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安之前,《色.戒》的監製焦雄屏先找的姜文。
但是姜文看完劇本之後甩給焦雄屏一句話:「這娘們兒的東西。」就撂挑子跑了。
直男姜文看不懂劇本,也不明白王佳芝,後來劇本就順位到了「懂娘們兒」的李安身上。
當時,拍完《斷背山》的李安一直想拍一部華語片,而且對汪精衛情有獨鍾。
這個屠龍者變成惡龍的故事充滿了戲劇張力,但是旁人聽完李安的想法立即叫停,這是在挑戰國民的忍耐度。
為解創作之渴,李安就把目光放到汪偽政府為背景的《色戒》上。
《色戒》是張愛玲寫於1950年的小說,細膩描繪了鄭蘋如與漢奸之間,纏綿悱惻、愛恨交纏的故事。
當時,張愛玲寫完並沒有發表。
1952年張愛玲到香港找胡蘭成,被遺棄,1970年才將之公布於眾,定名為《色.戒》。
張愛玲是胡蘭成前妻,胡蘭成是汪精衛的寫手。
假想一下有沒有一種可能,《色戒》就是張愛玲在胡蘭成口中聽到所有關於汪精衛的逸聞之後,匯集而成的作品?
所以說,李安拍《色.戒》的背後其實有千絲萬縷的微妙關係。
為了追求真實感,李安不惜拆除了周星馳剛剛搭建的「豬籠城寨」,耗資1000萬搭建了老上海街景,並且片中的軌電車,紅綠燈都是可用的,對於實景拍攝的追求完全不亞於諾蘭。
誠然,對於籌資、搭景、設備等等方面,已經是國際大導的李安根本不用費心。
但對於女主角「王佳芝」的選擇,出於藝術追求,苛刻的李安譜寫了一個精彩的幕後故事。
王佳芝
2007年,剛到上海下榻酒店的湯唯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
李安拿起一件旗袍擺在她面前,機靈的湯唯知趣,抓緊拿起來回房間自己換上,穿上旗袍後,仗著自己有3年的模特經驗,在李安面前拽著貓步,搔首弄姿。
看罷,李安勃然大怒:「你以為你走的那兩步是世界名模的步伐?告訴你,世界名模我手頭上多的是!」
湯唯羞愧難掩,灰溜溜的跑回了房間。
對於湯唯,李安用「萬裡挑一」形容完全不為過。
或許說一萬人有些誇張,但我們所熟知的著名女演員周迅、張靜初、章子怡、舒淇等等都在試鏡其列。
值得一提的是,在電影宣發期間,有一個「湯唯被李安騙拍X戲」的逸聞甚囂塵上,但根據2014年的一篇新聞報導來看,其實在選角階段李安就已經挑明會有三段激情戲,也正是因此舒淇拒絕了李安,理由是:
不想把穿上來的衣服再脫下去。
還有一個人,也因為這個理由與李安擦肩而過——神仙姐姐劉亦菲。
年齡19—23歲,身高164—168cm,魔鬼身材,聰慧過人,氣質高雅古典。
這是李安在招募女主角時候定下的硬性規定。
在這期間,李安看上了當時只有20歲的劉亦菲,她的純美對於電影所需要的破壞性而言,簡直是天作之合。
想像一下:易先生的房間裡,是《金粉世家》中的劉亦菲,那個場景該有多顛覆。
但是,就是因為劉亦菲深知電影裡會有大尺度出演,為此她誠惶誠恐地和李安請求,能不能用替身,很快就被李安否決了。
王佳芝的角色也與劉亦菲錯過,要不然就不會輪到別人了。
大S也有試鏡,後來因為形象不符合鎩羽而歸,除了湯唯之外,這其中距離王佳芝最近的就是章子怡。
章子怡因《臥虎藏龍》早就和李安有過合作,這部新戲自然是暗定的女主角,但原著中王佳芝的角色是「六角臉」,而章子怡則是標準的瓜子臉。
而且,王佳芝需要的是又純又欲,需要在易先生手裡被摧毀,陷入無法自拔的掙扎,對於章子怡的形象而言,她實在扮演不出這麼笨的感覺,她太強勢,太大女人了。
用李安的話來說就是:
「章子怡身上有一種大女人式的凜然,失去了什麼東西,她都要拿回來的那種性格,實際上和這部戲搭不上。」
李安看人的確很準,在後期湯唯已經出現的情況下,章子怡仍然咬住李安不放,甚至在發布會上身穿和湯唯一樣牌子但是價格高出幾倍的禮服,仿佛在說:老娘比你強好幾倍。
豔壓之心溢於言表。
當然,最後李安還是選擇了湯唯,理由是:
她身上有一股國文歷史老師的氣質。
幾次面試之後,李安決定見一下湯唯,就如上文所說的一樣,李安與湯唯第一次的見面並不成功,在穿旗袍被罵之後,李安和湯唯還有一次關於「外星人」的探討,也被潑了一盆冷水。
李安提出一個考核,讓湯唯把自己想像成一個初到地球的外星人,面對桌子上這杯水,該會怎麼做。
湯唯拿起杯子仔細觀摩,然後把水倒在手上,感受水的流動,同時臉上充滿了好奇。
和走模特步一樣,湯唯對自己的表演很滿意,但遭受李安再次打臉,李安拿起杯子亂七八糟一弄,杯子摔了,水也撒了一地,對湯唯說:
「如果你是外星人,你就不應該知道這是水,也不知道這能倒出來,你知道地球還是有引力的,你沒有忘記所有東西。」
接連兩次打臉,湯唯自然不甘心,接下來湯唯進行了為期三個月的特訓,學習蘇州評彈、社交禮儀、為了學習那個年代名流的儀態,她甚至要一直身穿旗袍頭頂厚書走路。
就這樣,靠著每天10個小時的努力,等到李安驗收成果的時候,湯唯已經從三個月前的輕佻女孩,變成了一個端莊溫婉的古典美人。
「對!這才是我魂牽夢縈的王佳芝!」,李安對著湯唯興奮地喊。
此時,湯唯終於鬆了一口氣,把李安這部新戲實實在在地攥在了手裡。
但是即管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恐怕也不會想到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會給她帶來怎樣沉重的禮物。
那三場戲
對於易先生的演員,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易先生這個角色是原本按照張藝謀設計的,李安沒打算叫梁朝偉,因為梁朝偉根本沒飾演過這種反派,怕他不同意。
豈料梁朝偉聽聞後馬不停蹄地跑到李安面前應允此事,因為他想突破。
值得一提的是,這其中還有一個小插曲,當時還是大學生的鄭愷(對就是那個小獵豹),也去片場試鏡了,李安非常滿意,答應給他一個角色。
鄭愷問:「啥角色?」
導演回:「梁朝偉的裸替!」
聽罷,鄭愷馬上跑回了學習,繼續做他的廣告小王子,因為梁朝偉根本不需要裸替,真刀真槍自己上。
這並不是梁朝偉第一次突破自我,早在上世紀拍攝《春光乍洩》的時候梁朝偉就有過大尺度表演。
但令他遺憾的是,即使是王家衛也沒有令梁朝偉傾盡所有。
片中一個近景鏡頭因為梁朝偉不願意脫掉底褲,而不得以換成遠景。
這件事兒也讓梁朝偉後悔好久,他覺得他丟失了演員的操守。
所以,到了《色.戒》中,梁朝偉不僅拒絕替身,大影帝脫的溜光提槍上崗,還曾主動加戲。
在拍攝第一場肉搏戲中,李安問到梁朝偉,如果你是易先生你應該怎麼做,梁朝偉二話不說拽起湯唯的頭髮就開始施暴,著實震懾了李安。
李安詢問原因,梁朝偉回:因為我想到三年前和自己在淺水灣吃飯的時候,在看見她就很火大。
這也讓李安極為讚賞,把那段戲保留了下來。
「前」戲中,整個劇組是圍著湯唯和梁朝偉的。
李安在旁邊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甚至衣服的撕損程度都要參與指導。
但到了「正」戲中,為了照顧演員的情緒,李安下令清場,只留湯唯、梁朝偉和攝像師在場,自己在旁邊繼續指導。
起初梁朝偉心理壓力很大,但後來漸入佳境,帶著湯唯完成了任務,有些鏡頭情緒不對,連拍了好幾遍才過。
其中所有動作都是精心設計,包括「回形針」。
「像是在地獄走了一遭」
七天七夜,整整三段戲拍攝完成後,李安在片場放聲痛哭:「拍攝完成後我們四個(包括王力宏)都生了好久的病,好像大病一場。」
的確沒錯,拍攝完成後,李安背負上「偽君子」的名聲,梁朝偉有了心理障礙,劉嘉玲都受到波及。
當然最慘的莫過湯唯。
不負梁朝偉與湯唯的抱頭痛哭,電影很成功,金馬金像獲獎無數,還獲得了威尼斯金獅獎,湯唯更是一戰成名。
可等待她的,卻是為了遏制「女星一脫成名」的風氣,在最好的年紀,封殺了她整整兩年。
在接戲前,湯唯曾經把劇本給父母看過,父母看完之後躊躇許久,緘默不言,最後在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做出這個選擇,也許你會贏得很多,但同時你也會失去很多。只要你自己考慮清楚了,我和你爸沒意見。
湯唯的確成功了,但也被戴上了「脫星」的帽子。
為了這事兒,馮小剛抱過不平,金星直言:「色戒不是一個人演的,為什麼只封殺湯唯,把李安梁朝偉都封殺了呀」。
但這都無濟於事,就連和她相愛三年的男友田雨也和她提出了分手。
他說:「作為觀眾和同行,我非常欣賞湯唯。但是,作為男人,我很難說服自己。」
田雨和湯唯相識於微時,三年耳鬢廝磨,早已是圈內假定的夫妻,可最終還是逃不過這滿世的嘈雜。
後來,湯唯在李安的安排下『逃匿』到海外進修,兩年後成功復出,現在已經嫁人成了韓國媳婦。
結語
整整13年過去,梁朝偉還是那個影帝,湯唯進階國內大花,田雨也在沈騰的幫助下嶄露頭角,《色.戒》這部電影也終於隨著觀眾的欣賞水平的提高,逐漸洗刷掉了「風月片」的名聲,迎接來遲到10餘年的榮譽。
現在看來,對於湯唯而言,這部電影像是一次冒險,也像是一次交易。
時間倒回到2004年。
那一年,湯唯剛剛大學畢業,父母憂心忡忡地和她說:
「演藝圈很複雜,你一個女孩子凡事要有個度,千萬不要去拍什麼裸身露體的片子!」
她得到很多,失去的更多。
湯唯的114天!《色戒》劇組生活不堪回首,多年來仍心有餘悸
湯唯,1979年生人。一個地道的杭州女孩兒,身高172cm。父親是遠近聞名的畫家,母親也是文藝工作者。湯家父母都從事藝術工作,自然深知藝術之路的辛酸與坎坷。在湯唯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希望她能夠考上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學,在大學畢業之後進入到機關或者外企從事工作,一輩子不必那麼辛苦。
怎奈,湯唯註定就是為了藝術而生的伉儷。讀中學的時候,湯唯就曾經瞞著父母到當地劇組做過群眾演員,多次代表學校參加市區教育系統的文藝匯演。15歲那年,湯唯就很幸運被浙江歌舞團看中,準備破格錄取湯唯進團學習。在湯家父母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明令禁止湯唯再跟這些人有聯繫。為了讓女兒徹底斷了這個念想,他們甚至將湯唯關在家一個禮拜。
湯家父母認為,孩子就該一門心思專心學習!但湯唯終究還是讓這對父母失望了。面對父母的雙重施壓,湯唯並沒有就此屈服。背著家中父母砸了自己的儲蓄罐,偷偷買來了練功服和一雙大紅舞鞋。一到父母不在家的時候,她就偷偷打開錄音機,穿上練功服和吳邪在家裡悄悄練習基本功。直到被提前下班歸家的父母抓了個正著,她才交代了一切。
湯家父母軟硬兼施,但湯唯並不吃這一套:「誰讓我一出生就生在這樣的家庭?你們倆生下了我,卻不讓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沒有你們這樣的父母!」趁湯唯摔門而去,父母一氣之下用剪刀將她的練功服和舞鞋都剪成了碎片,扔進了垃圾桶。待湯唯回到家中的時候,看著垃圾桶裡的「夢想被撕碎」,跟父母大吵了一架。
1998年,湯唯高中畢業了,父母在湯唯的志願欄裡填報了浙江大學和華東師範大學。當著父母的面,湯唯並未動聲色。回到學校第一時間,湯唯就將其全部改成了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自信滿滿的湯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這一次會沒有通過分數線。藝術類的院校沒考上,普通高校又錯過了,家中父母又氣又急。
第二年的時候,湯唯再一次報考了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但終究失之交臂。直到第三次參加高考的時候,湯唯才被中戲導演系給成功錄取,好在跟表演多少沾上了邊兒的湯唯心花怒放。回到家中之後將這個喜訊告知了家中父母,但湯家父母並沒有為此感到欣慰。於是,湯唯很少跟父母要生活費,全靠自己課外配音、演話劇、拍廣告來支撐自己的夢想。
排演話劇《十二夜》的時候,臺灣著名導演賴聲川見湯唯和工作人員一起布置舞臺的時候,還以為她是劇組的劇務。但是當得知她在戲中有重要角色的時候,非常欣賞她的平和樸實:「這個女孩兒不簡單啊,用好之後將來必有出頭之日,一定能創造大驚喜!」一點兒都不假,在經過了幾年的打拼和積累之後,湯唯的事業終於柳暗花明。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當中,湯唯先後主演了《警花燕子》、《前海后街》、《生於60年代》等諸多經典影視劇。尤其是在《警花燕子》的精彩演出,還曾榮獲了央視電影頻道電視電影「百合獎」最佳女演員獎。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而湯唯就是這麼一個堅韌不拔的女孩兒,一步步走來一步一個腳印兒,時常能給觀眾帶來前所未有的驚喜。
2006年,湯唯再一次迎來了一飛沖天的機會。有一天,奧斯卡導演獲獎者李安還在為張愛玲的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色·戒》篩選最適合的女主角。在當時,章子怡和舒淇等大牌明星都曾向李安投遞了想要與之合作的意向書,但李安似乎並沒有滿意。在這個時間節點之上,湯唯也正在為即將拍攝的電視劇做著準備。聽聞李安正在挑選女主,湯唯便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報了名。
在那個陽光正好,微風不噪的下午,當身著團花錦袍、梳著舊上海30年代的女人髮髻的湯唯出現在李安面前的時候。李安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清亮了不少,這個女人不就是王佳芝(《色·戒》女主)的最佳人選嗎?就這樣,湯唯就這樣名正言順走進了《色·戒》的劇組。為此,湯唯一連興奮了好幾天才平復了自己的情緒。
為了能成功塑造王佳芝這個人物角色,李安專門找來了上海人教湯唯學習上海話,練習倒茶、打麻將,每天穿著高跟鞋來模仿舊上海的女人,從站立到走路,再到舉手投足,常常都練得湯唯兩腿酸軟疼痛難忍。《色·戒》共計拍攝了整整118天,其中114天都有湯唯的鏡頭。體力和精力對湯唯來講還能勉強接受,但是其中大膽火爆的激情戲卻讓湯唯一時間陷入了瓶頸。
對激情戲的詮釋能否到位,直接關係到這部戲的成敗。李安將私密工作做的很到位,第一場激情戲開拍的時候,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被清離了攝影棚,只留下湯唯和男主角梁朝偉跟攝影師。面對這個陌生的男人,湯唯緊張地渾身發抖,光脫錦袍那一個畫面就花了好久,眼淚跟汗水夾雜著從臉頰滑落,怎樣都很難進入狀態。那天,全劇組一個鏡頭都沒拿下,湯唯難過至極!
儘管李安一直安慰開導湯唯,但她似乎心中一直都有一個解不開的心結。直到當天晚上,湯唯鼓起了勇氣給家裡人去了電話訴苦,還沒等電話被接起來,湯唯就已經泣不成聲。待湯唯說完遭遇之後,母親哭著安慰道:「不要忘了,你是一個演員,這條路也是你自己選擇的,每個鏡頭都是你的全部,你只能保持內心坦然,心靈純淨,至於拍什麼鏡頭都無關緊要......」
是的,作為一個職業演員來講,為藝術犧牲的精神比必然要有的。世界上的藝術大師,都曾拍過激情戲,但這終究妨礙不了他們在億萬觀眾眼中的高大形象。心結解開了,面對鏡頭的時候,湯唯總在心中安慰自己道:「我是一個演員,這是我的工作!」為了不怯場,自己在開拍第一段激情戲之前,湯唯還喝了兩杯白酒帶著微醺之意進入狀態。這一次,完美通過!
說到底,湯唯在當時都只是一個未婚女孩兒。面對如此開放大膽的鏡頭,多多少少有些排斥和抗拒也是在所難免的。雖內心純淨無暇,但湯唯骨子裡的傳統和世俗枷鎖,終究是讓其備受煎熬。每拍完一個鏡頭之後,她都要習慣性痛哭一場。在整個拍戲過程中,湯唯有大概30天都在流淚,甚至於一度精神緊張人也變得憔悴了不少。
現如今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但湯唯仍舊忘不了在劇組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辛酸過往。那種精神和心理的雙重壓力,根本無法用隻言片語來表述出來。在《色·戒》殺青之後,湯唯在家整整睡了三天三夜,茶飯不思二門不邁,神情才逐漸恢復過來。在經歷過《色·戒》洗禮之後,湯唯就像一隻浴火涅槃的鳳凰一般,堅強與美麗共同綻放!
而這一部《色·戒》,也因為她的到來創造了驚喜!一舉奪得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金獅獎的同時,也將湯唯從一個很不起眼的女演員,打造成為了知名的國際巨星。一段艱辛的拍攝過往,讓唐偉經歷了一場煉獄之苦她對角色的駕馭能力更強了。至今回憶起在《色·戒》劇組的經歷,湯唯還心有餘悸。
試問,這樣是勇於為藝術獻身嗎?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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