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伯紫先生後人,今在何方?
一、紀映鍾家世考
紀映鍾,字伯紫,又字檗子,號戇叟、鐘山野老等,明歲貢生。生於一六零柒年八月八日,卒於一六八一年九月二十四日。先生幼不好弄,七歲能吟詩,有警句。少時,即有「一卷詩書一卷文」(見閻爾梅「贈紀伯紫」詩)。約三十歲棄舉子業,恰逢甲申之變,遂恭耕田畝,修脯以養家。先生與顧與治並為南京復社幟志,顧歿後,只唯先生耳。據閻古古詩「周曆尚書三憲臺」得知,先生先後為趙洞門、陳應泰、徐永禎、龔鼎孳等幕僚。先生多與名士交,且多義舉,葬胡介父,解傅山、閻古古獄,皆有先生之功也。先生善詩詞,工書,包世臣的《藝舟雙輯》將先生書法列為逸品。先生一生多遊歷,所作詩文,皆感時痛今,憂國憂民之作也。先生著作頗豐,相傳有《檗堂詩鈔》、《己字山樵集》、《卷婁集》、《補石倉集》等,今僅存《真冷堂詩稿》和《戇叟詩鈔》兩集,實一斑而非全豹矣。《紀氏宗譜歷代秩第名賢錄》評價先生曰:「本文壇之飛將,偶值時艱,因肆意於林泉,竟成書癖。屢辭徵聘以潛身,絕似華陽陶處士,著述盈箱而弗倦,不愧紛綸井大春。雖稱當代臥龍,究是寰中鳴鳳!」晚年終老儀徵。
其先祖昶公,世居河南南陽府之舞陽縣東街口。幼攻經史,應試宋宣和間,由承事郎進通議大夫,任兩淮經制使。靖康二年,高宗南渡,護蹕隨行,在金陵以疾乞罷,乃擇句容高驪山之幽僻處隱居焉,實建炎二年戊申歲也。卒,卜吉深窆,葬驪山之曲,建庵世守,召僧主之,奉祀香火,遂名為紀家庵。八世祖貫公遷至白土鎮,龔孝升先生《重修紀氏族譜序》中「憶餘五十載前,尋盟坊坫,暨筮仕後,車轍馬跡遍天下,而絳巖之白土鎮為吳越必由徑道。餘友紀伯紫鎮產也,嘗絜餘過從故裡,拜謁家廟,中間輪奐增輝,几筵淨潔。」 白土鎮,即今句容白兔鎮。 據《戇叟詩鈔》卷四《鹿床貽詩詢及先塋感答》中說:「先驪瑩在高驪山,自宋兩淮經制史,公諱昶,葬其地,墓前有紀家庵,有祀田,香火六百餘年不絕。」《句容縣誌》中記載:「紀昶,河南裕州舞陽縣人。在北宋以明經築仕,授兩淮經制史,靖康護蹕,南遷建康,以疾致仕。因寓居於句之移風鄉,卒葬高驪山,建庵於墓側,曰紀家庵。宋中憲大夫馬光祖撰碑紀。」
其祖綱公遷居南京。傳至先生為十八世。在路鴻休《帝裡明代人文略》中有"紀先生青一宗,紀青、紀映鍾、紀法乳」,韓詩《真冷堂詩稿》序中曰「唯叟世掌秣陵之詩。東晉以來稱名家,叟之父子,於茲更著。叟文知名蚤,聲律最富」。系先生為文學世家。
其父名青,字竺遠,號樺冠子,生於一五八零年,卒於一六三八年,明諸生,好為詩古文,譚言穎絕,不得志於有司,天臺國清寺投耆宿雪堂為僧,翻閱藏典,力掃宗門,雖天童亦所不與他無論也。久之遊西湖,不耐寂寞,冠巾歸江東。以詩酒遊山水間,食貧薄,遊長安,抵滇廣,年老歸家。與茅元儀、釋道盛等交。卒後,同社友路進祭竹遠公文中「依隱玩世,餔糟餟醨,桐帽青鞋,壯語高姿,貴人訪以當世之務,名士題以風流之師」,著有《樺冠子集》《鐵船草》等集,今皆佚。
其妹紀映淮,字冒綠,小字阿男,號亞南。生於萬曆四十五年,大約卒於清康熙中期。性夙嫻,內則持躬如玉,且機警靈速。其所著作與兄頡頏,以故當世博雅士,無不知有紀阿男者。適山左莒州杜李,遭家不造,稱未亡人,集蓼茹荼,矢死靡慝。當事重其節孝,聞於朝,建坊褒獎。著有《蝶香詞》、《真冷堂詞》,今皆佚。
其女紀松實,字多零。幼敏慧,喜讀書,教以詞賦,試筆即工。適揚州諸生王易,日夕唱和,相得甚歡。年三十七卒。卒前焚其稿,云:「留此徒增良人傷感耳」。王易,字慈峨,又字羲文,號靜齋,自號亦圓禪師。江都貢生,精堪輿,與趙執信、閻若璩交,曾修《揚州志》。
其子紀法乳、其孫紀奕藩亦有詩名。奕藩子漢定之後,皆未載家譜,後裔待考。姜藻有「送紀叟奕藩歸真州(題下註:詩人伯紫先生孫)」魯殿靈光塵劫後,問君年已八旬過。杜陵有祖遺詩在,羊祜無兒灑淚多。遼鶴重來方對語,冥鴻忽去更悲歌。曉風殘月歸仙掌,江水無情自起波。 見《京江耆舊集》
其族孫紀君竹伍著有《蔬香齋遺稿》,邑人裴鑑靜涵《蔬香齋遺稿》序中「紀君竹伍為伯紫先生族孫,性頴敏於學,無不貫通,而善自韜晦,卽與之交者,率不知其能詩,或山水流連,友朋贈答,偶一成詠,時之以詩嗚者,罔不為之壓倒而讓伏焉。」紀映鍾族孫紀叢筠也是頗有聲望之人。紀叢筠,字竹伍,江南上元人,生年不詳,約卒於清道光三十年,能詩工醫,又著有《溫病辨》四卷。
與紀映鍾同屬一族的還有文安紀愈世家。《戇叟詩鈔》有詩《予與孟起弟同出晉賢之後,南北雖分,氣誼不隔。丁巳榷關江上,予從真州相訪,出詩稿屬訂走筆紀事並質毅亭侄》。孟起是紀愈的字,而「毅亭侄」指的就是紀愈之子紀遴宜。紀愈與紀映鍾祖上確是同出一脈。紀曉嵐亦是。
二、紀映鍾家居考
其祖父綱公從句容白土鎮遷金陵。見《紀氏族譜》 又見「遺安草堂為雲客作」詩中"我父昔日移家居,三十餘年桑海易」。
金陵草堂,在城南。位於武定橋南、孝侯臺東、小運河渡口旁、靠近芥子園和長幹裡的地方定居。名曰「真冷堂」。
城南草堂。
見徐孝虎《訪紀伯紫城南草堂》;許青巖亦有「與孝虎訪伯紫城南草堂」
龔詩亦有「伯紫於皇相送燕子磯流連三日不忍別賦詩紀事即席和答十二首其十一註:『於皇家城北,伯紫家城南』」。
近孝候臺,在其東。
先生「新秋雜憶四首」其四:"西望孝候臺,東望謝安石"。龔鼎孳詩有「伯紫招集孝侯臺遠眺」。韓詩《真冷堂詩稿》序中「餘嘗過讀書臺畔,有竹一區,有寒梅數樹,有奇書千卷,有幅巾布袍高吟梁甫者為叟也,為叟之所棲也。」陳作霖《東城志略 》迨兩都既覆,抗夷齊之節者,率潛伏不仕,如顧夢遊、(字與治,寒碧裔孫。)紀映鍾、(字伯紫,竺遠子。)文士英、(字及先,與張瑤星為友。)王亦將,(亦臨弟,性孤僻,非其紊好不下樓一見。)所居皆在孝侯臺側,
武定橋南。
方文有詩"武定橋南訪顧紀"
近渡口。
見龔芝麓詩"留別伯紫即和其送別韻"內註:伯紫家在渡頭。應在小運河渡口南。
近長幹裡。
見閻爾梅詩"贈紀伯紫"詩中「百史東來瀨之陰,伯紫近在長幹裡」。
近芥子園。
李漁在《笠翁一家言詩詞文集》中,寄紀伯紫詩註:「伯紫舊居,去予芥子園不數武,俱在孝侯臺側。孝侯,即周處;臺,其讀書處也。」
堂名曰真冷堂
關西同學張恂題《真冷堂詩稿》序中「戇叟以文章尊宿弢,其光頴渾然守樸,視天下無一不可遊之地,無一不可接之物,而無人覺來(遑字白換成山)住於胸中者,又大抵寥寥若此。此真冷所以名堂,詩所以若因真冷而益工者也。且天下士無一不折節戇叟,戇叟以其詩懸之國門,慮無不人。人願以一言為真冷堂前驅者,獨待餘淪落遲莫之夫屬之敘。是戇叟若以予成其真冷,餘亦若因戇叟而冷,殆有甚焉者矣。」
江寧傅春官《戇叟詩鈔》序中「蓋金陵王氣,不以秦亡。煙水故都,風扇文物,伯紫以鐘山遺老,生長其間。凡所以可泣可歌者,僉託乎詩,而蒼涼出之,故名其集曰《真冷堂》。」
龔鼎孳有詩《秋夜雨集伯紫真冷堂同諸子即席賦》
北京邸舍
在北京居十年,與魏裔介家較近。見魏裔介序中
閻爾梅「贈紀伯紫」詩注中"伯紫攜家在京」。
施閏章《別紀蘗子》詩中「時客龔宗伯宅」
儀徵茅屋數間
1663年移居儀真,入龔鼎孳幕居北京十年,1673年回到儀徵,以至終老,在儀徵生活了八年。茅屋數間曰:「修竹軒」、「雪檗堂 」 涉園河邊單家橋西,單家橋在尚書單安仁故宅旁。
茅慎言暑中見訪詩中"晚年僑寓儀真,構草屋數椽,臨溪上題曰「讓風拒雨」有石「恆嶽白雲」戇集《真江春興》有「卜居偶愛真江好,茅屋三間遠市城」
江上齋
有「秋高訪我江上齋」句
施閏章《別紀蘗子》詩中「作客可能忘草閣,移家聞說買江田」
《庚申九日書懷》中有「數間茅舍息塵勞,交遊已謝倦登高」
《閉關》詩中「茅亭結在野溪灣,有竹無花亦解顏。」
《齋晚》詩中「茅齋只自容,雨過水溶溶」
《聞河決》詩中「十年居澤國,未穩北窗眠」
《雨後書懷》「小齋偪仄僅容膝,蕭疏四壁燈火暗」
《前調·兒來寄懷真江茅屋》
冒襄《懷紀伯紫》詩云:「五言追慄裡,八囗住真州。」
從先生題款字號看其家居變遷
映鍾,鍾指鍾山;映淮, 淮當指秦淮。
已字山樵,已字山為茅山 茅山因山勢曲折,形似"已"字,故名句曲山,又有已字山之稱。又名金陵地肺山,道家稱"句曲之金陵,是養真之福境,成神之靈墟"。
此上為我所輯校的《紀映鍾集》前言中的部分介紹,節選出以備紀氏先生們查閱。紀映鍾先生是清初最著名的遺民詩人。研究紀映鍾先生,對研究清初歷史、詩學、幕府、遺民等,都有很重大的意義!惜先生孫奕蕃之後,即無可考。望紀氏動用全家族力量,查找其後裔今在何方?以慰先生在天之靈!
金陵逋客鹿庸敬上
二零一九年三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