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個南唐劍客,出身卑微,身材魁梧,背負赤霞重劍,國亡後在廣陵江邊練劍數年,成為了二品實力的重劍士。為了盜取一本《臥龍崗馭劍術》,冒險潛入北涼王府聽潮閣,一般情況必死,然後被府上扔出去餵狗,但是由於他擋下了劍九黃的四劍,被徐驍饒了一命,徐鳳年第二次離開北涼前,呂錢塘與舒羞、楊青風各被賞了一本心儀的秘籍,並被要求死命保護世子殿下,成為了徐鳳年的扈從。對戰趙楷的紅甲而死。
李淳罡鄧太阿之流的劍客,或自由灑脫,或溫潤如玉,大抵皆堪劍仙之名,但平常人眼光來看,實在是高不可攀,百年難得一見,難以望其項背,也只有呂錢塘之類的劍士才最能激發我的感慨,也堪稱我心中的江湖豪俠,畢竟李淳罡之流江湖實在少見。
數年在江邊聽潮練劍,是執著;
敢於聽潮閣盜書,是勇氣;
跪伏於徐驍腳下,一如常人的畏懼,是人常;
不諂媚不厭惡徐鳳年,是淡然;
一人對抗一甲,將更大生的機會留給類似於朋友卻更同命相連的舒、楊兩人,是義氣;
死前笑罵一聲「狗日的世子殿下」,是豪氣。
大概這樣真實可感的劍客才更算上我心中的江湖俠客。
江湖,不止有似李淳罡、王仙芝之流高高在上,平常人終其一生難望其項背的天閣仙境之人,更多的是像呂錢塘、溫華之流的小人物。
畢竟江湖,如羊皮裘老頭那般興致所至,在山巔放言「劍來」二字,便能教兩撥千餘劍飛至而來,王仙芝獨尊江湖坐鎮人間無敵之流,畢竟鳳毛麟角,實為少數人。
絕大多數,雖說是入了江湖卻也是活得憋屈,籍籍無名,混得稍好,或者就如東越劍客呂錢塘這般,功成名就,卻江湖兒郎江湖死,終其這一生唯有死前一刻才算是真正走到了江湖,讓這個江湖記住了。
徐鳳年伸手為呂錢塘倒酒入嘴。修道一生可謂無牽無掛的魏叔陽見到此情此景,喟嘆一聲。尤其是那以嬉戲人生為樂的舒羞,不管再如何沒心沒肺,還是眼眶溼潤,坐遠了幾分,背過身子。徐鳳年收手,握住酒壺,輕聲問道:「有什麼遺願嗎?」呂錢塘灑脫笑道:「沒有了,我一介武夫,早就是國破家亡,只剩下手中一柄劍而已。真要說的話,倒是希望殿下能夠將呂錢塘骨灰撒到廣陵江中,觀潮練劍十年,每年八月十五,那一線潮,風景極好,殿下若是去了廣陵,是該去觀此景才不枉此生。」徐鳳年笑道:「好。」呂錢塘吐出一口血水,突然笑罵道:「狗日的世子殿下!」
我想,呂錢塘當如這般吧!
我想,呂錢塘無悔來此江湖一趟吧!
男兒有膽氣,
仗劍走天涯,
女兒有劍心,
柔情滿山岡。
誰年少的時候不是一心想做一個豪俠義士,鮮衣怒馬過長街,一劍除魔天地間,但是越來越長大就明白了,這世間,再無少時讀書裡的那種自由江湖,再無少時故事裡的那種快意江湖。好好壞壞的事情,形形色色的人,黑白不能形容人世,我們都是灰色的,做不了主角,也做不了反派,微不足道的配角,長大了也一樣,人間一騎一遊,我們都是凡人。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這句詩真的很好,寫盡了我們普通卻擁有情懷的少年郎的一生。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