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和先生結婚那一天,許雲偷偷發了個誓:以後一定要對婆婆好,因為她生了個非常優秀的兒子給自己做老公。
人生在世,事情總不會太圓滿,總有些令人不太如意。
婆婆家在廣東的一個小城市,自己家在江西的一個小城市,空間距離太遠。
婚前爸媽曾經一再猶豫,說是嫁的太遠總歸不是好事。許雲性格一向樂觀,就安慰爸媽,現在交通發達了,買張機票不是什麼難事,何必因為空間距離禁錮了幸福呢?
一對新人最終結婚,因為愛情。
02
許雲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憧憬。
她工作非常努力,每天都在想著如何賺錢,好給孩子更好的生活環境。如果能再多買一套房子,把爸媽接到廣東生活是再好不過,畢竟自己是獨生女。
然而,就在孕後五個月產檢的過程中,醫生有些遺憾地告訴許雲和馬濤,懷的是一對雙胞胎,但是有一個胎兒由於發育不好,存在畸形的情況。
許雲從小到大,生活一直順遂如意,沒有經歷過諸如此類的「打擊」,心裡很是恐慌。馬濤安慰許云:聽醫生的,把工作辭掉好好養胎,畢竟另外一個胎兒是健康的。
這不是許雲期望的結果。如果把工作辭掉,家裡的經濟全部依靠老公,他的心理壓力定會增大。自己也害怕與社會脫節,更何況,剛剛被提撥在部門主管的職位上。
女人生來對孩子有很強的保護欲,在現實面前,許雲最終還是妥協了。
她辭了工作,每天在家裡休息著,不能幹重活。待懷孕到後期的時候,肚子大得已經不能照顧自己了,連出去買菜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馬濤雖然每天下了班就趕緊回家,但是不在家的時候,許雲一個人的生活總歸不便些,就溝通了幾次把婆婆接了過來。
03
婆媳之間的關係本來是一片白紙。
在生活方面有了交集之後,有的變成了彩紙,有的變成了廢紙。
許雲和婆婆,屬於後者。
許雲本對婆婆抱著非常期待與感謝的態度迎接她的到來。誰知,相處一周下來,兩個人之間的問題越來越多。
婆婆做的菜,不合許雲的胃口,許雲說出自己的想法,婆婆嫌許雲難伺候,生個孩子就可以趾高氣揚的?
婆婆搞衛生,總是喜歡早上的時候做,動靜還很大。許雲工作辭掉後,晚上常常睡不踏實,早上六七點的功夫反而是睡的最甜的時候;
許雲喜歡擺弄花草,在陽臺上種了很多花,婆婆覺得這些花草太礙事,打理起來又費勁,索性都送給了鄰居,也沒和許雲打招呼;
許雲本是抱著寬容的態度和婆婆相處,畢竟兩個人年齡有差距,需要磨合一下也是必要的。這些事情雖然讓自己心裡不舒服,但總歸面子上要過得去,就沒有正面和婆婆交鋒。但是這些生活上的瑣事,像一塊又一塊小石頭一樣,壓在了許雲的心裡。
04
有一天飯罷,婆婆像往常一樣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忽地轉過頭對許雲說:「結婚時,不是給了你家10萬塊彩金嗎?這筆錢待你生孩子的時候,讓你爸媽還回來吧,剛好用得著。」
許雲聽的一蒙,這是什麼邏輯?彩金還有「還回來」的道理。
許雲直截了當地問:「為什麼要還?」
婆婆見許雲頂嘴,並且一副沒好氣的樣子,理直氣壯地說:「難不成你家是賣閨女呀?你結婚的時候,你娘家連嫁妝都沒有給,我們家幹嘛要白給你那10萬塊錢?」
原來,婆婆一直很疙瘩結婚時,他們給了彩金,但是娘家沒有給嫁妝,覺得自己太吃虧。事實上,這10萬塊錢爸媽單獨存了個帳戶給她,說是留著後期有需要的時候自己用的,並不是婆婆說的那樣,好像娘家人白白吞掉了這筆錢。
許雲用疑惑的眼神看了婆婆半會兒,賣閨女?就算賣閨女?你們給的10萬錢還遠遠不夠我爸媽養活我的本金呢!
許雲氣不過,甩頭進了自己臥室,留婆婆一個人在客廳。婆婆嘴巴一直嘟囔著,這外地的姑娘,就是這樣愛佔便宜。
其實婚前,爸媽就不是特別看好婆家,因為婆婆過於強勢,並且功利。而許雲,雖然出身於大家閨秀,但是自小性格柔順,不喜與人爭執,也很善良。
許雲鑽進臥室給老公打電話,說著說著就哽咽了。當初因為老公,一個人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奔他而來,現在孩子臨產在即,竟然這般被婆婆奚落。
老公在電話那頭,除了安慰就是安慰。
這之後的好多天,許雲都很少和婆婆說話,在家裡勉強維持著這份和諧。婆婆也看得出來許雲對她不像之前那般客氣,心裡也是憋著一口氣。
05
那天晚上,許雲上完衛生間小便後,馬桶裡有一塊紅紅的血跡。
要生了......
許雲趕緊叫醒了婆婆,打電話給了嬸嬸,三個人打了計程車,著急地飛奔向市人民醫院婦產科。
出門的時候,許雲像是想起了什麼,抓出了一直壓在箱底的那張以她名字開戶的銀行卡,那裡面有爸媽給她單獨存的10萬元錢......
在醫院婦產科,護士及醫生一系列熟練的檢查工作後,許雲被推進了手術室接受麻醉。進手術室前,許雲特地給了婆婆那張銀行卡,婆婆接到卡的時候,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這是自婆媳那天發生爭吵的35天后,她臉上的第一個笑容。
那個笑容,笑的很愜意,在許雲心裡,像是被刀狠狠地割了一個口子,疼得發寒。
如產檢時專家所說,有一個胎兒很難存活,剖宮生下來不到一個小時,這個孩子就因為心臟發育不良而窒息夭折了,至於另一個孩子,所幸沒有被影響到,順利生產。
聽到孩子啼哭的那一刻,許雲忍不住留下了幸福的淚水。
孩子生完以後,許雲被送出了手術室。雖然用了止痛棒,但是傷口的疼痛仍舊異常難忍。再加上,是晚上生產,許雲困得睜不開眼睛。整個人一直處於迷糊的狀態。醫生交待了不要睡,要防著可能是「昏迷」的情況,這讓許雲更是疲憊不堪。
本來想著,如婆婆心意生個男孩,以前的不愉快就會統統過去;本來想著,那10萬塊錢自己也主動拿出來了,婆媳感情會進一步增進呢。日子,何必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多付出些,能獲得一家團圓才是最重要的事。
06
狗怎麼可能改掉吃屎的臭毛病。
手術後的第二天,許雲還下不了床,身體用了導尿管,躺在床上傷口隱隱作痛,每天要打10多瓶的吊水。
婆婆和嬸嬸一起幫著照顧孩子。婆婆臉上有笑,嬸嬸也是。
也就在這天上午,婆婆接了一個電話,是小姑子學校打來的。大概情況是,男友向小姑子提分手,小姑子性格一向強勢霸道,在兩人吃飯的大排檔,對著男友就是一通拳打腳踢,男友當場就被打得嘴角流血。
學校領導本就頭疼小姑子這個學生,大學兩年,一直過得渾渾噩噩,總是掛科就罷了,屢屢逃課,無視老師。至於她的男友,本是個學習踏實的學生,後來也變得消極懶散。
校領導對小姑子的表現忍無可忍,只好叫家長。
公公已經去學校處理事宜了。婆婆知道這個情況後,也要去。
嬸嬸阻止了婆婆,說:「你不能去,你去了,許雲怎麼辦,她剛生完孩子才兩天。」
婆婆臉一橫:「搞笑,那是我親閨女!我不關心我親閨女我操她那麼多心幹嘛,許雲自己沒有媽嗎?讓她媽媽過來照顧就好啦。」
許雲那會兒正在睡覺,聽到兩人的對話,就醒了,想想這些天和婆婆生活在一起,所經歷的種種,背對著他們,無聲無息地眼淚已經流溼了枕頭。
嬸嬸明顯也生氣了,指責婆婆不是:「你這樣,許雲以後可能都會記恨你的。你不要忘記,你老的時候,依靠的還是你兒媳。」
婆婆明顯不服氣:「媳婦是外人!」
事到如今,許雲才真切體會到爸媽當初的憂慮,為什麼姑娘嫁那麼遠總歸不是好事?因為當老公不在身邊時,身邊任何一個人的欺負都能讓自己的精神坍塌。買張飛機票固然容易,但是馬上飛過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07
許雲生產這兩天,馬濤正好在異地出差。知道許雲生了,心急火燎地向公司請了假,往家裡趕。
婆婆中午沒有吃飯,一直嘮嘮叨叨個沒完,用著當地的土話不停地向嬸嬸抱怨,說這媳婦生的真不是時候,耽擱自己去看閨女......許雲氣不過,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想狠狠地抽婆婆一巴掌,這巴掌不為別的,只為,她的品德不配做「婆婆」這個角色。
同病床的其他人看不慣婆婆的言行,在婆婆外出衛生間的功夫,一再數落她的不是。並提醒許云:「作為新生媽媽,你千萬不要放心上,容易影響催奶,孩子事大。」
而嬸嬸,眼睛紅紅的,想對許雲說些什麼,又欲言又止。抱著孩子在懷裡,小心翼翼的,生怕孩子摔了。
這些負面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在許雲心裡扎了根,並慢慢發芽。
馬濤晚上8:00趕到了醫院,婆婆急不可耐地交待了相關事宜,就匆匆地走了。
嬸嬸本不是多嘴多舍的人,然而,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著實刺痛了她的心,便一五一十地把婆婆的言行全部告知了馬濤......
08
產婦月子裡需要有人照顧,馬濤請了陪產假,又買了機票,接許雲的爸媽過來。
馬濤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般心疼許雲。曾經,他覺得自己頂天立地,在公司裡面可以呼風喚雨,是銷售模塊的一把手。然而,他卻沒有能力在妻子生孩子時,給予得力的支持和關愛。
早在許雲懷孕時,他就幻想著,如果是一男一女,湊成一個好字,他這輩子就心滿意足了。然而,有個孩子因為夭折只存活了一個孩子,讓他很是遺憾與痛心。但是,他已經不再期待許雲會生「二胎」了。因為,在生孩子的環節,他沒有很好地呵護到許雲。這成了他心裡的痛。
他並不記恨母親的「偏心」,但是他糾結母親的「薄情」。若非嬸嬸,這些負面事宜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而許雲自己,又承受了多少痛楚與堅強?
午後的陽光,很溫暖,灑在家裡明亮的陽臺上,綠植生機得發亮。
許雲身體恢復了些,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爸媽幫她照顧著孩子。
「叮--」門鈴響了。
許雲去開門,拉開門的一瞬,對面站著公婆二人。婆婆的笑臉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出於禮貌,許雲本該請公婆進來坐。然而,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怦」的一聲,防盜門被狠狠地關上了。
爸媽驚愕許雲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冷漠,或者,她早就應該這樣冷漠,而非現在。
後記:
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媳婦不比女兒,永遠不能幻想婆婆會用對女兒的恩情來對自己。然而,縱然一碗水不能端平,也不該對媳婦存有偏見,更何況,是在媳婦最需要的時候。
一對新人,能走在一起,通常是因為愛情。結婚,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情,而是兩個家庭的事情。在婚前,了解對方的家庭情況了解婆婆的為人處事,必不可少。
遠嫁的姑娘,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