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關遠凱
年代:90後
警齡:3年
職務:刑偵大隊法醫
工作單位:東莞市塘廈公安分局
在我認知裡,法醫具有一種神秘的正義感,死因、證物、線索、回溯、答案……他們工作中的每一個名詞似乎都與死亡有關。我不禁好奇:現實中的法醫跟銀屏中有差別嗎?他們面對屍體會感到恐懼嗎?法醫日常生活中會遭遇偏見嗎?帶著這些問題,我們走進了東莞塘廈公安分局和法醫關遠凱對話,原本以為會是一場充滿訝異、邏輯縝密的談話,但率真、活潑、極具責任心,以及附帶幾分「宅男」屬性的關遠凱,顛覆我對法醫的想像。
白色防護服
大框護目鏡
藍色醫用腳套
……
在此次疫情之前,大多數人對這身裝扮的印象可能僅僅來自一些醫療紀錄片,但對歷經三年法醫工作的關遠凱而言,這是每次執行法醫病理任務時的必要裝備。與屍體「交談」,讓真相不因死亡湮滅,這樣的信條幾乎貫穿著這位法醫日常的每一天。
法醫,並非劇中人物
「害怕,嫌棄,不解,好奇……我們身上被貼的隱形標籤有很多,很多人甚至會直接問:『為什麼會選擇做法醫,難道對屍體『情有獨鍾』嗎?』」關遠凱說:「這樣的誤會就像港劇對法醫工作過於戲劇化的改編——把粘著唾液的菸頭往試管裡一丟,電腦屏幕上就會出現碩大的對比結果,真相立即浮出水面。但事實並非如此,我喜歡法醫這個職業,但並不代表我們喜歡屍體。或者說,對待屍體,我們既有人性上的尊重,也有專業上的淡然。」
關遠凱主要從事的工作就是死因鑑定,即為死者排除或找出刑事案件嫌疑。而在這些任務當中,很多現場非常人所能想像。「這一點很多影視劇中塑造的劇情倒是並不誇張,如果要問什麼樣的屍體最讓人無法直視,那必然是腐屍!」關遠凱解釋說,皮膚高度腐爛,屍水橫流,屍臭味百米之外都異常刺鼻,這種現場是他們經常會遇到的,類似的畫面即便在影視劇中也會模糊化處理,但對法醫,從採樣到搬運再到完成屍檢,他們幾乎寸步不離。「很多人也好奇,一天到晚面對屍體,難道不害怕嗎?其實我們也怕,但這樣的工作成為常態之後便別無選擇,也不再選擇。如果你熱愛這份工作,便更加淡然。」關遠凱說,從懵懂到初見,從怯弱到堅強,幾乎所有法醫都曾經面對。
出現場和屍檢並非法醫們唯一的任務,很多時候他們也常常在DNA實驗室裡加班加點。塘廈分局刑偵大隊DNA實驗室承擔著全區全部刑事案件的物證檢驗工作。「影視劇裡的法醫都是衣著光鮮,工作環境舒適,但在現實中,為方便隨時做實驗、出現場,我們最常見的裝束其實是作訓服。」關遠凱的同事說,他們也從不用香水,因為「實驗室裡臭的東西本來就多,混上香味會讓人更加難以忍受,同時也會影響氣味判斷」;他們相信直覺,但直覺並沒有影視劇中那麼「神」,在實驗室裡,更多時候令他們信服的是DNA技術的運用和高科技設備檢測的結果。
畏懼者遍地,獵奇者眾多,相知者寥寥,無論在東莞還是放眼全國,大眾對法醫的「誤會」還有很多。但關遠凱早已放平心態:「我們登上並非我們所選擇的舞臺,演出並非我們所選擇的劇本。只要大家都秉持著相同的熱愛和尊重,法醫便和其他工作沒什麼不同。」
有「職業病」但從未打過「退堂鼓」
從2017年入職以來,關遠凱已經做了上千次傷情鑑定,更與不少屍體「打過交道」。從生理不適到心理陰影,如今,關遠凱無論是在技術領域,還是出現場中,都比之前更加專業和淡定。
即便在實習期間有過解剖經歷,但工作中接觸的第一現場並沒有福馬林那樣的緩衝劑,更休說這般場景往往很惡劣,衝擊著關遠凱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感官。「我的鼻子向來很敏感,但現在幾乎成了我的累贅。部分屍體臭味附著性很強,即便身穿防護服,再回去洗三四次澡,都洗不掉那種無法形容的味道,甚至長舒一口氣,都有屍臭的味道!」他說,起初他以為是心理作用的結果,但同事身上或多或少都印證了這一點。
正因如此,關遠凱逐漸潔癖起來:每次出完任務要洗很久的澡,每天要洗無數次手,加之鼻子靈敏,更加難以忍受各種輕微的異味。「平時只要稍微聞到一絲臭味,我就會往腐敗的方向去想。以前類似睡覺不敢關燈這些心理恐懼正在慢慢消失,但潔癖逐漸成為我,或者說我們的職業病。」關遠凱認真地說。
問及是否打過退堂鼓,關遠凱又斬釘截鐵毫不遲疑:「從最開始就沒有過,讓陳年枯骨『開口說話』揪出命案真兇、讓失散多年的孩子得以找到親生父母,法醫帶來的成就感會讓人變堅強的同時,也會讓人愛上這個職業。與此相比,心理的恐懼、生理的不適、工作的忙碌都可以拋之腦後。」
生離死別的場景比劇中更深刻
「在死亡現場勘查的過程中,最打動我、最讓我意難平的往往是那些最普通的打工人,他們背井離鄉來到東莞打拼,卻因為疾病或是意外離開人世,有幾次親眼見到家屬得知真相的一剎那,真的讓我動容,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2019年,一個農民工猝死在工地上,關遠凱奉命到現場查驗屍體。經他一番檢查,可以排除他殺,但在死者手部發現兩塊黑色被燒焦的皮膚,「可能是電擊,也可能是死者長期抽菸所致。」關遠凱在腦中迅速得出兩個可能。本著對死者負責的原則,他親自前往死者家中告知其親屬,並詢問一下死者生前的生活習慣。看著破敗的房子和死者憔悴的妻子,關遠凱始終沒辦法說出口,最後還是一位社區民警打破了「沉默」。「死者妻子剛開始是一愣,沒說話,也沒太多表情。拿起電話和親戚報喪。剛說一句,是大姐嗎?淚水便不受控制的湧了出來。身體好似被掏空般的癱坐到地上。」
這個場景,關遠凱感觸很深,他表示,同理心是最重要的,面對我的工作對象,不論是傷者,還是死者家屬,我都會盡我的專業知識為他們解答疑問。我上學的時候,臨床專業總是講一句話,to cure sometimes, to relieve often, to comfort always,我認為這句話對警察來說同樣適用,面對群眾的問題,我們首先應該抱著同理心,以溫度來服務。
希望在專業上更進一步
關遠凱說,讓自己能夠堅持下來很重要的一點是自己有個可以學習、互相幫助的團隊。三年來,雖然自己也積累了不少經驗,但在一些棘手的難題上依然要向師傅和前輩們學習。「雖然已經成為了法醫,但正是他們讓我堅定了方向,接下來我想繼續在專業上提升自己,爭取成為像我師傅那樣全能、權威的專家!」關遠凱表示。
影視劇裡戲劇化甚至簡化的描述,往往和他們實際工作大相逕庭。現實中,關遠凱經常要在驗屍房裡工作一到兩個小時。「我們一般接觸的是死者,醫生面對的更多是頑疾纏身的病人,相比較而言,醫生內心更加痛苦,責任也更重大。但是,兩個職業的生死觀很接近,而且相比醫生,法醫接觸的往往是肉體更不堪的一面,這些遇難者裡性別不同,年齡各異,死亡原因有別,這些無不警示我們:生命無常,必須加倍珍惜!」關遠凱說:「在專業上走得越遠,這種感慨就越深。」
完
來源:東莞市公安局 鳳凰新聞
【來源:平安東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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