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今天是「麻瓜世界」裡一年一度的盛大節日。7月31日是哈利·波特先生的生日,也是《哈利·波特》系列作者J·K·羅琳的生日。但今年的7月31日又和往年格外不同,在歷經了9年等待後,《哈利·波特》系列第八本書終於被哈迷們盼來了!
文|吳呈傑
到今天,哈利波特先生已經36周歲了。
1990年,當初J·K·羅琳在從曼徹斯特回倫敦的火車上,創造出這個戴著圓框眼鏡、額頭上有道閃電狀疤痕的小男孩形象時,一定沒有想到,在之後的20餘年間,他陪伴了一代青少年的成長,並最終成為一個價值超過千億美元的產業名詞。
即便距離哈利波特系列最後一部電影《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下)》上映已經過去5年之久,這個男孩和他的朋友們似乎從來都沒有從哈迷的生活中離開。2011年,J·K·羅琳圍繞《哈利·波特》建立了一個叫做 pottermore 的社交網站,時不時放出魔法世界的歷史故事和隱藏細節。在霍格沃茨人手一本的魔法生物教科書《神奇動物在哪裡》也被改編成了電影,中國觀眾熟悉的小雀斑飾演男主角,並將於今年11月上映。
《神奇動物在哪裡》劇照
不過,這一切都比不上今天這個日子——在哈利·波特36歲生日的當口,這個系列第8部將在全球同步發行。如果你還記得第7部的最後一句話,是的,就是那句著名的「傷疤已經十九年沒有疼過了,一切太平」,那你也不會對第8部中人到中年的哈利大吃一驚。
這部名為《哈利·波特與被詛咒的孩子》是一部剛在倫敦西區上演的舞臺劇的劇本,故事設定正是在19年以後。身為魔法世界最著名的人物之一,哈利·波特的日子過得並不輕鬆,如今他是個超負荷工作的魔法部僱員,一個已婚男人、三個學齡孩子的爸爸。哈利在和他那陰魂不散的過去搏鬥,而他的小兒子阿不思則必須不斷抗爭,擺脫自己不想要的家族傳承。鐵三角中的另外兩極——羅恩和赫敏的婚姻生活同樣磕磕絆絆,要強的赫敏當上了魔法部部長,這讓成就不高的羅恩處境更加尷尬。
在舞臺劇《哈利·波特與被詛咒的孩子》中飾演哈利·波特的傑米•帕克(Jamie Parker)
得知哈8即將上市的消息後,哈迷的「麻瓜王國」(在書中「麻瓜」指不會魔法的普通人)裡簡直亂成了一鍋粥,有人歡呼雀躍,也有人憤怒地質問:那正值青春年少的「黃金三人組」去哪了!不過,憤怒歸憤怒,買書的錢還是會乖乖掏出來,就像一名外國網友評論的:「我預感到這一定是一部狗尾續貂之作,聽上去就是劣質同人文啊……但我還是會在發售日去書店排隊,這就是信仰!」
那麼,為什麼多年以後,人們依舊痴迷著哈利·波特,即便他變成了一個36歲的已婚大叔?我們替你總結了以下4點理由:
1
真實可觸的魔法世界
在英國ITV電視臺推出的紀錄片《哈利·波特系列的50個精彩瞬間》中,位列第一的是哈利·波特與霍格沃茨的首次相遇。穿過國王十字車站的九又四分十三站臺,搭上那輛堆滿比比多味豆和巧克力蛙的特快列車,看遍高山、叢林和湖泊,那座宛如中世紀古堡的魔法學校就這樣出現在眾人面前。不僅是片中的主人公,螢屏前的觀眾們在面對這樣一棟宏偉瑰麗的建築時也無法鎮定自若。
神奇的動植物在魔法世界中比比皆是,運送郵件包裹的貓頭鷹、淘氣的田園害蟲地精、治療頑固性粉刺的巴波塊莖的膿水、幫助人類在水下呼吸的腮囊草……人類文明的產物則是「非工業化」的,全靠魔法維持。即便是一些貌似普通的物品,實際上都隱藏了無窮的樂趣,是現代社會高科技產品的幻化物。例如有生命、會耍脾氣的巫師棋,媲美GPS追蹤器的活點地圖,或者是能讓羅恩在全校師生面前出醜的咆哮信。
J·K·羅琳超凡的想像力正在於她作品中流露出的奇幻精神,當她把異質事物聯繫起來的時候,能夠讓人覺得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在知乎上有一個問題是「如何能拿到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書」,底下的高票回答都在侃侃而談申請學校時的艱辛,在霍格沃茨生活的酸甜苦辣,甚至有「東方世界的魔法學校」來搶奪霍格沃茨的生源。哈利·波特中的魔法世界魅力正在於此,它能讓一大堆讀者願意躲在故事叢林中構建自己的小宇宙,還能活得有血有肉、有滋有味。
2
作為最強武器的「愛」
哈利·波特是個帶有鮮明兒童特徵的英雄人物,他勇敢、善良、堅強,但同時也缺乏自我約束能力。在和伏地魔的殊死搏鬥中,是「愛」最終成為摧毀敵人的最強武器,並藉此完成少年時代的成長之路。
在《哈利·波特與魔法石》中出現的厄裡斯魔鏡擁有極高人氣,連原作者J·K·羅琳在片場都不能免俗地往鏡子裡一探究竟。厄裡斯魔鏡(Erised)其實是「渴望」(Desire)的倒寫,它可以顯現出你想看到的任何東西。當哈利·波特站在鏡子前時,他看到的是父母的微笑,因此「他要整晚待在這裡,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什麼也不能阻攔他 。」來自父母的愛就是哈利·波特內心深處最迫切的渴望。
另外的愛則在誤會和時間的檢驗下越發偉大。剛出場的斯內普教授可謂是故事中最招人討厭的角色,他不苟言笑、聲色俱厲,對自帶「主角光環」的哈利尤其看不順眼。可隨著劇情的推進,斯內普的動人之處逐漸展現出來:原來他對哈利母親持續三十年的愛轉移到了哈利身上,並且為了保護哈利佯裝為支持伏地魔的食死徒。在故事結尾,是來自斯內普和其他許許多多人的「愛」融合在一起,才能讓哈利用一個沒有傷害力的「除你武器」將伏地魔徹底消滅。
這也不難解釋為何劇內外斯內普教授的死亡都賺足了旁人的眼淚,一個用愛支撐自我意志、忍受不堪目光的形象註定會在粉絲心中歷久彌新。
3
反叛現代性的潮流
從文化尋根視角研究哈利·波特現象的葉舒憲先生指出,哈利·波特在全球的風靡暗示了凱爾特文化在世界範圍內的復興,「表明它的反叛現代性的潛流已經獲得廣泛的社會認同」。
哈利·波特的英雄模式和亞瑟王極其相似,第二部中哈利在危急關頭抽出了象徵格蘭芬多學院的劍,殺死了象徵斯萊特林學院的巨蟒,這與亞瑟王拔出石縫中象徵王權的劍如出一轍。然而,與亞瑟王宣揚宿命論的傳奇故事不同的是,哈利波特系列小說中的主人公擁有頑強的意志,他們能夠通過雙手選擇和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在《哈利·波特與魔法石》中,初入霍格沃茨的哈利面臨被分到他討厭的斯萊特林學院的危急關頭,毫不猶豫地對分院帽說出「我要去格蘭芬多」,這就是人的主觀能動性的體現。而那個一開始愣頭愣腦、總是犯錯的納威,最終也成長為一個重要的英雄。在最終決戰的時刻,他用砍下蛇頭的方式宣布了自我的價值。
當哈利為「自己是誰」深感困擾時,鄧布利多校長的一句話解決了他的困惑,也成為了本書傳遞價值觀的最佳註腳:讓我們成為哪種人,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
4
現實無處不在
在哈利·波特系列一開始,象徵現實社會的「麻瓜世界」就以一種醜陋的面目出現。德思禮姨父臃腫笨拙,姨媽的脖子則比正常人長一倍,這樣「每當她花許多時間隔著籬牆引頸而望、窺探左領右舍時,她的長脖子就派上了用場。」作者也用辛辣的筆調諷刺了德思禮一家的極端保守,即便是在一連串古怪事件發生後,他們還是用消極逃避來否認哈利是一個魔法師的存在。
與「麻瓜」世界相對立的是帶有神奇色彩的魔法世界。在那裡人人都生而有法力,輕揮魔杖,就能完成繁重的日常瑣事。但這裡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烏託邦,危險和陰謀依舊存在,世俗的觀念和思想左右著人們的行為。身為極端純血統主義者的馬爾福像他的父親一樣高傲自大,以嘲笑有「麻瓜」血統的同學為一大樂事。更能體現魔法世界和現實世界的對應關係的是書中對戰爭年代的一段回憶:
「那段日子可真是黑暗啊,哈利,你不知道應該相信誰,也不敢跟陌生的男女巫師交朋友……他接管了我們這個世界。當然有些人反對他,他就把他們都殺掉了。太可怕了。」
如果不加註解,這段話很容易讓人以為是出自某本控訴法西斯罪行的回憶錄。也正是折射出了這樣一個汙糟的現實社會,讓J·K·羅琳更加強調「童趣」的珍貴:童年是「原始」的但同時也是「完整」的,因而既讓人發笑,又讓人留戀。童趣所帶給我們的審美愉悅,在其看不見的深處,正包含著我們「在一個更高的階梯上」重現自己的完整性的美好意願。
當年深受哈利·波特的那批青少年,現在不少都已經升入大學、踏進職場。但每次傳來魔法世界的新消息時,朋友圈還是會引發一波又一波的懷舊高潮。在描述哈利、赫敏、羅恩三人友情滋長時,書中說「當你和某人共同經歷了某個事件之後,你們之間不能不產生好感,而打暈一個十二英尺高的巨怪就是一個這樣的事件。」和一群虛構角色共同成長也是這樣一個事件,正是它讓那個虛幻的魔法世界不再遙遠。
《哈利·波特與被詛咒的孩子》
(本文資料參考《哈利·波特的精神旅程——論哈利波特生命中的愛與成長》《淺析哈利·波特系列小說中的價值觀》《論哈利·波特系列小說中的多元成長主題》《哈利·波特與後現代文化尋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