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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帶貨的頭部主播羅永浩又上熱搜了，不過，這回沒有脫口秀，而是遇到了真錘子。
羅永浩承認自己賣的羊毛衫是假貨。
老羅翻車之前，辛巴已經因為賣的燕窩是糖水而被查。
相較老羅，辛巴似乎造成的惡劣影響更大，東西假冒偽劣是其次，關鍵是涉嫌虛假宣傳，而且燕窩這些還是食品，關乎人的生命健康。
其實辛巴估計也有苦水，因為他不過是沒有意識到產品功能可能存在不實，往源頭說，始作俑者是產品生產方，他們也應該承擔責任。
其實，這種把糖水當燕窩賣，早就有之！根本不算新鮮事。
01
晚清賈躍亭
在晚清，有個叫孫鏡湖的人，他可以說是拿糖水當燕窩賣的第一個人。
此人的人生履歷，和賈躍亭有一拼。
吳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裡有一段影射他的文字（吳文將他的名字改寫為「沈經武」）。
說他早年在一家當鋪做夥計，因年紀小常被東家叫去內宅做事，然後與東家的一個丫頭產生了感情。
後來東窗事發，丫頭被草草嫁掉，已成婚的孫鏡湖也被攆走。該丫頭出嫁後「鬧了天翻地覆，後來竟當著眾人，把衣服脫光了」，然後被人退了回來。
孫鏡湖遂將其拐出，帶了家眷一同逃走。
先是跑到武昌，結識了一名現任官員，開了個當鋪，官員負責出錢，孫負責經營。
幹了兩年當鋪倒閉，被客戶告到衙門，他又以「現任地方官做了生意要擔處分」為把柄，向該官員借了三千兩銀子的訴訟費。
然後將三千兩銀子交給丫頭帶去上海，自己在監獄裡耍起了無錢可還的無賴。
關了三年之後，孫被取保釋放，撇下正妻與兩個兒子，跑來上海與那丫頭團聚，賣起了藥茶。
02
看孫鏡湖如何帶貨
孫鏡湖和如今的保健品營銷一樣，相比較狠抓產品質量，更樂意打廣告、搞促銷。
而且他還要膽大很多。
他盜用左宗棠為屈臣氏大藥房（Watson & Company）所寫的牌匾「仙術佛心」，將它當作為自己藥房所寫。
有趣的是，左宗棠1885年就去世了，而孫鏡湖的藥店1890年才開業。
之後還偽造過曾國藩等多位達官顯貴所贈匾額，發布廣告宣傳。
他又買通時任《申報》主筆的何桂笙，通過發表「消費者的謝函」，讓「顧客現身說法」的方式說服潛在的消費者，藉此強調某些藥品的功效。
此外，他還收買文人官人為其撰文鼓吹，大肆渲染他的藥房的雄偉和洋氣，而實際當時他不過有一間小店鋪。
他常年在《申報》和《新聞報》上發布廣告。
廣告上除了出售各種藥品外，還發布門診、贈藥、贈送各種治病靈符的廣告，刊載來自各地的「病人謝函」、提醒顧客防備假冒等內容的廣告。
這其實和抖音買東西的評論區一樣，總有一些水軍，尤其是一些涉及隱私的病症。
比如男性話題，某人半信半疑問一句：「管用嗎？」然後另一個人煞有其事地說：「我買了，真的很管用。」
03
燕窩糖精
這一套下來，孫鏡湖名氣大漲，但是他是有危機意識的人。
不知道孫鏡湖是不是已經有如今「用戶畫像」的超前意識，他把目標客戶精準定義為有消費能力的達官貴人。
因此，他推出了所謂的「大補藥」——燕窩糖精。
燕窩又稱燕菜、燕根等，是指幾種金絲燕分泌出來的唾液，再混合其他物質所築成的巢穴。
燕窩是自明代以來開始被食用的傳統名貴食品之一，李鴻章就曾專門託「香港商戶」購買「上白燕窩」用來孝敬母親。
它之所以自古以來就廣受追捧，是因為它裡面含有豐富的糖類、有機酸、游離胺基酸以及特徵物質——唾液酸，具有滋陰、潤燥和補中益氣等功效。
《醫界鏡》《醫林外史》等小說對之有一些較為詳細的描述，皆認為燕窩糖精完全是假貨，內中根本不含燕窩成分，「實則糖精而附以雜品，借燕窩之名以欺人耳。」
有自稱知道內情的人還說，孫鏡湖的燕窩糖精實際上就是蘿蔔與冰糖的混合，成本極低，並無療效和滋養作用。
但是，人家會營銷！
除了往常的手段之外，這次他還玩了一把新花樣。
首先，他借一個所謂葡萄牙人「錫克思」的名義發布廣告，利用時人對於「補」的需求，從燕窩的鑑別分類談起，宣傳燕窩糖精的功效和價值。
並以此建構人們關於「燕窩糖精」的知識架構，引出燕窩糖精的生產特色——「機器」和「化學」。
這些科學新詞是晚清人非常崇拜卻不太明白的，就像今天提及到「高分子」和「納米技術」一樣。
不明覺厲，這樣利用這些似是而非的科學名詞，便成功地迷惑了一部分「追求時髦」的消費者。
在清末民初，除非於製作現場直接抓包，否則幾乎沒有辦法拆穿孫鏡湖的這種欺詐。所以，他的「燕窩糖精」一直賣得很好。
孫鏡湖一次又一次地走上了人生巔峰，成了上海灘聲名狼藉卻又財運亨通的名流。
04
為什麼這樣的騙局斷不了？
前有孫鏡湖，後有束昱輝，我們要思考的是這樣的騙局為何一直存在？
他們可以騙到人，那證明是有供養騙子的土壤存在。
其實，我們大眾雖然都宣稱自己喜歡追求高階智慧。
然而現實情況是，過癮和深刻之間，我們大部分人、大部分時候會選擇過癮！
保健品與其說賣功效，不如說賣感覺。
可以滿足你想變美、變帥等等過癮的感覺，就問你心動嗎？
一旦起心動念，加上鋪天蓋地的廣告宣傳，你做出「集體無意識」的舉動再正常不過了。
不是因為你無能，而是因為人性使然。
我們要充分尊重一個自由但充滿瑕疵的社會，也要看到某些時候無比不理性的個人。
只要社會的多元化存在，未來一百年，苞米麵做的保健品依舊不會斷。
但是我希望讀了這篇文章的你，不會去買保健品。
參考資料：
德悅健康《他才是中國保健品虛假營銷的鼻祖，權健束昱輝你學了幾成》
短史記《一百年前，騙子就已經在拿糖水當燕窩賣了》
原標題：《他才是直播帶貨騙子的鼻祖，辛巴、羅永浩才哪兒到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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