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事就是政策。拜登正緊鑼密鼓組閣,除了要考慮內閣成員的政策是否符合總統、管理經驗、確認性和人口統計學,拜登對司法部長人選還有另一個更為特殊的要求。
在福坦莫大學法學院教授安德魯 · 肯特(Andrew Kent)看來,拜登要找的未來司法部長,將不會對川普及其親信進行刑事調查或起訴,而且能獲得拜登充分信任,即便在沒有拜登指示的情況下,司法部長也能做出了這一決定。
有關當選總統喬 拜登尋找新司法部長的報導源源不斷。提到的名單包括前代理司法部長薩利 · 耶茨、加州司法部長澤維爾 · 貝塞拉、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湯姆 · 佩雷斯、即將離任的阿拉巴馬州參議員道格 · 瓊斯、前司法部官員麗莎 · 摩納哥、前國土安全部部長傑赫 · 詹森和前麻薩諸塞州州長德瓦爾 · 派屈克。
美國司法部是一個龐大的組織,司法部長的職責也很廣泛。但是,拜登的選擇將面臨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 是否對川普、他的家人、或關係密切的商業或政治夥伴進行刑事調查,並可能對他提出指控。與此相關的是,拜登還必須決定,在任何調查或起訴中,誰將是最終決策者: 總統本人還是司法部長。
如果拜登直接指示司法部長,不要調查或起訴川普或與川普關係密切的人,這完全符合他的法律權利,也符合非政治性執法的規範。憲法賦予總統「行政權力」 ,並指示他或她「忠實地執行總統職務」和「確保法律被忠實地執行」。但履行這些職責,從一開始就與總統及其下屬的起訴裁量權並存。
水門事件後,司法責任規範化
從尼克森在水門事件引發彈劾及赦免爭議之後,為了回應司法部的政治化,一系列關於總統、白宮、總檢察長和司法部其他政治領導人,以及職業檢察官和調查人員的適當角色的規範得到了明確:
首先,總統作為負有政治責任的行政部門負責人,能夠而且確實應該為司法部檢察官和執法機構制定法律和執法政策的廣泛規範... ... 因為總統最終要對忠實地執法負責。總檢察長的工作涉及敏感政策的很大一部分內容,從對政府的民事訴訟到聯邦監獄管理,再到移民問題,再到執法優先事項,因此作為總統挑選的內閣成員,因此也要對公眾的意願作出反應... ..
黨派政治考慮、個人仇恨或偏袒、經濟利益、自我保護或自我交易不應在調查或起訴案件中發揮作用……
在特定刑事案件中,關於具體調查或起訴步驟的決定,最好留給不受政治幹預的職業官員,由政治任命人員僅基於「法律和業績」,而不是「白宮批准或影響」等不當考慮進行監督。
關於總統的角色,蘇珊 軒尼斯(Susan Hennessey)和班傑明 維特斯(Benjamin Wittes)在他們的新書《Unmaking The Presidency》描述了一種常態,即「總統對司法部行使政策控制權,但他們通常不會介入具體的調查事務,而是將這些事務留給他們選擇的任命者。」
福特赦免尼克森被稱為「腐敗交易」
但有時候,總統參與具體的刑事調查或起訴也是合適的。例如,美國總統歐巴馬曾指示,2010年撤銷對10名深度臥底俄羅斯間諜的起訴,並將這些間諜送回俄羅斯,交換了4名被俄羅斯扣押的美國人。由於總統在國家安全和外交事務上的憲法和法定特權,因此可以突破常規,即白宮不應該參與具體部門執行決定的一般規範。
儘管涉及的法律和審慎考慮因素有所不同,但總統的赦免權也適當地允許幹預具體的聯邦刑事事項,以避免或減輕處罰。也許與川普的情況最為相關的是,傑拉爾德 · 福特總統對他的前任理察 · 尼克森發布了一份全面赦免令,赦免了尼克森可能犯下的水門事件和其他聯邦罪行。儘管當時(以及現在)有人指責福特可能與尼克森達成了「腐敗交易」ーー尼克森將辭職,並允許副總統福特擔任總統,以換取赦免ーー但這似乎不是真的。
為了證明自己的行為是正當的,福特在赦免文件和一次講話中提到,在水門事件的噩夢之後,他渴望國家「安寧」 ; 希望避免「就懲罰放棄最高權力者進行曠日持久的分裂性辯論」 ; 以及對尼克森能否得到迅速和公正審判的擔憂。福特在宣讀總統就職宣誓時的演講中宣稱:
我的美國同胞們,我們漫長的國家噩夢結束了... ... 當我們癒合水門事件的內部創傷時,讓我們恢復我們政治進程的黃金法則... ..
拜登拒絕「政治清算」式起訴
川普最明目張胆、最危險的違規行為之一,就是他一再公開表示,希望司法部起訴他所謂的政敵——希拉蕊、歐巴馬、拜登、前聯邦調查局局長詹姆斯 · 科米、前聯邦調查局副局長安德魯 · 麥凱布等等。
為什麼拜登不願意對川普和他的圈子採取刑事執法行動,首先是避免任何「政敵清算」的政治化爭論,令人拿美國與專制政權或「香蕉共和國」腐敗相提並論。除了恢復總統不試圖監禁其政治對手的黃金法則之外,拜登的這一決定似乎有利於公眾利益,減少黨派分歧和仇恨,避免分散他對冠狀病毒流行病、經濟和其他方面的積極議程的注意力。
因此,拜登總統應該指示司法部放棄對川普及其家人和親信的任何調查,前提是他的動機是出於公共利益考慮。但是,出于謹慎考慮,拜登並沒有表示他打算走這條路。相反,他似乎希望人們認為司法部長是在呼籲減少刑事執法,以支持司法部在特定政黨事務上獨立於白宮的不完善規範,或許還希望避免在政治上受到左派的攻擊。
拜登沒有就此事發表明確聲明,但他可能已經公開表達了對這兩個問題的看法。在2019年11月的民主黨初選辯論中,有人問他,如果當選,是否會下令對川普進行調查。拜登回應道:
聽著,我不會像這位總統那樣指揮我的司法部。我會讓他們自己做出獨立判斷。我不會命令誰應該被起訴或者誰應該被免罪。這不是美國總統的職責。...
所以,無論我任命的司法部長決定支持什麼,我都會讓他們做出獨立的判斷。如果這就是他違反法律的判決,事實上,他應該受到刑事起訴,那就這樣吧。但我不會指揮它。
2020年8月,拜登告訴記者,「我不會幹涉司法部的判斷,即他們是否認為應該起訴任何他們認為違反了法律的人。」起訴一位前總統將是「非常不尋常的事情,而且可能對民主並沒有多大好處,」他說。但是,如果發生了刑事案件,他繼續說,「那麼事實上,將由司法部長決定他或她是否願意繼續進行。我不會做出個人判斷。」
據 NBC 新聞報導,在拜登當選總統後,「當選總統喬 · 拜登私下告訴顧問們,他不希望自己的總統任期被對其前任的調查佔據。」據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報導,「拜登擔心,調查會進一步分裂他試圖團結的國家。」他「認為調查會疏遠超過7300萬投票給川普的美國人。」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拜登顧問也告訴美國全國廣播公司: 「他可以為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定下基調,但他不會成為一個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指揮司法部的總統。」
對這些言論的一個合理解讀是,拜登不希望對川普或他身邊的人進行刑事調查,但他希望自己的司法部長,被視為獨立決策者。拜登的謹慎表態,也希望不起訴的決定,能否獲得包括民主黨領導人和進步派成員在內的許多人所接受,仍然不得而知。很多人認為,川普及其助手可能犯下的任何罪行都應該受到懲罰。
川普如鬧得越歡,可能令拜登痛下決心
根據公共記錄,很難推測出最適合拜登的司法部長人選。然而,考慮到拜登減少司法部政治化的目標,選擇現任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佩雷斯似乎不是一個好主意。貝塞拉、瓊斯和派屈克也有政治背景,但不是全國性的黨主席。另一個考慮因素是,如果要得到拜登的首肯,葉茨可能不得不迴避有關川普的決策。葉茨曾因在旅行禁令問題上不服從命令而被川普解除代理司法部長職務。
無論拜登選誰出任司法部長,如果到了該決定如何處理對川普及其圈子的調查或起訴的時候,他或她都將面臨一個政治上的困境。比如說,司法部長決定放棄對川普採取任何聯邦執法行動。媒體幾乎肯定會問,這個決定是拜登,還是代表他發言的人做出的。因此,拜登在審查候選人時,可能會儘量避免在這個問題上進行任何公開的談話,更不用說承諾了。看看誰被選為司法部長,以及這個人在確認聽證會和新聞採訪中,對起訴川普有什麼看法是很有意思的。
當然,拜登也可能認為,針對川普及其圈子的刑事執法不是一個好主意,但他真的願意接受司法部長與他意見不一致,並進行調查或起訴。其次,川普可能會利用特赦權改變拜登或未來司法部長的想法。例如,赦免川普的成年子女以及被曝光最多犯罪行為的重要助手,可能會表明,追究聯邦刑事調查都毫無意義。或者,川普的自我赦免行為,反而可能會增加拜登或司法部長認為有理由對川普進行刑事起訴的可能性,如果總統可以在執政期間犯下聯邦罪行而不受懲罰,這將是一個危險而腐敗的想法。
參考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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