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貝克/Bleacher Report
澎湃新聞記者 馬作宇 實習生 楊鵬 編譯
球迷將湖人和騎士23號縫在一起。
【編者按】
11月22日，在那個只屬於詹姆斯的「回家」之夜，克利夫蘭的青年軍差一點攪了局。
但最終，在感恩節前夜，他們還是延續了自己的3連敗，總戰績2勝14負，全聯盟墊底。
一名球員對一座城市的影響到底有多大？如果不是親自在克利夫蘭經歷過兩個截然不同的賽季，很多人其實難以明白球迷感嘆的那句，「詹姆斯對於一座城市的影響之大，在NBA很難找到類似的球員。」
美國媒體Bleacher Report的專欄作家霍華德·貝克就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和採訪，還原了「後詹姆斯時代」一個真實的克利夫蘭。
詹姆斯面對舊主拿下32分。
球票降價都賣不出，球隊像是沒了希望
速貸球館裡迎來了久違的喧囂和沸騰。
喬丹·克拉克森在快攻中連拿7分，幫助騎士在對陣黃蜂時將分差拉開到了19分。
作為一名「死忠」級別的克利夫蘭球迷，布蘭頓·麥可·巴斯難以抑制自己的興奮。
「非常棒！」那個夜晚，勝利氣息在整座球館裡蔓延開來，即使巴斯坐在第15排靠近「山頂」的位置，依然能夠感受到全場球迷的躁動。
比賽中，克拉克森手感火熱，塞克斯頓逐漸穩定狀態，騎士球員早早就將勝利裝進了口袋裡。很快，終場哨響，球場的音響裡「克利夫蘭必勝」（Cleveland Rocks）響徹每一個角落。
「我太興奮了！」從巴斯說話的字裡行間，很容易感受一名騎士「真愛粉」那種壓抑已久的心情。
贏下黃蜂，騎士的戰績變成2勝11負，不過，他們依舊是全聯盟倒數第一。
其實也就是差不多五個月前，這些球迷還在總決賽現場為主隊吶喊；時過境遷，一場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常規賽勝利，如今足以讓他們欣喜若狂。
詹姆斯擁抱湯普森。
沒有詹姆斯的騎士隊，看起來真的有些悽涼。
儘管票務中心一再宣稱球票售罄，但實際上，球場裡三分之一的座位都是閒置的。這個賽季，通常開賽前1小時，第二層看臺的球票售價就開始降價，有時候甚至連50美元都不要。
這就是現實。
速貸中心球館的酒吧同樣格外安靜。過去四個賽季，那種繁華的場面早已不再，零星的幾個T恤小販的叫賣聲，總是在劃破寂靜時顯得格外響亮，但他們很難做出幾單生意。
騎士一勝難求，是球市蕭條的重要原因。如果仔細比對這個賽季的球員名單，其實球隊來時留下了很多熟悉的名字，包括JR·史密斯、特裡斯坦·湯普森、凱文·勒夫。但這支騎士隊已經和五個月前的那支完全不一樣了，原因顯而易見——勒布朗·詹姆斯的名字消失了。
當然，他們想念詹姆斯，但詹姆斯在離開之前已經給球迷們留下了一份最貼心的離別禮物——一面深紅色的總冠軍旗幟。
「我們拿過冠軍。」巴斯的想法幾乎和克利夫蘭的所有球迷都一樣。
2010年12月，詹姆斯回到速貸球館的第一場比賽是醜陋的，整場比賽充滿敵意，其間不時充斥著咒罵，球迷們用髒話侮辱他的母親，球場內被扔進雜物。
而這一次，球迷們把他當作英雄對待，即使球場裡出現了少量的噓聲和嘲笑，但是也很快被歡呼淹沒。
在比賽過程中，現場播放了一條致敬視頻，儘管騎士的工作人員內心仍有芥蒂。
「老實講，我覺得這次沒人會借詹姆斯『回家』發揮什麼了。」坐在球館204分區的拉裡·馬丁自稱是「騎士的終生球迷」，「這不是什麼大的爭議話題了。」
「他為球隊帶來了總冠軍戒指和旗幟。」馬丁說，「我們沒有怨恨了。」
球迷打出標語感謝詹姆斯。
他走了，這是整個城市的蕭條
就在詹姆斯「回家」的這場比賽前，速貸中心旁的哈利·布法羅酒吧生意好了起來，但誰都知道，這是曇花一現。
酒吧裡，一位叫做約翰·佩森特的球迷正慶祝自己的「勝利」。他剛剛通過二級市場的球票服務平臺搶到了計分臺後面的兩個座位，花費一共是90美元。放到一年前，這個價格應該只能幫助他坐到球館的「山頂」位置。
據他觀察，新賽季球場上座率比去年至少低了四分之一。
而對哈利·布法羅酒吧來說，也不一樣了。這個賽季，兩層的酒吧樓下偶爾擠滿了球迷，但是樓上的餐廳和酒吧都關門了，就像沒有比賽的夜晚那樣。
「要知道，詹姆斯在克利夫蘭的時候，每場比賽都能坐滿。」酒吧經理戴夫·豪斯這樣說，「他的離開確實對生意造成影響，預計生意少了25%。有新聞報導說，城市裡的其他地方也是如此。詹姆斯憑一己之力改變了克利夫蘭的經濟。」
騎士已經撤下了詹姆斯的海報。
喬·羅曼是俄亥俄州東北部一家最大的私營經濟機構的CEO，由於工作關係，他對數字格外敏感。去年夏天，他在接受ESPN的採訪時就信誓旦旦地說，詹姆斯在效力騎士的11年裡，為這座城市帶來了「上億美元」的收入。
然而，在「後詹姆斯時代」，球隊的萎靡加速了經濟的衰退。
球票轉售市場尤其殘酷。根據新賽季的情況，速貸球館低層角落的票面價格為75美元，在工作日和周末的價格分別為25美元和45美元；第三層包廂票面價為450美元，工作日和周末的價格分別為175和225美元；「山頂」的球票標價40美元，但一般情況下都是以10美元出手。
1.2億美元續約樂福和留下大多球隊老將並沒有幫助球隊保持競爭力。反而，騎士隊已經淪為聯盟戰績最差的球隊。
「他們可能連20場都贏不了。」球票銷售機構Amazing Tickets的主席馬克·克朗斷言。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預測，有人認為，球隊陣容的重建將比速貸中心球場正在進行的耗資1.85億美元的翻建工程更持久。
「新賽季揭幕戰，我在現場，」克朗回憶著，「那天很冷清，和往常不太一樣。」
如今，克朗只能寄希望一支球隊的到來幫助他們提升票價，那就是擁有詹姆斯的湖人。按照克朗的說法，這場比賽的座位價格是票面價的五到六倍。
而哈利·布法羅酒吧也是如此，經理計劃在感恩節的焦點戰之前重新開放二樓的餐廳和酒吧。
「我們準備營業一整天。」豪斯說，「詹姆斯的比賽會把能量再次帶回克利夫蘭。」
豪斯明白，詹姆斯離開了，這座城市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重新崛起，「為了重振球隊，我們還要做很多，但我們會再次崛起。」
賣得最好的，是湖人23號球衣
沒了詹姆斯，更直觀的改變就是球衣。
「以前，這裡人很多。」賈米爾·萊恩站在一沓棉T恤之後，「以前這些T恤很多人買，而現在，他們好像壓根不在乎。」
萊恩說，過去四年裡，他都能指望前往球場的熱情球迷光顧他的生意，即使11月的克利夫蘭只有零下一度。
然而這個賽季，萊恩的生意下跌了八成左右。萊恩很無奈，「詹姆斯為克利夫蘭帶來了巨大收益，他在騎士時，我們能賣很多T恤。但他離開就好像把所有的球迷都一起帶走了一樣。」
光是這一點，克利夫蘭當地的商人們完全有理由繼續咒罵詹姆斯，但是，他們沒有。
「他承諾贏得總冠軍，最終他也兌現了。」萊恩說，「我39歲了，此前，我從沒見過冠軍是啥樣。這意義重大，我十分感激他。」
而在詹姆斯「回家」的這場大秀開始前一個小時，速貸中心球館的廣場又再次嘈雜了起來。許多球迷們穿著勒夫球衣，也有一些歐文和湯普森的球衣，但最多的還是詹姆斯的23號。
有黑色、深紅色甚至還有白藍色的東部全明星球衣。
值得一提的是，沒有一件詹姆斯球衣有被燒過的痕跡。
球場外的紀念球衣貨架上擺滿了樂福、塞克斯頓和小南斯的球衣。只不過，塞克斯頓的球衣無人問津，而銷量最好的，竟然是紫金色的23號球衣。沒錯，大部分球迷都還是為著詹姆斯而來。
球衣專營店的工作人員說，他們已經重新囤貨了好幾次詹姆斯的湖人球衣，「上一次，他們買詹姆斯的球衣用來焚燒，而這一次，他們買詹姆斯的球衣用來收藏。」
詹姆斯再次「拋棄」了克利夫蘭，但這次，他的騎士球迷選擇忠誠以對。
「要知道，他為這座城市帶來了等待了52年的冠軍」，25歲斯科特·拉莫羅穿著海軍藍色的詹姆斯球衣。「這是商業決定，你不能責怪他。」
每個人都有千百種理由「原諒」詹姆斯的離去。對拉莫羅來說，這個理由就是，詹姆斯為了家庭和商業考慮不得不遠赴洛杉磯。
「如果你是個喜歡棒球的孩子，你一定夢想為洋基隊和紅襪隊效力。湖人隊之於籃球也是一樣。」拉莫羅說得頭頭是道，「加盟凱爾特人或是湖人，沒人能夠責怪追求夢想的人。」
有意思的是，拉莫羅八年前正是那群謾罵詹姆斯的球迷中衝在最前頭的一個，如今聽到一位「黑粉」說出了這樣的話，不難想像他從詹姆斯的身上得到了多少回報。
冠軍獎盃的價值自不用說，詹姆斯在離開克利夫蘭之前，還為家鄉阿克倫建了一座學校。
騎士主場整體拆除詹姆斯海報。
後記：
可以說，2018年，克利夫蘭人既是騎士的球迷，也是詹姆斯的球迷。
除了冠軍的旗幟，只有無處不在的23號球衣證明著詹姆斯和克利夫蘭的過去。幾個月前，速貸球館外詹姆斯的巨幅海報被整體拆除，取而代之的是球隊的宣傳海報。
詹姆斯已經不再是速貸中心球館的唯一了，但他的形象還殘留在各個角落和縫隙中。
比如，當電梯門關閉，球迷依舊可以看見閃爍著冠軍戒指，而展示這枚戒指的人，正是勒布朗·詹姆斯。
他永遠是克利夫蘭的兒子。
本期編輯 周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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