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途》敗了!號稱3億元製作成本,最終卻只在網絡上草草發行了事,分帳票房收益還不如一部投資幾百萬的網大。更糟糕的是,影片在豆瓣的評分目前只有5.6分,這是一個足以砸掉導演陳德森招牌的評分。當然,陳德森的招牌不會被輕易砸掉,因為他有著極為亮眼的電影履歷。
在電影《無間道2》裡,陳德森飾演黑幫頭頭「文拯」,老大一死,他就帶頭鬧事,決定不再上交「份子錢」,是個典型的「刺兒頭」。但現實中的陳德森,卻是一個本本分分,甚至有點內斂的電影人,他的前半生艱難而輝煌。
陳德森出生在單親家庭,父親娶了三房太太,他從小和母親住在外面。也因為這個原因,青少年時代的陳德森,跟父親關係鬧得非常僵,他年輕時要去美國加州進修電影課程,需要一萬美元學費,向父親索取時,遭到斷然拒絕。父親聲稱:我寧願將這筆錢給你母親去旅遊,也不會給你去讀書。父子關係之差,可以料想。決定去加州進修電影,也可以看出陳德森是一個有追求的人。我們熟悉的大導演史蒂芬·史匹柏、馬丁·斯科塞斯、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和喬治·盧卡斯就被有些電影媒體稱為「加州四傑」。
陳德森跟很多後來成名的電影人一樣,不僅看著邵氏電影長大,而且經常跑去邵氏片場玩耍,拿著片場的道具扮演大俠。從小的耳濡目染,讓陳德森對電影有了一種傾心的熱愛。20歲時,陳德森在海洋館打完暑期工,去保齡球館運動,結果被徐小明導演相中,從此進入了電視圈。徐小明後來拍出了《大俠霍元甲》《再向虎山行》等著名電視劇,他是陳德森的第一個伯樂。
進入電視圈後,陳德森一開始做龍套演員,在那裡,他結識了鄭丹瑞和文雋,這是電視圈裡兩位著名的「筆桿子」,陳德森跟這兩位編劇學著寫作,開始給綜藝節目寫搞笑段子,沒多久,他便成了電視臺的籤約編劇。
在電視臺做了幾年後,陳德森又一次迎來命運的重大轉變。當時成龍正在招助理,經紀人問陳德森有沒有興趣。儘管成龍當時憑藉《蛇形刁手》《醉拳》等影片,紅透東南亞,但電視臺的很多人並不同意陳德森離開,因為他在電視臺已經混成了籤約編劇,現在去給明星當小助理,在事業上有點「降級」的意思。
對電影心心念念的陳德森,左思右想後,認為這可能是自己從電視圈轉到電影圈的一個機會,在猶豫了好幾天後,他最終成了成龍的「小跟班」。成龍對陳德森也很好,經常給他買衣服,帶著他一起應酬,成家班和劇組的人,對他也很尊重。有一天陳德森跟著成龍去片場,茶水阿姨善意地提醒他:陳公子,這裡很髒,你不要進來。
一時間,陳德森有了一種猛醒的感覺,自己是來找機會學做電影的,不進片場,怎麼學習。沒過多久的一天晚上,陳德森開車載著成龍時,終於憋出了一句話:大哥,我想辭職。坐在車後的成龍,當時也就不到30歲,不痛快的表情馬上寫在了臉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句,車裡的氣氛突然像凝固了一般。陳德森後來在接受《南方人物周刊》訪談時,回憶當時的情景,聲稱自己連頭都不敢回,只是在後視鏡裡窺視著成龍的反應。
等到陳德森將車停下,成龍才悶悶不樂地問道:是我對你不好嗎?陳德森說話的聲音都開始顫抖:沒……沒有,我來電影圈是有目標的,我想做導演。後視鏡裡的成龍,露出了些許「鄙夷」的神色,不屑地笑了笑,陳德森後來回憶,自己當時差點哭出來。不過成龍還是給了他機會:下個月陳勳奇的戲開拍,你去幫他,就說是我說的。這句話,可能改變了陳德森的一生。
就這樣,陳德森終於算是一隻腳邁進了電影圈,場記、策劃、統籌、編劇、副導演,等等,他都做過。直到1993年,陳德森才迎來了再次蛻變的機會,他獨立執導了都市愛情喜劇《晚九朝五》,本片的投拍和製作方是UFO電影公司,這個公司的合伙人有曾志偉、陳可辛等人。由於《晚九朝五》極度寫實,與當時的港片在風格上有很大不同,老闆曾志偉覺得陳德森搞出了一個「低級產品」,甚至一度痛罵這部電影「把公司給毀了」。
可能也正是因為寫實,《晚九朝五》受到年輕人的追捧,最終票房大賣,陳德森終於在電影圈嶄露頭角,幾年後,他就拍出了《神偷諜影》《紫雨風暴》這種製作成本不高,但氣勢可以比肩好萊塢大片的作品。陳德森的出色導演能力,很快受到成龍的再度關注,成龍直接向嘉禾要求,自己要當陳德森下一部電影《特務迷城》的男主角。此時的陳德森,與成龍已經18年未有來往。
《特務迷城》原定的男主角是金城武,為了滿足成龍的要求,陳德森將片中男主角的年齡,從24歲改到了42歲。這天,陳德森約成龍出來喝酒,他故意將自己灌醉,然後借著酒勁,有點挑釁、也有點發洩式地問成龍:大哥,你有沒有想清楚啊,18年前我是你的小助理,現在你找我做你的導演?成龍倒也並不理會這種挑釁,笑著說:這麼多年我一直在背後看你,你的每部戲我都看,這部戲,我不是你的大哥,也不是明星,而是你的演員。
或許是跟成龍合作,首次面對前老闆,有點束手束腳,《特務迷城》在陳德森作品裡,口碑僅算中等偏下,不過本片的票房還不錯,當年在本土收了3000萬,僅次於同年的周星馳電影《少林足球》和杜琪峯作品《瘦身男女》,排名年度第三。這個差強人意的票房結果,算是給陳德森與成龍的關係,做了最好的註腳。
《特務迷城》之後,陳德森就開始籌拍自己導演生涯最艱難的一部作品《十月圍城》,這部電影的臺前幕後故事,也可謂千迴百轉,近期我再給各位讀者老爺詳細敘述吧。
撰文:電影梗博士,部分資料來自《南方人物周刊》對陳德森的採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