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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教仁主持同盟會改組為國民黨後,成了該黨最引人注目的人物。
為了把中國建成一個獨立富強的資產階級民主共和國,他第一步是領導全黨奪取國會選舉勝利,組織完全政黨內閣。1912年10月18日,宋教仁離京南下,布置各省選舉事宜,同時順道探望離別八年的老母和妻子。不久,傳來國民黨初選告捷消息,他興奮不已,又匆匆告別親人,繼續出遊。他經長沙到上海,後又到杭州與南京,到處會見國民黨人,到處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說。他的演說沒有謾罵,沒有恫嚇,表現了一個政治家「平心論事」的風度。
一、招致被刺殺的一系列演說
這些演說,主要內容包括:
(一)猛烈抨擊袁政府。
宋教仁結合他曾任國務員的親身感受,指出「自民國成立,迄今二載,縱觀國事,幾無一善狀可述。」內政方面,「財政之狀況,其紊亂已達極度,政府對於財政之將來全無絲毫計劃,司農仰屋,惟知倚賴大借款,以為補苴彌縫之術」。於是,列強「百計要挾,以制中國之死命」。「至於民生困窮,實業不興,政府亦無策以補救之」。外交方面,消極敷衍,無確定政策。震動全國的「庫倫問題」,袁世凱事前「置之不問」,事後「亦無一定辦法」,迄未「得一正當解決」。
所以如此,「殆以臨時政府期近,敷衍了事,以塞國民之責,不惜以萬難?拾之局貽之後人,此則政府罪無可逭之處也」。這種政府,實「不如民意之政府,退步之政府」。
(二)反覆闡發國民黨政見。
宋教仁首先指出:在民主立憲國家,「內閣不善而可以更迭之,總統不善則無術變易之,如必欲變易之,必致搖動國本」。「故吾人第一主張,即在內閣制」,「以期造成議院政治」。
對於「中央以下一省行政長官」,他認為也「當由國民選舉,始能完全發現民意」。關於集權、分權,他主張「高級地方自治團體當畀以自治權力,使地方自治發達,而為政治之中心」。宋教仁提出:國民黨這些主張,絕非一黨「私見」,是關係能否「建設完全共和政體」的大問題,必須明文寫進將來的憲法。
(三)強調組織國民黨內閣。
宋教仁指責袁政府,闡發國民黨政見,最終是為了組織「國民黨內閣」。他毫不掩飾地說:「為今之計,須亟組織完善政府;欲政府完善,須有政黨內閣。今國民黨即處此地位。又說:「蓋延聘醫生之責任,則在吾國民黨也。而其道即在將來建設一良好政府,與施行良好政策是已。」為喚醒國人的注意,他尖銳指出:「今革命雖告成功,然亦只可指種族主義而言,而政治革命之目的尚未達到也。」「扶危濟傾,端在我黨有志之士。」他號召黨員:「從今而後,宜將國民所以失望之點為之補救,而使國民得一一慰其初願。」
宋教仁上述言行,表達了國民黨人的決心和願望,但也引起了袁世凱北洋集團的仇恨。袁乃寬在致張鎮芳的一封信中就說:「目下最討厭者,即宋教仁一人。」
還在宋教仁離京南下前,袁世凱就預感將對他不利,曾企圖用五十萬元加以拉攏,但遭到宋的拒絕。隨後,他便指令親信爪牙,密切監視宋的一舉一動。一天,他看到秘書處呈上宋教仁在湖北黃州的演說詞,說:「口鋒何必如此尖刻!」為抵制宋教仁演說的影響,打消國民黨的組閣計劃,馮國璋暗中主持所謂「救國團」,攻擊宋「莠言亂政」,抱「總理熱心,思攫現政府而代之」,並把內政、外交一切失敗全部歸咎於國民黨「醉心權利,不能垂功德而祛私見」。與此同時,袁世凱的暗殺陰謀也在加緊進行。
二、袁世凱集團的刺殺
宋教仁對袁雖有所警惕,例如他曾勸說譚人鳳擔任粵漢鐵路督辦,說「此路於南方軍事上的關係緊要,大局難料,一旦有事,有款有人,尤可應變」,還叮囑程潛「湖南應從速訓練軍隊」;但同時又認為,至少在正式國會召開前,袁尚不敢公然「撕毀約法」,與國民黨為敵。
他說:對國民黨獲得選舉勝利,袁世凱「一定忌剋得很,一定要鈎心鬥角,設法來破壞我們,陷害我們。我們要警惕,但是我們也不必懼怯。他不久的將來,容或有撕毀約法、背叛民國的時候。我認為那個時候,正是他自掘墳墓,自取滅亡的時候。到了那個地步,我們再起來革命不遲」。
可見,他還沒有從北洋集團的肆意攻擊中,嗅到火藥氣味。同時,當有人告知袁世凱恐有加害陰謀,勸他「先為戒備」時,他也不相信,並說:「吾一生光明磊落,平身無夙怨無私仇,光天化日之政客競爭,安有此種卑劣殘忍之手段? 吾意異黨及官僚中人未必有此,此特謠言耳,豈以此懈吾責任心哉!」
然而,袁世凱一旦感到他的權力受到直接威脅時,是一點也不遲疑的。3月 20 日晚,宋教仁在上海由黃興等人陪同,自《民立報》社赴滬寧車站,準備北上。10 時 40 分,他們走到檢票處,突然三顆罪惡子彈從背後向宋教仁射來。宋當即被送往附近鐵路醫院。由於傷及要害,搶救無效,於 22 日晨 4 時 40 分逝世,享年僅三十一歲。
宋教仁臨終前,於痛苦中曾請黃興代筆,口授致袁世凱一電,報告槍擊情形及一生致力社會改革而「不敢有一毫權利之見存」的心跡。最後說:「今國基未固,民福不增,遽爾撒手,死有餘恨。伏冀大總統開誠心,布公道,竭力保障民權,俾國會得確定不拔之憲法,則雖死之日,猶生之年。」這說明宋教仁臨死,也沒有看透袁世凱的反動本質,但也表現了這位忠誠的資產階級政治活動家的坦蕩胸懷。
袁世凱自以為謀劃詭密,兇手又當場逃之夭夭,可以瞞天過海。他得知宋教仁死訊,頒布命令說:「前農林總長宋教仁,奔走國事,締造共和,厥功甚偉。迨統一政府成立,贊襄國務,尤能通識大體,擘畫勤勞。方期大展宏猷,何意遽聞慘變? 凡我國民,同深愴惻。」他並電程德全等:「立懸重賞,限期破獲,按法重辦。"同時,政府御用報紙大造國民黨內部傾軋的謠言,以圖轉移視線。但事態的發展出乎袁世凱的意料。
三、刺殺事件的真相
23日,由於一個名叫王阿發的古董商向捕房提供重要線索,當天即將要犯應夔丞緝捕歸案,次日又抓獲兇手武士英,並於應家搜出五響手槍一支以及應與洪述祖、趙秉鈞往來密電本和函電多件,使案情很快有了重大突破。
洪述祖字蔭之,人稱「洪殺胚」,時為內務部秘書,實際上是袁世凱直接指揮的密探頭目,專門負責監視和對付革命黨人。應夔丞原為上海流氓、幫會頭子,辛亥革命時攀附同盟會,得充滬軍都督府諜報科長、南京臨時政府總統府庶務科長兼管孫中山侍衛隊等職,但不久就被孫中山撤職。
回到上海後,他重操舊業,改組青紅幫為「國民共進會」,自任會長,於長江沿岸一帶鼓吹所謂「二次革命」,被黎元洪通緝。袁世凱得知此人歷史,以為可以利用,遂派洪述祖到上海,借商談解散共進會為名,秘密加以收買,並由洪引見程德全,委以「江蘇駐滬巡查長」,以掩護他的真實身份。袁隨後致電黎元洪取消通緝令,又親自電召他人京,借解散共進會名義,批給五萬元活動經費。從此,應夔丞投靠袁世凱,成為袁在上海對付國民黨人的一隻惡犬。武士英原名吳福銘,山西人,系一毫無政治頭腦、唯知金錢的亡命徒,流竄上海不久,即被應夔丞誘騙收買,拉人共進會。袁世凱布置這些爪牙,說明殺害宋教仁是他蓄謀已久的計劃。
應,武二犯落網後,袁世凱惶恐萬狀。3月 29 日,他密電程德全說:「連接南方私人來電,宋案牽涉洪述祖,是否確實? 究何情節? 宜速查復,以憑核辦。」接著,他又電催程報告「證據」,以謀對付辦法。他的機要秘書張一廖這時也多次密電程德全,要他把「牽涉中央證據向英廳索取」,派人送京,並特別叮嚀說:「可不作正式報告。"但是,袁政府當時還不能完全控制江蘇和上海一帶,在孫中山和黃興的強烈要求下,4月 25 日,程德全、應德閎不得不將查獲的函電證據公諸於世。
其中最重要的有以下各件:
1913年1月14日,趙秉鈞致應夔丞函「密碼送請檢收,以後有電直寄國務院可也。」
25日,應致趙秉鈞電:「國會盲爭,真相已得,洪(指洪述祖)回面詳。」
2月1日,洪述祖致應夔丞函:「大題目總以做一篇激烈文章,方有價值也。」
2 日,應致趙秉鈞電:「孫、黃、黎、宋運動激烈,民黨忽主宋任總理。
已由日本購孫、黃、宋劣史……用照輯印十萬冊,擬從橫濱發行。」
同日,洪致應夔丞函:「緊要文章已略露一句,說必有激烈舉動。弟(指應)須於題前徑電老趙,索一數目。」
4 日又函:「冬電到趙處,即交兄手面呈,總統閱後頗色喜,說弟頗有本事。既有把握,即望進行。」
8 日又函:「宋輩有無覓處,中央對此似頗注意。」
12日又函:「來函已面呈總統、總理閱過,以後勿通電國務院,因智(趙秉鈞字智庵)已將應密本交來,恐程君不機密,純令歸兄一手經理。」
3月13日,應致洪述祖函:「《民立》記遁初在寧之演說詞,讀之即知其近來之勢力及趨向所在矣。事關大局,欲為釜底抽薪法,若不去宋,非特生出無窮是非,恐大局必為擾亂。」
同日,洪致應夔丞電「毀宋酬勳,相度機宜,妥籌辦理。」
14日,應致洪述祖電:「梁山匪魁(指宋),四出擾亂,危險實甚,已發緊急命令,設法剿捕之,轉呈候示。」
18日,洪復應夔丞電:「寒電立即照辦。」次日又電:「事速照行。」
21日凌晨兩點,即武士英刺宋不到四小時,應致洪述祖電:「二十四分鐘所發急令已達,請先呈報。」同日又電:「號電諒悉,匪魁已滅,我軍無一傷亡,堪慰。望轉呈。」
23日,洪致應夔丞函「號、箘兩電悉,不再另復。鄙人於4月7日到滬。」
這些證據的公布,暴露了袁世凱的元兇面目,不但震動了全國,也教育了許多的國民黨人。他們指出:「殺一宋遁初者,非殺人也,乃打擊平民政治、伸張專制政治也。」「所謂絕大之兇犯即某氏(指袁世凱)是也。……使某氏而仍為正式總統也,吾恐死者不止遁初一人,四萬萬同胞之生命財產將悉為所斷送。」
因此,國民黨人強烈要求傳訊趙秉鈞,逮捕洪述祖「嚴究主名」,矛頭直指袁世凱。孫中山於宋案發生後看清了袁世凱的反革命真面目,堅決主張「非去袁不可」。這表明隨著宋教仁的被暗殺和政黨政治的破產,南方國民黨人同袁世凱北洋集團的矛盾已公開激化,刀槍相見只是時間問題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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