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曹鈺
一次性繳納了兩年健身費用的張先生，萬萬沒想到網絡上頻發的「健身房跑路」的案例會真實地發生在自己身上。
近日，多名消費者向界面重慶反映，位於重慶市南岸區凱賓斯基酒店內4樓和5樓的名瀾健身中心於1月20日關門閉店。因趕上春節又遇上疫情影響，大批會員最近才知曉健身房已經關門的消息。
據了解，在消費者自發組織的維權群裡，初步統計已超過百人，涉及未消費的金額從幾千至上萬元不等，粗略統計未消費金額逾80萬元。
事件：會員被安排到其他健身房
「誰能想到，開在這麼大酒店裡的健身房也會倒閉。」4月2日，張先生向界面重慶表示，他在這家健身房遊泳健身長達3年，最近一次續卡是在去年9月份，一口氣續到了2021年5月，還額外報了私教課，「現在至少損失了一大半。」
界面重慶實地走訪發現，名瀾健身位於4樓的芳療中心和位於5樓的康體中心都大門緊鎖，在入口處售賣的物品已清空，遊泳池處於關閉狀態，康體中心內的器械設備還在。
圖片來源：曹鈺/攝
圖片來源：曹鈺/攝在電梯口處張貼著兩張通知書，一張為會員告知書，一張為接管名瀾會員的通知書。
圖片來源：曹鈺/攝
圖片來源：曹鈺/攝會員告知書顯示，名瀾健身的關店原因為「因長期虧損，已無力繼續經營」。告知書還表示，本著對會員負責的態度，對會員們的後續服務場所作出遷址安排：4樓的美容SPA會員由蘭芬美容接管，5樓的遊泳健身會員由位於西計大廈的途瑞斯健身泳遊館接管。
然而，大部分名瀾會員表示，對這樣的安排結果無法接受。張先生表示，選擇這家健身房主要是衝著「凱賓斯基酒店的環境」、「恆溫遊泳池」以及「距離近」等因素而來的。
「這裡的收費要比周邊的健身房貴不少，但依然選擇續費是看中了酒店的環境和服務，西計大廈那家的環境跟這裡完全沒辦法比。」張先生說。
界面重慶繼而走訪了位於西計大廈7樓的途瑞斯健身泳遊館，西計大廈位於南坪商圈的中心位置，距離凱賓斯基酒店1.2公裡。因受疫情影響，該健身房目前處於關閉狀態。
界面重慶在某點評網站上搜索該店點評，多名網友在評論中提到，「這家健身房主要接受關閉的健身房（會員）」。
業內人士表示，即使是健身房面臨經營不善要倒閉的危機，也應事先徵求會員意見提供轉場地或退款等多種解決方式供選擇，而不是一聲不響地擅自做主。
北京市中銀（重慶）律師事務所林祖鋒律師向界面重慶表示，「根據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五十三條，經營者以預收款方式提供商品或者服務的，應當按照約定提供。未按照約定提供的，應當按照消費者的要求履行約定或者退回預付款。」換句話說，依照法律，消費者若不接受被接管場地，可以要求經營主體繼續找場地或進行退款。
質疑：閉店前為何換法定代表人
多名消費者表示，在2019年9月，名瀾健身發生過一次協議變更。在此之前，會員都是與一家名為普睿德國際的公司籤訂的協議合同，「關門閉店也許是從那個時候就在開始準備了。」張先生猜測。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據張先生介紹，他是這裡的老會員，「一開始健身房是凱賓斯基酒店自主經營，2018年由普睿德國際接管，場地、服務都沒有變，用了一年多沒有什麼問題，因此這次變更名字也沒有想太多。」
據天眼查顯示，重慶普睿德健康管理有限公司註冊資本為20萬元，法定代表人兼實際控股人為陳開胡，該公司於2019年9月19日註銷營業執照。而重慶名瀾體育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註冊資本為20萬元，公司成立日期為2015年5月28日，歷史法定代表人和大股東也為陳開胡。
在普睿德健康管理有限公司註銷營業執照之後的同一時段，原與普睿德籤訂協議的會員都被轉入了名瀾健身。「但只是換了卡，款還是打入的普睿德管理公司的帳戶。」張先生說。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為何突然進行轉卡？已經註銷的公司是否還能繼續收款？
「名瀾健身在1月20日宣稱經營不善，但仍在雙十一、雙十二、元旦期間進行大規模促銷活動、招募會員辦卡，目前已知的最晚一位會員的繳費日期是1月11日。先轉卡，後法人變更，緊接著關店走人，一系列動作太過可疑。」會員鄧女士說，「公司不可能在關門前幾天才曉得自己經營不下去了。」
據天眼查顯示，在1月13日，重慶名瀾體育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及多名股東發生了變更，陳開胡退出，實際控制人變更為熊忠成和胡開碧。2月28日，公司因通過登記的住所或者經營場所無法聯繫，被重慶市南岸區市場監督管理局列入經營異常名錄。
對此，林祖峰律師表示，如果經營者明知即將關店，沒有履行能力，仍在辦卡收費，輕則構成涉嫌欺詐，重則可能構成詐騙罪（入罪條件為三千元至一萬元以上）或合同詐騙罪（入罪條件為二萬元以上）。
據了解，數名會員已向南岸區警方報案，相關情況仍在調查中。
圖片來源：天眼查截圖回應：消費者需釐清責任主體
據了解，事發之後名瀾健身委託一名員工對接會員們辦理轉會事宜，界面重慶與該名員工取得聯繫，對方表示自己義務在為公司善後，並堅稱「公司沒有跑路，仍在積極地解決問題。」隨後，界面重慶致電重慶名瀾體育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現任法人熊忠成了解事件的最新進展，對方表示，「公告上已寫明有專人對接此事，不便多做回應。」
至於閉店的原因，名瀾員工聲稱，「是物業方單方面進行了解約，在租金和水電費用上存在爭議」，對於公司的經營狀況是否產生問題，他表示「並不了解」。
對此，物業方重慶博頌酒店管理有限公司進行了回應：名瀾健身自租用場地以來，拖欠房租和能耗費用共計逾88萬元，公司根據《租賃合同》約定單方面解除租賃合同、收回租賃房屋的權利。博頌稱，「我們也被欠了錢，也是受害者。」目前，博頌已向名瀾體育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提起訴訟。
據了解，在聯繫不上健身房老闆，又對安排的接管健身房不滿意的情況下，消費者對酒店物業方博頌提出了「繼續使用場館」的訴求，認為物業方要承擔一定責任。對於這一訴求，物業方律師說，「需分清責任主體，會員的協議並不是與物業方籤訂的。」
對此，界面重慶注意到，在進入名瀾健身的入口處，張貼著一張「免責聲明」，聲明稱，名瀾健身不屬於重慶凱賓斯基酒店管理，重慶名瀾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對其經營活動獨立承擔所有法律責任。
圖片來源：曹鈺/攝會員張先生向界面重慶表達了質疑，「這張免責聲明不曉得是哪個時候貼的，一開始絕對沒有。」
他表示，首先他在這裡健身三年不可能從來都沒看到過，其次這裡一開始名為「普睿德國際」，而聲明裡標註的是重慶名瀾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如果說一開始就貼了，經營主體方應該寫普睿德健康管理有限公司才對吧？」
另有消費者則表示，「了解他們之間的關係都是事發之後才知道，但在辦卡的時候銷售人員也沒有強調不是一家，就是打著凱賓斯基的名號在做生意。」去年7月份辦理健身卡的新會員鄒先生說。
提醒：預付消費需判別經營資質
近幾年，因健身房無故閉店引發的消費糾紛時有發生。中國消費者協會公布的《2019年上半年全國消協組織受理投訴情況分析》顯示，健身服務已成為2019年上半年消費投訴重災區。健身服務投訴7738件，投訴量同比上漲72.6％，主要原因集中為消費者辦理完預付卡後商家跑路，引發群體性投訴。
「預付費」是常見的一種商業運作模式，通過「會員制」的形式讓商家短期內迅速積累大筆資金。但如果監管上有漏洞，很容易造成經營者撈一筆就撤的跑路現象出現。
林祖鋒律師建議道，在辦理預付式消費之前，要對健身房主體經營者資質進行判別與充分了解，特別是高檔酒店這類地方，要釐清健身房與酒店等主體的法律關係，以免被誤導。此外，在辦理預付費卡的時候，要仔細了解和閱讀辦卡說明，不要輕信商家的口頭承諾，另外不要一次性預存太多，理性消費。
針對本案的情況，林祖鋒建議會員們保存好預付憑證、合同或協議、宣傳單、發票收據等證據，並聯合起來一同維權，增加成功機率。
圖片來源：曹鈺/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