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13日，全世界最熱門的遊戲《堡壘之夜》停服了。
當晚，《堡壘之夜》的玩家們正興高採烈地迎接第十賽季末的大事件到來。全球600萬玩家同時在線，看到堡壘大陸被吸入一個黑洞中，瞬間的高觀看量甚至直接導致Twitch平臺宕機。隨後，《堡壘之夜》的所有模式、商店和玩家角色全部消失，只剩屏幕中央一個旋轉著的淡藍色黑洞。遊戲的官推刪掉了所有推文，只留下一個黑色的頭像和黑洞的置頂推特。
《堡壘之夜》在線停服，全球玩家一臉懵
在外網上，《堡壘之夜》的停服讓許多學齡兒童玩家哭鬧不止，因為他們無法玩到每天放學都能玩到的遊戲了。此次大事件影響甚廣，甚至連Lady Gaga都發推詢問網友什麼是《堡壘之夜》，還獲得了90萬的點讚。
經過了數次賽季末大事件策劃的錘鍊，Epic Games已經很清晰地知道如何去營造一個可以引爆網際網路的熱點事件。從影響程度來看，這一天無疑是一個遊戲史上營銷事件的重大裡程碑。
簡單來說，《堡壘之夜》第一章結束了，遊戲要停服兩天。在兩天的停服中，無數玩家期待和猜測著《堡壘之夜》新賽季的變化。隨後，Epic公開了第二篇章《堡壘第二夜》的預告片，其中展現了全新地圖，遊泳、釣魚、賽艇等水戰要素，以及一些新的武器和背人機制。
10月15日，《堡壘第二夜》正式上線。
那麼，《堡壘第二夜》好玩麼？在討論《堡壘第二夜》之前，我們不妨先說說為什麼會有這次大事件的誕生：按照數據機構SuperData的統計，2019年9月是《堡壘之夜》上線至今收入表現最差的月份，9月相比上個月全平臺收入下滑了43%，這個成績還是建立在9月進行了《蝙蝠俠》聯動的基礎上，即使考慮到第一章行將結束的因素，也能看出玩家已經對《堡壘之夜》開始有些厭倦。
9月全球遊戲收入榜
《堡壘之夜》的頑疾體現在幾個方面：一是沒有新手教程，入門門檻極高，為絕大多數新手所詬病。如果沒有老帶新，幾乎完全無法正常遊戲，只能被對手反覆蹂躪，玩家還需要到視頻網站上去搜索教程來自己學習搭板。種種這些都對新手極不友好。
二是地圖的重複，遊戲從第二到第九賽季的地圖上，城鎮點布局幾乎沒有大改變（地圖左上角的部分尤其明顯），更新一般只做部分地點的改動，地形上也僅僅在第七賽季增加了左下角的一塊雪地。這就造成了很多情況下，落地和搜索策略的重複。
三是遊戲後期的策略非常固定，完全就是拼板，玩家決策的空間比較有限，這也是為什麼職業選手非常熱衷於用只有噴子和衝鋒鎗或突擊步槍的Solo圖來訓練，因為後期的比賽幾乎只需要這些就可以決定比賽的勝負，其他的道具或武器幾乎派不上用場，這是亟待Epic通過增加新機制來改變的。
第二賽季（左）與第十賽季（右）的地圖對比
在玩家疲憊和營收下跌的雙重作用下，第十賽季結束後的大更新自然成了被各方寄予厚望的全新版本，用黑洞毀滅堡壘大陸的舉動說明，Epic早就預想到了第一篇章末期的疲軟，想要通過翻新地圖來延續《堡壘之夜》的生命力。
然而，《堡壘第二夜》並沒有按照解決這些問題應有的方向去發展。
10月15日《堡壘第二夜》開服之後，映入眼帘的是新賽季的CG介紹以及一場無縫銜接的比賽，這場比賽引入了新賽季的最重要特性之一——AI對手。AI對手的實力會隨著玩家的段位提升而提升，而且隨著玩家段位的提升，同場的真人玩家也會變多。
加入AI對手的主要目的是減少新手階段的挫敗感，讓新手也能獲得部分擊殺來繼續遊戲，但是因為AI對手的行動過於簡單，而且幾乎不會搭板，實際上完全無法幫助新手提升技術，導致新手一旦遇到真人仍然會被輕鬆擊殺。
AI對手的引入不僅沒有解決入門門檻高的問題，反而白白拖長了新手進步的速度，新手面對老手時會更加無所適從，以至於挫敗感更強，這完全是治標不治本的奇怪做法。新手玩家所真正需要的是一個完整的搭板教程和各個武器、道具的使用教學關卡，設計者只要將原地起高和三連板這些基礎操作手把手地傳授給新手就好，而非加入一些花裡胡哨又敷衍的AI對手。
一些無法理解的加法和減法更有甚者，《堡壘之夜》第二季還有一些將過去的亮點刪除或者修改掉的奇葩操作。其中第一項是季卡的整合和重做。
新賽季的季卡中，戰階和等級被合併了，原意是減少繁複的經驗和戰星雙軌制，化繁為簡。但合併的同時又大幅減少了獲取獎勵的數量和品質，過去幾個賽季購買季卡贈送的可升級橙色皮膚被降級為藍色，且減少了可選風格，每一級的獎勵砍到只剩一種。新賽季的經驗獲取幾乎完全綁定於穿孔卡日常任務和重複比賽當中，而且每項的經驗獲取少得可憐，季卡升級遠比前幾賽季要更「肝」。
合併後，等級系統的經驗數值不合理，遭到了玩家的一致抱怨，Epic只好在11.01版本裡火速修改了穿孔卡獲取的經驗值和升級所需的經驗量，將每個都提升到了原來的4倍之多，才平息了玩家的怨氣。
這些改動無疑暴露了Epic對於新賽季的準備不足，連遊戲的核心付費點的數值都能搞砸，更是花費了9天時間才修正完畢，足見新賽季上線時的倉促程度。
新舊季卡獎勵對比，請注意獎勵的數量和品質
更出人意料的是，《堡壘第二夜》的第一賽季裡居然刪去了一大半載具、武器和道具，這或許是因為這些道具在新地圖上的適配還沒有完全調整好，但是即便是暫時的縮水也已經嚴重地影響到了遊戲體驗。
武器上，手槍、突擊步槍、霰彈槍和衝鋒鎗的種類均大幅減少到只剩一兩種，高爆物也被砍得只剩下火箭發射器和手雷，讓這個賽季拆建築變得舉步維艱。雖然新增了一個佔兩個格子的繃帶火箭筒，但除了用來應急，撿起來補兩口之外，基本上不會有人把它留在物品欄裡，還不如地上常見的繃帶。
載具上，上個版本的所有載具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陸地機動性很差，但適應本賽季水戰主題的摩託艇。
道具上，陷阱只剩一個針刺陷阱，位移道具則完全被取消。
前幾個賽季常見的發射臺、抓鉤、震蕩波手雷等位移道具完全刪除，讓這個版本裡玩家的機動性大減，絕大部分時間裡都只能靠腿走，增加了許多跑路的垃圾時間，活像回到了第一章的第二、三賽季當中。
也有很多玩家吐槽，《堡壘第二夜》完全是一個多了搭板玩法的《絕地求生》，在前幾個賽季通過位移道具可以輕鬆完成的跑毒也變成了體力活。也許Epic在後續更新中會將過去的位移道具加回來，就像第一章從第二賽季到第十賽季一直增加載具和位移道具一樣，不斷給玩家帶來新鮮感，可是，至少在現在，位移上的大砍一刀將《堡壘之夜》前幾個賽季強調的高機動性和富有想像力的特色毀掉了，遊戲最鮮明的特點就這麼不見了。
用一張圖告訴你新賽季武器刪減情況
此外，我們還需要面臨糟糕的畫質和優化。新賽季地圖的美術風格意外地十分單一，全圖的絕大多數地區被綠色覆蓋，過去幾個賽季裡出現的西部風、科技感，以及各種奇怪的地貌幾乎完全消失。模型精度和特效的華麗程度肉眼可見地降低了，當同屏的新模型過多時幀數也會暴跌，這對追求幀數穩定的競技遊戲來說十分致命。
上個賽季，我用AMD Ryzen 3700X處理器加Radeon RX 5700 XT顯卡的配置，在2K解析度、史詩畫質下可以達到平均100幀以上，而本賽季的嚎哭森林場景由於新樹木模型過多，幀數會暴跌到60多幀。這些優化問題在前幾個賽季裡是不多見的，而且問題至今仍未解決。
場景複雜度提升時幀數暴降
最後，即便是新賽季加入的新機制，也大多是毫無用處的雞肋機制。
新賽季地圖上增加了可以隱蔽的垃圾箱或乾草堆、武器升級工作檯、用來補血的魚點，砍掉了絕大多數上個大版本中存在的特殊場景，比如前幾個賽季出現的巖漿裂縫、低重力空間等。
新增的多數互動都比較雞肋。在一個強調高度差和機動性的遊戲中，玩家很難理解為什麼自己要隱藏在垃圾箱裡，以及為何要將寶貴的材料資源用來提升武器品質。因為蹲得時間越長，所獲取的資源就越少，而且還沒有防護；提升武器品質，還不如多殺幾個敵人去收快遞實惠。
這些互動的加入對遊戲機制沒有任何影響，更不符合遊戲設計理念，完全是畫蛇添足。砍去了絕大部分玩家熟悉的特點，加入許多可有可無的互動，從遊戲機制本身上看，《堡壘第二夜》是讓人失望的。
這個預告片中的鏡頭在真實遊戲中幾乎不可能出現
憂慮和希望顯然，上文中提到的那些痼疾——新手教程、地圖多樣性和玩法——並沒有在第二篇章裡得到改善。我們只能說，Epic在《堡壘第二夜》中做了一點點嘗試，卻幾乎沒有解決問題。
Epic急於推陳出新，他們通過更新地圖刷新玩家體驗的想法是好的，實現方式卻一團糟，不僅沒能解決之前的問題，連皮膚和Battle Pass都欠缺設計，優化也不好。這個全新大版本的體驗是不及格的。
新賽季的熱度堪憂也從各個直播平臺上清晰地反映了出來。從Twitch的觀看時長來看，即便有一個破了歷史紀錄的大事件打底，新版本也沒能止住《堡壘之夜》熱度下跌的頹勢。
縱觀過去一年的觀眾數量趨勢，從第七到第九賽季基本上比較穩定，第十賽季開始走低。這其中部分是因為，有Twitch一哥之稱的Ninja在第十賽季開始之際出走。可是，即便比較90天環比的數據，觀看時長、播出時長、平均觀眾數也都下降了20%左右，開播頻道數下降了30%。新賽季的播出數據甚至比「歷史收入最差的」第十賽季都要差，新賽季本來期待一次反彈，可實際上並沒有改變《堡壘之夜》熱度下降的趨勢。
近一年來，《堡壘之夜》在Twitch上的熱度峰值（紫）與平均觀眾數（綠）
《堡壘之夜》是近兩年來全世界最流行也最賺錢的遊戲，這些成績是建立在持之以恆的更新和吸取玩家反饋後的迭代上的，我們曾一直讚揚Epic在遊戲運營上的辛勤努力。新賽季的改動相當於把之前兩年中幾乎所有的迭代全數抹殺，完全回到了第一篇章第二賽季剛有起色時的模樣。
Epic本可以為遊戲加入更多互動性更強的機制，比如PvE中的技能搭配和天賦，或者其他競技遊戲中存在的職業符文等機制，讓玩家在後期的戰鬥變得多樣化，而不是每個賽季都拼板搶高。很奇怪的是，Epic忽視了這所有的問題，導致目前的結果讓人失望。如果Epic不能意識到方向性的偏差，《堡壘之夜》的統治地位也許並不容易保持。
後記在本文成稿後的10月30日，《堡壘之夜》更新了V11.10版本，終於加入了新模式「訓練營」。它的其效果如何，還有待時間去檢驗。
希望訓練營能夠真正承擔起新手教程的重任
作者丨Inversion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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