是不是得禁止人工智慧參賽？但人類棋手求助於人工智慧作弊怎麼辦？即使能杜絕作弊，人類高手在棋力上更上層樓的方法，恐怕不再是與其他人類高手對弈，復盤與研究人類高手之間的棋局，而是與人工智慧對弈然後復盤。棋手以人工智慧為師，把人工智慧下的「看不懂」之處看懂了，棋力應該能大大提升。
Master今天顛覆了圍棋，明天還會顛覆什麼？是不是「奇點臨近」了？這是橫亙在大家心頭的疑問。也別太擔心。Master連勝人類高手，與計算機證明四色定理性質相似，都是算力與算法的勝利。目前，並不用擔心數學高手Master主宰人類、奴役人類。不過，人工智慧發展日新月異，大家普遍認為強人工智慧降臨是遲早的事。這樣的話，從現在開始有一些擔憂，也並非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