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莫德裡奇是當今世界上最好的中場球員之一。他成長在飽受戰爭創傷的克羅埃西亞,環境非常艱難。Nick Bidwell對莫德裡奇的生活做了回顧。
緊盯足球……盧卡-莫德裡奇代表皇馬出戰
關於生、死、足球,利物浦功勳主帥比爾-香克利曾有過一段論述,而當我們最近說起皇馬與克羅埃西亞的中場發動機盧卡-莫德裡奇時,耳邊總會迴響起這段話。
伴隨莫德裡奇兒時成長的,是克羅埃西亞獨立戰爭的痛苦經歷。基於此,他看待問題的格局更高,而不是局限在這個給他帶來財富、地位和閃光獎盃的職業上。
莫德裡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鬥士,非常有主見,無懼艱難與失敗,且常可以按自己的節奏取得成績。
本賽季是莫德裡奇在西甲的第五個賽季,他非常享受在伯納烏度過的時光,幫助皇馬獲得了2014年和2016年兩座歐冠獎盃。
莫德裡奇在伯納烏表現出色,讚譽紛至沓來,身價也水漲船高。儘管31歲的莫德裡奇不再年輕,但他的冷靜和謙遜仍然為他贏得了無限尊重。
在馬德裡搬家的時候,莫德裡奇堅持要自己搬。在克羅埃西亞老家扎達爾(Zadar)的亞得裡亞海海岸,他有一所自己的房子。建這個房子時,他也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低調態度。
「人們問我,為什麼住這麼小的一個房子?」莫德裡奇說,「他們想知道為什麼我房子這麼小。我們就四個人住,我、我妻子萬婭(Vanja)、兒子伊萬諾(Ivano)和女兒艾瑪(Ema)。房子要是大了,還得去操心多出來又用不上的五六個房間該怎麼辦,不是嗎?」
莫德裡奇出生在一個靠近邊境的小村莊中,那個小村莊位於達爾馬提亞(Dalmatia)北部Velebit山的山坡上,隸屬於一座名叫Modrici的小城鎮。他的青春與噩夢無異。
他的家鄉非常不幸,位於戰爭的中心。其每天所見、所聽、所聞,均演繹著「野蠻」二字。
塞爾維亞民兵(準軍事人員)經常殺害當地克羅埃西亞人,地雷像地裡的蘑菇一樣遍地都是。
莫德裡奇家的一家之長——他的父親斯蒂普(Stipe)和母親拉多伊卡(Radojka),也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脅。
非人道的行為已經隨處可見。莫德裡奇的祖父也叫盧卡,於1991年底被人殘忍殺害。
莫德裡奇那時才6歲,和祖父特別親近——他父母去紡織廠上班時,由他來照顧祖父。這段經歷加深了祖孫倆之間的感情。
隨著時局不斷惡化,家裡還有兩個孩子【莫德裡奇和他的妹妹亞瑟米娜(Jasmina)】,莫德裡奇 父母別無選擇,只能逃到港口城市扎達爾(Zadar)避難。在扎達爾,莫德裡奇一家被安置在該地最大酒店之一的Kolovare住下。
從結果來看,這次避難結果並不理想,相當於剛出油鍋又入火坑。因為這時扎達爾也面臨著塞爾維亞海陸兩面的轟炸襲擊。
危險無處不在,扎達爾被包圍了差不多整整兩年,那裡的人能夠倖存實屬不易。
多少和年少無知有關,莫德裡奇那段時間繼續當他的小孩(註:不用上戰場),主要精力也都用在了交朋友、惡作劇和踢足球上面。雖然他當時全然不知,不過確實,他的命運從此不同。
到扎達爾後不久,莫德裡奇就遇到了另一位逃難到這裡的克羅埃西亞年輕人馬爾科-奧斯特裡奇(Marko Ostric)。
他們到今天都還是經常一塊兒度假的好朋友。對足球的熱愛讓兩個年輕人結下了深厚友誼。奧斯特裡奇曾有過一段短暫的職業足球運動員生涯,在梅吉慕捷足球俱樂部擔任中場。
不過後來,當奧斯特裡奇在奧地利業餘聯賽結束職業生涯的時候,莫德裡奇仍在繼續不停前進,當上了克羅埃西亞國家隊的隊長,成為了世界上最好的中場球員之一。
在Kolovare酒店那段時間,小莫德裡奇基本上是球不離腳。在酒店的走廊和坑坑窪窪的停車場踢球,基本就是小莫德裡奇生活的全部。
小莫德裡奇所展現的精湛技藝,為他贏得了一個機會,可以推薦給當地足球俱樂部NK扎達爾俱樂部的主管傑西普-巴爾傑(Josip Baljo)。
在接受西班牙Canal Plus採訪時,巴爾傑回憶說:「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個酒店工作人員的電話。他說,來看看這個小孩,總是在我們的停車場裡踢足球。」
巴爾傑來看了看,發現確實不錯,便正式登記了這個7歲的男孩。並且,在巴爾傑的幫助下,莫德裡奇家也搬到了一個離俱樂部場地更近的酒店。
那裡的訓練課隨時都有被手榴彈和迫擊炮打斷的可能。對這些孩子來說,這種經歷的確非常可怕,每個人都需要躲進防空洞。
所以,為了鼓勵這些年輕人能夠儘快離開現場,扎達爾的教練曾經為第一個安全到達防空洞的人設立了一個「當日英雄獎」。
首先讓莫德裡奇引起了教練注意的不是他的速度。「立刻引起我注意的,是他的控球」莫德裡奇在扎達爾時的啟蒙教練之一達沃林-馬託塞維奇(Davorin Matosevic)回憶道。
「他的觸球細膩、柔和、精準。對於新人來說,這一點是很驚人的。」
戰爭的警報逐漸解除,對莫德裡奇來說,扎達爾是個開始職業生涯的好地方。
克羅埃西亞於1991年獨立,新的克羅埃西亞聯賽於1992年從原南斯拉夫聯賽獨立出來,扎達爾俱樂部作為克甲創始成員之一,以組織有序、創新和在培養年輕人才方面享有盛名。
20世紀70年代馬賽的高產射手傑西普-斯各布拉爾(註:Josip Skoblar,歐洲金靴,蟬聯三屆法甲射手榜第一,法甲單賽季44球紀錄保持者)就是從這裡出道;
曾經在摩納哥和格拉斯哥流浪者效力過的高中鋒達多-普爾紹(Dado Prso),是21世紀初克羅埃西亞國家隊的主力中鋒,也是扎達爾出品。
莫德裡奇在球場上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裡,而他在場下的含蓄、害羞,也全都寫在臉上。他的節奏感非常出眾,令人印象深刻,基本上每一步動作都會想在防守者前面。
當然,人無完人,莫德裡奇的短板就是身材瘦小。就像總也長不大一樣。
「就我個人看來,他註定會成為一位偉大的球員。」扎達爾青年隊教練米奧德拉格-保諾維奇(Miodrag Paunovic)說道,「他是一名足球運動員。
不過沒有多少人認為他可以進入職業足壇,並在這條路上走很遠,因為他太瘦了,就像一片柔軟的樹葉一樣。在那個年代的巴爾幹地區,主流的觀點是,力量是足球運動員成功的關鍵。」
莫德裡奇不斷地被這種類似的論調包圍著。他12歲的時候,最痛苦的莫過於「你個頭太小了, 踢球出不了成績」這種判斷。
哈伊杜克俱樂部是克羅埃西亞的傳統強隊,莫德裡奇作為哈伊杜克的狂熱擁躉,當獲悉可以去哈伊杜克試訓時,激動極了。
但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當被告知當年未獲通過,如果想來需要二年再來試訓時,小莫德裡奇非常傷心。
莫德裡奇一度考慮放棄足球這條路。經託米斯拉夫-巴西奇(Tomislav Basic)的勸說,小莫德裡奇才回心轉意。
巴西奇是扎達爾青訓的負責人,他相信莫德裡奇有成為一流球員的潛力,巴西奇將小莫德裡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重建了這個年輕人的信心,還請了一位私人教練幫自己一塊兒訓練小莫德裡奇,不斷地向這個孩子提供鼓勵和建議。
莫德裡奇叫巴西奇「第二個父親」。當巴西奇在2014年2月去世時,皇馬中場非常傷心。三個月後,莫德裡奇贏得了歐冠冠軍,他將勝利獻給了他的老師,並且表達了對老師的思念:「沒有他,我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巴西奇的明智建議,重建了小莫德裡奇的自信,小莫德裡奇也開始變得炙手可熱。克羅埃西亞最成功的俱樂部薩格勒布迪納摩,開始對莫德裡奇表達了濃厚的興趣,想將其招入麾下。
接下來在義大利舉辦的一個青年錦標賽上,莫德裡奇表現驚豔,給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意甲的尤文圖斯、國際米蘭和帕爾馬都將莫德裡奇列入考察名單。
在代表克羅埃西亞U15參加比賽後,獲得來自其他國家俱樂部的認可,便順理成章的進入莫德裡奇的日程。
扎達爾俱樂部盡了最大努力,想將莫德裡留在自己手中,但是畢竟財力有限。不久之後,2001年,扎達爾將16歲的莫德裡奇出售給了薩格勒布迪納摩。
謙遜……職業生涯早期在薩格勒布的那些日子莫德裡奇也意識到自己將會出現在更大的舞臺上
在薩格勒布迪納摩的頭18個月,莫德裡奇在青年隊踢比賽。這段時間,莫德裡奇的表現並不突出,偶有閃光表現,總體來說不溫不火。
大城市的新生活帶來了一定的文化衝擊,還有就是他曾經在扎達爾出類拔萃,但是在這裡就僅僅只是一個有前途的年輕人而已。
他的新隊友包括,出生在巴西而擁有克羅埃西亞國籍的前鋒愛德華多和韋德蘭-喬爾盧卡,而莫德裡奇和喬爾盧卡後來又在託特納姆熱刺重逢。
當時,薩格勒布迪納摩覺得莫德裡奇需要在身體和心理上歷練歷練,所以管理層選擇把他租借出去。
2003年夏天,莫德裡奇租借加盟波赫超級聯賽的莫斯塔爾茲林尼斯基俱樂部。當時,波赫 聯賽內部的對立情緒遠近皆知。
對手一方的小混混經常針對他,種族侮辱也是家常便飯。那段經歷非常艱難,對性格和意志力是極大地考驗。
不過,莫德裡奇以其特有的冷靜、新鍛鍊出來的身體韌性,以及在球場上充滿創造力的表現,經受住了這一艱難考驗。甚至,他還當選了當賽季的波赫超級聯賽足球先生。
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和追求,莫德裡奇在波赫變成了一名中場全能球員:以前,他更多以技巧見長,而來到茲林尼斯基之後,他作為工兵和鬥士的潛力也激發出來了。
這段寶貴的經歷為他之後的職業生涯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尤其是對他後來在英超的託特納姆熱刺站穩腳跟,很有幫助。
儘管在波赫表現出眾,薩格勒布迪納摩暫時仍沒有把莫德裡奇帶回球隊的計劃。俱樂部決定繼續外租莫德裡奇進行鍛鍊,2004-2005賽季又將莫德裡奇租借至克甲的國際扎普雷希奇俱樂部。扎普雷希奇租來的這名球員,將為俱樂部創造歷史。
在扎普雷希奇這段時間,莫德裡奇和俱樂部實現了雙贏:莫德裡奇為自己贏得了克羅地「亞年度希望之星」和第一次代表U21國家隊的出場機會,而國際扎普雷西奇則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獲得了克甲亞軍——這是他們第一次、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次達到這一成績。
這麼耀眼地發揮,想視而不見都不可能。薩格勒布迪納摩和莫德裡奇籤了一份為期10年的長約,並且獲得了固定上場機會。
在馬克西米爾球場,莫德裡奇是絕對的明星。他在這裡獲得許多榮譽:三屆克甲冠軍、三屆克羅埃西亞杯冠軍、年度足球先生,還在2006年3月第一次身披國家隊戰袍,代表成年國家隊在友誼賽中對陣阿根廷。迄今為止,他已經代表國家隊出戰95場。
這麼閃耀的表現,登陸歐洲足壇頂級舞臺,僅僅只是時間問題了。在爭奪莫德裡奇的過程中,據說阿森納一度領先。曼聯主教練弗格森也表示非常欣賞這名年輕人。
巴塞隆納內部工作人員透露,巴塞隆納在2008年一度想將莫德裡奇帶到諾坎普。
2016年,在加泰隆尼亞廣播體育節目上,前巴塞隆納俱樂部的球探博揚-科爾基奇(Bojan Krkic Snr)透露說:
「我們把他帶到巴塞隆納準備試訓。一塊兒喝咖啡聊天的時候,他給我們留下的印象非常好。他會講流利的英語,談吐清晰、非常聰明,人也很時髦。」
「他是一個有贏家心態的球員,但是當時巴薩只有中短期規劃,還沒有想到未來那麼遠。」
巴塞隆納的錯過,成就了熱刺的收穫。在英格蘭的這四個賽季,莫德裡奇的表現就像會行走的詩歌一樣優美,很容易讓人將他與熱刺歷史上那些出眾的中場球員。
比如丹尼-布蘭奇弗洛爾(1954-1964)、格倫-霍德爾(1975-1987)和保羅-加斯科因(1988-1992)相提並論。
克羅埃西亞人到目前為止僅有一次登上過金球獎的領獎臺,就是1998年的達沃-蘇克(Davor Suker),金球獎評獎第二名。
(譯註:這個含金量有多高呢?第一是齊達內、第三外星人羅納爾多、第四是歐文、第五是裡瓦爾多、第六是巴蒂斯圖塔……看看這一串名字,第二名有多難得)
如果還要對莫德裡奇提什麼更高要求的話,那就是他作為克羅埃西亞人的代表,再次登上金球獎領獎臺。
原文作者:Nick Bidwell
翻譯作者:石頭s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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