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年11月美國總統大選前夕,在博彩市場上,民主黨遙遙領先。 一個叫「預見」(PredictIt)的投注網站顯示希拉蕊·柯林頓有 66% 的可能擊敗共和黨的唐納德·川普,贏得總統職位。
同時,民意調查顯示的結果也與此相呼應。一家名為RCP(RealClearPolitics 詞義是純真的政治)的網站的全國民調結果,柯林頓 46.8% 對 川普43.6% 。RCP 的數據是將十幾家民調的數字「匯總」,得其平均值,所以有一定的代表性。 注意到從 2016年10月起 RCP 所採用的民調數據中,希拉蕊的領先,有的達到二位數。
另一方面,至少有兩個民意調查,沒有引起廣泛的注意, RCP 甚至沒有把它們收集進去。但是它們的結論與「主流」媒體的民調結果,卻是大相逕庭。它們的預言是川普將是2016年總統選舉的贏家。
誰是這兩家鮮為人知的民意調查機構及其代表人物? 第一位是紐約長島的石溪大學(Stony Brook University)政治學系主任諾珀斯(Helmut Norpoth)教授。 第二位是名為「民主研究所」 Democracy Institute 所長巴沙姆 (Patrick Basham)。「民主研究所」是位於華盛頓特區的一個智囊機構。
今天想和大家討論一下, 這兩個可以視為「另類」 的民調,和其他的方法有什麼實質性的區別, 為什麼它們可以正確地預見 2016 年的美國大選的結果。民調牽涉到統計學,我們今天的注意集中於有關的基本概念和基本事實。
石溪大學諾珀斯的初選模式的獨特性 – 民行調查石溪大學諾珀斯的方法要點是(1)宏觀的歷史上看選舉的鐘擺效應 和 (2)微觀的數據則依靠初選結果,所又稱 「初選模式」 (Primary Model)。
所謂鐘擺效應是指自1950年代以來美國的總統位子,像鐘擺一樣,在兩黨之間擺動,大致上每過八年,就要換一次。一個政黨連任十二年的惟一的例子是 1980年到1992年的共和黨 (裡根1980年和1984年,老布希1988年)。裡根第一屆執政的巨大成功,使他在1984年的大選中,以壓倒性的優勢 (贏49 州),再次入主白宮。 裡根在第二屆任期不僅保持, 而且加大了「鐘擺」朝右擺動的「動量」; 老布希借著這個勢頭,贏得了大選的勝利。 而歐巴馬的第二任,已明顯地走下坡路,到2016年希拉蕊競選時,民主黨氣數已盡。
接下來的問題是, 如何來估計政治鐘擺的「動量」呢?諾珀斯把注意力放到總統選舉年的初選結果, 特別是早期的關鍵州的初選結果,如新罕布夏 (New Hampshire)和南卡羅萊納 (South Carolina)。2016年,川普在共和黨初選中, 贏得了這兩個關鍵州,在民主黨的初選中桑德斯贏了新罕布夏州,希拉蕊只贏了南卡羅萊納州。所以諾珀斯認為川普在初選中的「表現」勝於希拉蕊。 經過一番統計學的「算計」後得出結論, 川普會有87% 的可能當選總統.
諾珀斯是不是運氣好猜中了2016年的大選結果呢? 看來不是的。用「初選模式」對1912年起的 27 次選舉做追溯性的分析,對了25次,是非常驚人地準確!
民意調查一般是由民調機構,通過電話詢問的方式, 向可能參加選舉的人了解他們在未來選舉中的「意圖」。這個方法,有一個嚴重的先天不足,就是人有一個習性,今天接受民調時說是要去投票,真的到了投票那一天,又不一定會去;而且不僅僅是「不一定」,不去投票的可能性還很大。我們來看一個簡單的數字,就可以明白。
在美國年滿18歲的公民有選舉權,2016 年,有一億三千八百萬選民參加選舉, 但是只佔了有「合格選民」的58%。 還有一億左右的合格選民沒有參加投票。所以,民調如果將數據基於合格選民的整體,誤差就會很大。
初選模式的基本原理是什麼呢?參加初選的都是各黨的積極分子,所以參加初選的絕大多數是會參加大選的。諾珀斯是從一個「事實」- 也就是初選投票的實際的數據,來推測大選的結果。嚴格地說,諾珀斯的方法,不是「民意」調查,而是「民行」調查, 從選民在初選時的「行動」,來推測他們大選前的真實意圖。不難理解,這比從被調查人的口頭表達的「意圖」來進行推測(opinion poll)要可靠得多。這個方法的另一個特殊的高明之處,是它在上半年就有結論,直到大選,無需更新。
說到這裡,許多人一定會問,石溪大學的諾珀斯對2020年的預見是什麼?如果我告訴你,在初選中,拜登沒有贏新罕布夏州 (在該州只是佔了第四位),他贏了南卡羅萊納州,但最終只佔了民主黨的52%的選票, 而川普贏了94% 的共和黨選票, 那麼你對諾珀斯今年5月的預言 – 川普有91% 的可能勝選,也許不會太驚奇了吧?
「民主研究所」的方法的合理性「民主研究所」(DI)是唯一的對2016 年英國脫歐公投 (Brexit referendum)做出正確預測的機構。 DI又正確預言川普將贏得2016年總統大選。 最近10/2, DI新的2020年民調結果在「星期日快報」公布,這是在川普和拜登第一次辯論之後, 川普46% 對拜登45%,誤差範圍 2.5%。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選劇團票數,民主研究所預計,川普 320,拜登218 。我們來看看「民主研究所」是如何得到與眾不同的結果的。
前面已經提到,常規的民意調查的最大的挑戰是如何在大約二億五千萬的合格選民 (eligible voters)中,有效地把一億五千萬的「會去投票的選民」(likely voters)篩選出來。另外一個有關的概念是「已經登記的選民」 (registered voter)。 如果你是有選舉資格,又在所在的選區注了冊, 你就是「已經登記的選民」。 這個數字應當是在合格選民和「會去投票的選民」之間。
電話民調的範圍,過去多是基於「已經登記的選民」。 但是,這樣的民調誤差太大,所以許多民調機構開始對調查的選民問一系列的問題, 並根據對問題的回答, 給加分或不給加分, 來確定回答人會採取投票行動的或然率。例如蓋洛普(Gallop)民調的問題會包括, 你是否經常想到投票,是否知道在哪裡投票,過去在那裡投過票嗎,總是投票還是偶爾投票等等。這些問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幫助篩選出更可能會投票的人選。
但是,不同的民調機構的篩選標準和過程是不一樣的,有的合理,有的不太合理,有的很不合理,所以結果就不一樣。「民主研究所」的方法有什麼高明之處呢? 它是考慮到了當今美國大選的實際情況。
美國智庫「加圖研究所」Cato Institute 七月份有一個研究報告,美國的保守派62%的人不願意披露自己的政治立場。「民主研究所」自己的調查結果更為明顯,「你對親戚,朋友和同事知道你如何投票感到『舒服』嗎?」 肯定的回答,川普選民22%,拜登選民87% (可見打著反法西斯旗號的,真正的法西斯有多大的威懾力)。
於是「民主研究所」的提問就做了相應的調整,它不是直接地問你是投川普, 還是拜登, 而是兜了一個圈子,委婉地問「你是否有親戚,朋友,同事打算投川普/拜登?」,結果是打算投川普 77%,拜登23%。 又如問「川普會贏嗎?」 回答是肯定 61%,否定39%。這樣比較真實的意圖就得到了採集。
「民主研究所」的所長巴沙姆(Patrick Basham)還提到,如允許不用口頭,而用按鍵的方法回答, 保守派就更樂意提供真實的意見。 另外,因為接受電話採訪的,女性多於男性;支持民主黨的,也是女性多於男性,所以把這個因素考慮進去, DI在「計算」時做了相應的調整(correction)。
除了方法的科學性的考慮, 還有一個政治的層面。媒體的左傾已非常強烈地反映在民調上。它們可以「作弊」的地方很多,包括違背最基本的「隨機抽樣」的原則。如明明知道藍領的白人喜歡川普的多,卻有意避開他們,而偏重收集白領白人的意見。又如,對各黨投票率(turnout)的估計,會影響計算結果。有些民調將投票率估計到 70%, 這很可能是高估了民主黨, 而低估了共和黨選民的熱情。 看了文昭先生 10-14節目裡的川普和拜登的群眾集會照片的對比,真是事實勝於雄辯了。
可能影響今年大選的幾個特殊因素第一個是騷亂。 對1960年代的動亂,尼克森的「法律和秩序「的口號使他入主白宮。 越是離騷亂近的地方,選民倒向保守派的比例越高。 對於2020年的大選, 一些發生嚴重動亂的搖擺州 (swing states)如明尼蘇達, 威斯康星, 選民很可能因此轉向川普。
第二是疫情。 目前美國仍未能擺脫新冠病毒的困擾和煩惱,加上重災區的左派州長, 如紐約州,為掩飾自己的無能,將問題的責任,歸咎於川普,造成的印象對共和黨不太有利。但是川普染上病毒, 卻能迅速康復,實際上對他的競選沒有太大負面的影響。 因為這給美國人民對疫情能壞到什麼程度,交了一個底。到大選前夕,疫情如無急劇的惡化,將不會是大選的決定因素。
第三是民主黨以疫情為由,力推郵寄投票。郵寄投票容易做假,有利於左派,但是廢票率高,是否一定對拜登有利,還很難說。有一點可以預料,大量的郵寄投票,將延遲大選的揭曉時間,使當天定出勝負幾乎成為不可能。同時投票中會出現的異常現象會引起法律爭執,這就增加了最高法院介入裁決的機率。從這點上說, 保守的巴雷特是否能及時地成為最高法院的一員就顯得非常地重要了。
另外, 可能影響今年大選的, 還有其他的因素, 如最近暴露的小拜登的硬碟們的醜聞, 以及左派媒體如推特的的赤膊上陣,封殺信息,幹擾大選的行為。 這些在保守媒體和自媒體已有廣泛的報導。
結語從左翼媒體那裡 (甚至福克斯新聞),不斷傳出拜登大大領先川普的消息,這是左派在打政治心理戰,主要是想影響保守派捐助人的信心和行動,這與2016年的同期,何其相似。
我沒有能預測未來的水晶球,只是大選將至 (11/3),有一種迫切感,要去研究現行的民調方法及其原理,要去理解今年的競選特點。美國的推特文化改變了許多人的閱讀習慣, 只有一分鐘的耐心過一下標題, 很容易被左派媒體誤導。 但是美國畢竟還是一個有傳統的社會, 所以只要靜心地去挖掘, 還是能找到知識的寶藏。 諾珀斯和民主研究所的方法,值得關注和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