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們在中文作文課內,總寫過「我的志願」/「我的夢想」之類的文章,當時充滿著熱情,希望未來的自己能成為社會上有用的人,即使不能名成利就,最少仍能從事自己感興趣的職業,發揮所長,服務人群。不過,當我們日漸長大,就會發覺這些夢想與自己的能力有一大段距離,不論自己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實現夢想,經歷挫折、失望和沮喪後,會嘗試調整自己的夢想,甚至向殘酷的現實低頭,甘願完全放棄夢想。
《哪一天我們會飛》以飛行為主題,提醒我們:不論際遇有多不幸,生命有多無常,我們仍須堅持夢想,不要因小小的困難而徹底放棄,即使自己暫時需要為生活奔波而勞碌不停,我們仍舊需珍惜夢想帶來的滿足和喜樂;否則,自己的人生就會有難以彌補的缺陷,到了中年和老年,自己就會後悔莫及,對自己未能實現夢想而深感遺憾,難以補償,亦不可能「捲土重來」。片中餘鳳芝長大後竟放棄了年青時代欲環遊世界的夢想,為了工作而甘願把年青時代的夢想拋諸腦後,對今時今日過著忙碌生活的我們,實在有深刻的啟示。
描寫中學生活的亞洲電影不少,但以夢想為題的港產片卻十分罕見。導演黃修平著意透過電影發放正能量,以消解社會上的怨氣和怒氣,讓身為觀眾的我們重拾實現夢想的珍貴价值,不會因現實的壓迫而放棄夢想,反而年紀越大,越需擁抱夢想,即使為了維持正常的物質生活而暫時放下夢想,但仍然須在閒暇的時間內發揮所長,享受夢想帶來的歡愉和快慰,縱使未能徹底地把夢想付諸實踐,最低限度仍能告訴自己:曾經嘗試實現夢想,雖然失敗,但仍覺不枉此生。
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做法,可能被視為魯迅筆下阿Q的精神勝利法的轉化版本,但這可能已是沒有辦法之中的最佳辦法。與其像片中長大後的餘鳳芝被迫「逃避」自己的夢想而自怨自艾,不如儘自己的能力縮短夢想與現實的距離,初嘗實現夢想的滋味可能比勞碌工作而「一無所獲」的失落感相距百倍,同樣道理,回憶中的願望得以實現所帶來的盼望可能比現實中欲望無法獲得滿足的無奈相距千倍,甚至萬倍。
由此可見,人類有與生俱來的選擇權,可選擇逃避或實現夢想,但在實踐夢想的過程中去得太盡,又是否一件好事?片中長大後的蘇博文因眼睛色弱而不能成為飛機師,但其後為了實現夢想,竟非法駕駛小型飛機,其墜機身亡的結局,反映當初他對夢想的堅持和執著有利亦有弊。利在於實現夢想能帶給他一種對光輝未來的希冀,當中追逐夢想的歡愉,實非外人所能輕易了解;弊在於夢想為他帶來沉重的「負擔」,未能實踐夢想的殘酷事實使他心有不甘,想盡辦法在能力範圍以內甚至以外作出最大膽的嘗試,悲劇告終。
不過,從另一角度分析,雖然他死亡,但他最少曾經擁抱夢想,即使最終離開人世,他仍覺今生無悔。在全片的中後段內,他中學時代的好友為他的死亡而感到無奈悲傷,但其實他們不了解他為夢想而「去到最盡」所帶來的安然舒暢,亦不明白他失落至終而孤注一擲的冒險精神。
因此,導演的前作《狂舞派》與《哪》的主題雖有很大的差異,但兩部作品同樣強調主角為夢想而「去到最盡」,可見兩片的主題一脈相承,這證明《哪》是《狂》不折不扣的延續,在主題先行的大前提下,不論舞蹈還是飛行,都只是一種表達主題的「媒介」,脫掉這件外衣後,兩片的「身體內蘊」明顯有不少相似和共通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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