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造墨》---黃賓虹

2021-02-07 吉善居

造墨之法,初未發明,古用漆書,施之簡冊,著為文字。髹(xiu)漆異制,取諸木汁,其視汗竹殺青,專資刀削,已較便易。《說文》:墨,書墨也。著於竹帛者謂之書。或謂史籀始墨書於帛。蓋竹木用漆,布帛用墨,由來已舊。魏晉之間,以漆燒煙,和之松煤,故蕭子良因謂仲將之墨,一點如漆。後有以松漬漆,並燒成煤者。見於葉氏之《避暑錄話》。夫草昧初開,未諳劑合,時代變遷,工藝既進,精確異質,澤暗殊採,以古方今,容或有辨,約而言之,可區三類:
石墨最古,松煤次之,油煙最近。
一曰石墨。天然黝黑,不假工作,皇古沕(wu)穆(沕穆,深微之意),取材未精,按於陳跡,可揣而得。黃帝以玉為兵,軍器遺留,斧鏃(zu,這裡指石制的箭頭)之利,尚用削石。結繩而後,易為畫卦,人事單簡,取黑已足。考《山海經》有石涅,《孝經緯·援神契》有黑丹。石涅、黑丹,揚升庵著《丹鉛雜錄》雲即今之石黑。晉陸雲與兄書曰:一日上三臺,得曹公藏石墨,今送二螺。六代以還,石墨之用,事已無聞。然鴻蒙(原文作「澒濛」)爐橐,質理精純,採壑巖巖,取拾甚便。是故雷州雨起,野中所獲,狀如黳(yi,黑色的玉石)石,名雷公墨。或謂車胤貧時,取五龍山下烏石作墨,至今田家無墨,有取之者。民風鄙僿(sai,不誠懇),沿習簡陋,使白受採,物本自然,有古相仍,無足疑已。
一曰松煤。松蟠山谷,冷光翠色,富含脂肪,細結輕煙,事資燃爇(ruo,又讀re.放火燃燒),豐腴堅縝,斯為上選。漢尚書令、僕丞郎,月賜隃麋墨。松心、松節,隨地挺生;上黨、廬山,各極其盛。唐初高麗,歲貢松煙。葉左卿謂「嘗被命館於三韓,得其貢墨」是也。李廷珪以歙多松,留居於此,因世其業。始以黃山之松,逾於它產,宋紹興中,欲就禁苑,設窯(按原文非此字,據上海書畫出版社版改)燃煤,取九裡松古松為之。時戴彥衡意為道旁平地,皆不合用,其後衢池工者,載它山松往造,亦竟不成。而廷珪制墨,其堅如玉,其紋如犀。水性之殊,因其地質,固不獨造作有法,松煙自異而已。
一曰油煙。宋熙寧間,張遇供御墨,始用油煙入麝,謂之龍劑,媲美廷珪,世無其匹。兗州陳朗,時與齊名,嗣厥芳聲,追蹤往哲,奏技精巧,殊有不逮。及明嘉靖,羅小華氏開導元功,雜仿燃脂,得煙精細,克輳雅品。沈繼孫因謂松煙之法,絕跡當世,撰《墨法集要》,闡髮油煙和劑之恉(zhi,旨意)為近代造墨所祖。於是智創巧述,作家繼起,角勝爭雄,竭焰桐膏,至儲五擔,入之以漆,縮煙百兩,捶琢而就,寂光內蘊,神採堅瑩,鑠(li,動也,與躍同義)古振今,於斯為盛。
雖然,良工造墨,貴於選煙;選煙既粹,首重和膠。宋有嘉禾沈珪,初因販繒,往來黃山,有教之為墨者,以意用膠,一出便有聲稱。乃謂韋仲將法,止用五兩之膠,至李氏渡江,始用對膠,而秘不傳;及與張處厚居彥實家造墨,墨出灰池,失於迅速,紋皆斷裂,蒸浸舊料,再和新膠,堅成如石,因悟對膠之法。時有持張孜墨者,謂勝於珪。然孜急於求售,用膠特輕,煙色未昧,歲久膠盡,脫然無光,當如土炭,以之較絜,非所敵也。其後高景修,亦自起灶作煤,用遠年魚膠,所制佳者,為不減於沈珪。蓋曲藝之微,工有良楛(ku,本謂器物粗劣不堅固,引申為惡劣),質文遞嬗,浸入精深,品藻群流,未可概論也。
考之古今諸家品題,圖譜留存,頗稱繁浩。自宋蘇易簡撰《文房四譜》,墨為一卷。李孝美繢(hui,同「繪」)圖立說,明造墨之法,編為《墨譜》。晁季一加意於和膠,撰《墨經》。元陸友集古來善制墨者,得百五十餘人,旁及高麗、契丹、西域之墨,無不蒐(sou,搜羅,聚集之意)載,末附雜記,徵引故實,撰為《墨史》,號稱博瞻。蓋專舉一物,編輯成譜,後世沿襲,實始易簡。孝美所論,釽(pi,裁截、割裂)析豪芒,討類精確,古法古式,藉以得傳。季一生平,初無他嗜,其獨見墨,喜動眉宇。逮於陸友,兼善眾長,蒐羅隱僻,精識逾恆,虞集之流,鹹為心服。之數子者,皆能深明創造,洞徹本原,用志不紛,推極玄奧,可謂善矣。
有明一代,唯沈繼孫自雲初受法於三衢墨師,又從僧人得其墨訣。故所甄錄,敘述詳明,條分理析,冠絕當世。其後程君房撰《墨苑》,薈萃自製,摹繪成圖,類區為六:曰元工,曰輿地,曰人官,曰物華,曰儒箴,曰緇黃。標新領異,稍侈博矣。方於魯初學為詩,與汪太函交善,招人豐幹之社,獎飾備至。後得君房墨法,改而制墨,撰《墨譜》,首列同人贈答之作,次以國寶、國華、博古、博物、法寶、鴻寶,亦分六類。雖其卷帙閎富,著作紛綸,字畫丰神,圖畫精微,琱(diao)鋟(qin)梨棗,不爽毫髮。榷(que)其大要,角勝爭雄,矜華騖(wu,原文作「鶩」,不可解)博,全憑模式,不詳法制,為世疵瑕。曹素功起,鑑於方、程諸家之失,汰繁節縟,適於實用,造紫玉光、天琛、蒼龍珠、天瑞、豹囊叢賞,青麟髓、千秋光、筆花、岱雲、寥天一、薇露浣、香玉、五珏、文露、紫英、漱金、大國香、蘭煙,僅十八種,不事誇多鬥巧,士林重之。競投雅贈,裒(pou,聚集之意)聚名章,手輯成帙,因作《墨林》,藝苑馳聲,翹然卓絕。嗣其師法,亦號軼群,揆厥品流,尤分數派。
自來鴻業流鑠(shuo),載在國史,名賢軼事,彰於裡聞。其有藝林遊戲,小技徜徉,藉用娛情,非關玩物。扶維大雅,傳習通人,匪接市廛(chan),居然工巧。比之李邕善書,兼精鐫石,嵇康習懶,猶事鍛鋼。幾費躊躕(chou chu似為「躊躇」),不堪持贈,是謂文人自怡。若太函之千秋閣。汪仲嘉龍香、汪氏二仲摹逸少書、吳去塵聚曉針、穎陽居士藏墨、程孟陽古松煤、李長衡(按:上海書畫出版社《黃賓虹文集·雜著篇》改「衡」為「蘅」。待查)慎娛室、方若淵殹(yi,原文非此字,黑色美石)石、程司徒清忠堂、楊不器(按:上海書畫出版社《黃賓虹文集·雜著篇》改「器」為「棄」。待查)清賞、吳江村來禽館、李僧筏日磨人、偶影閣月債、種榆堂書畫墨是也。若夫掇採務精,矜慎許可,淄澠辨水,犀玉論珍,壽奚、潘身後之名,博蘇、米生平之賞,一笏寸珽,爭詡名流,殘璧碎玉,群誇異品,雖非手造,獨出心裁,是謂好事精鑑。若小華臨池志逸、潘方回閒閒堂、吳季常一莖草、李耀祖黑松使者、許桃石藏墨、蒲石齋紫金霜、方若岸半臂軒、清遠閣不可磨、吳仲輝松雲館、程元達自寶、方禹敷玄霜凝露、徐伯經麗澤樓、櫟(li)居士紫雪、項閎馨質煙、吳左千髻珠、方林宗青藜光、吳中立太玄、紫雲居玄中三昧、方敦如松噴、吳珍魯眾妙齋是也。
至於曲藝相承,必尋其緒。《冬官》三十、《鄭注》釐然,人以事名。氏舉世業,即今衡古,當無以異。所由郢(ying)堊(e)匠斵(zhuo),秘於不傳,父矩子孳,因而非創。工明協革,時有貿移,世閥稱珍,肆廛弋利。雖殊登壟,已足專家,穢賈豎而不卑,雜賃傭而難賤,是謂市齋名世,若程幼博玄元靈氣、方於魯青麟髓、黃黃石龍紋雙脊、潘方凱石蓮秘寶、方澹光天鏡、吳叔大天琛、汪桑林玄虯(qiu)脂,程公瑜卿雲露、修月軒漆煙、程正路悟雪、程鳳池世寶是也。
此數品者,類皆洴澼(pingpi)諸方,璀璨玄恉,翕矜秘枕,雅抗前徽,韻流庋(gui)藏,深韜蹇出,開囊觸目,神採堅湛,殊名異狀,曠世同珍。近百餘年,則曹素功之孫定遠,亦制太平清玩,屢充貢品,賜賚饋遺,名傾海內。同時居肆,如吳守默、汪希古、葉公侶,譽擅黑松,洵堪媲美、其後汪近聖、節庵、胡開文皆屬市齋,而方密庵之古隃麋,程一卿之禮堂寫經,又類精鑑而兼自怡者矣。



吉善居珍藏 清 胡開文制墨


是故由其品類之繁,詳為評騭,重以編次,溯源往古,綜論名家,將欲侈語張金,緬懷上谷,則《仇池筆記》載誦蘇髯,《春渚紀聞》披吟何薳(wei),詎乏砂明丹臒(huo,赤石脂之類,古代以為好顏料),豔合胭脂,銘制方珪,珍誇洙泗。然而烏丸磨盡,煙泐(le)輕膠,霜楮凝鮮,香消古劑。蒲(按:上海書畫出版社《黃賓虹文集·雜著篇》改「蒲」為「薄」。待查)仙老去,松使不存。雪堂《墨品》,出自近古,續於宋犖(luo),撰之張熙,帙(zhi)區後先,標舉銖兩,什伯佳品,廑始前明,遍索型模,無復古制。所謂月團香璧,劍脊龍紋,漬水不渝,精金比值者,寂而弗彰,渺焉難睹。董思翁云:前年之後,無君房之墨,而有君房之名。知古以來,焚膏制麝,卓然成家,奚翅仟佰,而湮沒無聞,不知凡幾。人生鼎鼎,世宙茫茫,望古神傷。曷其能已。(按:以上載於第四十二期)
他若墨工制名,群相蹈襲,相如慕藺,未免多情,安石爭墩,豈雲非類。廷珪之後,別有關珪、沈珪,張遇而還,亦著常遇、潘遇,陳瞻與梅瞻異世,張谷因潘谷同時,甚而沈珪子晏,更齊承晏之稱,永嘉葉谷,又符張谷之號,雖在往世,尚有均情,追配前人,以其精藝,不謂君房傑起,鶩博時名,於魯繼興,互相傾軋,徒以松煤構釁,速訟公庭,射羿彎弓,致罹誣陷。雖復心存巧詆,狼繪中山,鑄鼎象形,冀垂炯戒,而陰圖報復,潛伏墨兵,世兩譏焉。要之恆流徇私,忮求未泯,鍾情有自,則憐及夔蚿(xian,蟲名。《莊子·秋水》:「夔憐蚿,蚿憐蛇」),同類相戕(qiang),則鬥均蠻觸,爭名竊名,古今有同慨也。
故知綜核名實,工有良楛,業有盛衰,沿於晚近,失敗之由,可揣而得。夫李氏創始,夙稱擅場,潘谷、張遇,實繁有徒,均所不逮。超傳家學,四世五人,廷珪、廷寬昆季垂譽,承晏文用,作述猶彰,清藝相承,況而愈下,降自惟慶,式微宜矣。乃超所制,應於陶雅,審其末造,迥不如初,及身且然,矧(shen,況)在後世,方、羅輩出,爭豔膚澤,以求堅利,邊鋒銛發,致能削木裁紙,杳弗可睹。當時俗士,輒謂今墨,可以卑古,何其謬也。有明中葉,贗墨之價,等於精金,識者見之,寧不唾去。然歙中所產,就其次品,翕供世用,奚必至精。慨自神皋橫潰,文藝凋殂,新安之墨,名存實去。近三百年,許子芳城,敘墨工汪德言化石圖詩,已持此說。齷齪鄙夫,巧習浮靡,書成幹祿,希幸射策,市賈牟利,揣摩時趨,輕膠劣材,炫玉求售,術益不振。變法以還,四方向風,厭棄耆舊,士習佉廬之字,家摹景教之碑,新劑同珍,古香欲歇,晶瓶滿貯,浸淫百篇,鉛管輕裝,紛披五色,遂使鑄成鐵研,無事磨穿,灑落銀鉤,空存相像。所謂留潘、張之碩果,衍膠漆之珍螺,餘於斯技,有深嘉焉。
今夫充庭連屋,宋板留存,刻軟紙堅,字畫如寫,用墨稀薄,著水無跡,開卷書香,自生異味,其美一也。先王宗廟。公卿祠堂,牆壁堊黝,每瞻圖繪,天地獄瀆,神靈昭著,琦瑰譎佹(gui),未易名狀,而古賢聖遺像,生平行事,付之丹青,昭於史乘,以及蹄角羽毛之瑞,紫芝朱草之異,濫觴縑素,墨藻紛紜(原文非此字,據文意改),俯仰悲歡,存乎鑑者,其美二也;別有藹藹春雲,蒼蒼秋露,懷人千裡,在水一方。睽離曲敘,尺素遙通,朋好家人,尋行數墨,無慮妍醜,百態橫生,披捲髮函,爛然在目,其美三也。具茲三美,跡其眾妙,莫不輕煙孕馥,玄玉瑩輝,濡染淋漓,照耀終古,豈特淳化閣本,選用廷珪,二王府帖,取資潘谷,為足覘(chan,看,窺看)其色不涴(wo,為泥土所沾汙)手,光可鑑人已哉!
是以蔡邕工書,能兼斯籀,墨非韋誕,謂雖紙筆精良,無以盡經文之勢,方寸之言。南唐二徐,書法精妙,稱其幼年,得李超墨,昆仲之間,共用一挺,長不過尺,細才如筋,日書五千餘字,十年始盡。宋之東坡,雅善詩詞,兼精書畫。嘗遊彭門寇氏,試其藏墨,上自廷珪,迄於潘谷,共十三家,臚舉姓名,系書杜詩,第其品次。斷圭殘璧,衡鑑精審,推及涪翁錦囊,可揣軟劑,子安衣袖,惟貯松丸。自來精藝,不擇佳墨,而能妍捷,若歐陽詢、虞世南者,世不數覯(gou,同「遘」,遇見),而齊驅並駕,雖褚遂良,容有不逮,洵可異已。
古今名人,擅長書翰,選材呈藝,採擇必精,固有然矣。而用墨之方,工拙不同,妍媸各判,理亦宜辨。故精墨法,尤為藝事一大關鍵。大凡奕奕紙上,瑩然紫碧,尚非精詣;諦視黝黑,紙墨相接,時露蒙茸,畫內之墨,中邊相等,幽光煥發,若水漾波,乃為得之。夫文士學書,池水盡黑,多肉微骨,致誚墨豬。古畫精微,墨色深湛,俱入絹縷;後人仿效,黛影浮現,神氣索然。善書畫者,貴能斂墨入豪,亦能攢鋒攝墨,以濃用拙,以燥用巧。濃可助其採,燥可顯其勢,有聚墨成線之妙,而無漲墨外溢之譏。雖或濡首狂呼,草還稱聖,含豪綿邈,惜至如金,張顛、倪迂,尤號卓絕,豈必書之入木,噴之成字,驚駭世俗,豔說神仙為哉!
則試由其功用之繁,而歸究其製造之美。蓋墨之成就,鳩工於績,爇煤於婺,而擅譽精能,獨彰歙邑者,水法之殊,夙推潁上潁水源出歙之榔源山,會豐樂,溪出漸江。若程君房、方於魯、曹素功,制墨名家,皆以此水制墨著名。藝事之巧,早著瀛寰,珠英玉屑,價比於奇珍,含李超羅,芳垂於後葉。甚有鹿膠輕瀹(yue),魚腹頻搜陶隱居《本草注》:烏賊魚腹中有墨,今作墨用之,石油非入藥之材《東坡志林》:政和中,醫官寇宗奭(shi)作《本草衍義》,言墨用松煙,其石油煤不可入藥,桐華為寶繪所重陸友《墨史》:潭州墨工胡景純專取桐油煙,名曰「桐華煙」,畫工寶之,以點目瞳子如點漆,搗來鐵臼,合劑玄香,銘此玉梭,渾翻巧樣,雖若九華朱僅(按:上海書畫出版社《黃賓虹文集·雜著篇》改「僅」為「覲」。待查),藝抗潘衡,西蜀蒲韶,聲齊梁杲(gao),縱多殊技,莫與爭衡。何事交聯毛穎,名署陳元,侯號松滋,義含處晦,假文人之遊戲,昭曲藝之精深乎?考之晁氏《墨經》,言墨以紫色為上,青黑次之,白者為下,至其善者,黯而不浮,明而有豔,澤而無漬。虞允靖稱朱萬初之墨,謂沈著而無留跡,輕清而有餘潤,可謂善論墨矣。唯羅鄂州撰《新安志》,載黟、歙之間,有人造白墨,色潔如銀,迨其研訖,無異常墨。未知所制,今久不傳,殊可惋惜。然世所稱「麝香」、「月烏」、「玉玦」諸品,皆有以發明製造,彪炳文明,固國史之榮光,而不獨天都之特色也。
(本文1908年連載於《國粹學報》第42、44期「濱虹羼(chan,攙雜)抹」,署名黃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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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焦點

  • 範曾|論黃賓虹
    這時,創作狀態中的黃賓虹是一匹解索脫羈的駿驥,風入四蹄,奔赴絕塵。這時的筆墨生發,純任自然而不可言說,「道不可聞,聞而非也;道不可見,見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 (《莊子知北遊》)。即使黃賓虹對筆墨的論說,那也僅是為學畫者所開方便法門,並非可以一一辨析。黃賓虹論筆之平、圓、留、重、變如何如何,竟有與五行之說勉為勾連,實在要非論畫之法門[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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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7年北平藝專部分師生合影,前排依次左三起汪採白、黃賓虹、溥儒。談汪採白的交往首先要說的就是黃賓虹,黃賓虹不僅是汪採白兒時的老師,他們之間的交往也是貫穿一生的,汪採白對黃賓虹終身執弟子禮,二人的師生感情十分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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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8年,黃賓虹加入金石書畫會,後來又加入西冷印社,在金石書畫界有了一定的名氣,而且通過他在金石書畫方面的成就,他成為考證和評鑑古物方面的權威人物。在這個樣的平臺裡他與吳昌碩接觸的機會也比較多,相互之間也受到一些影響。同時也因為這樣的機會,黃賓虹在海上一舉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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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賓虹與王任之的父親王殿人也交往甚多。1931年,王殿人病逝於杭州,黃賓虹為其題照曰:「粹然其德,藹然其容;醫道活人,世業光隆;新安望族,武林寓公;宇量高雅,器範可風。」       王任之與黃賓虹當屬忘年之交。從他少年時代直至黃賓虹逝世的近30年中,他們之間的交往是相當頻繁的。
  • 「先生歸來——王福庵和他的時代」之黃賓虹
    黃賓虹自少即喜繪畫、篆刻,六歲能臨摹家藏沈廷瑞(樟崖)山水冊,十三歲應童子試,名列前茅。十六歲在金華麗正書院肄業。與倪蘇泉、蔣蓮僧為知交畫友。二十一歲,補凜貢生,任兩淮鹽運使署錄事。繪畫黃賓虹精研傳統與關注寫生齊頭並進,早年受「新安畫派」影響,以幹筆淡墨、疏淡清逸為特色,為「白賓虹」;八十歲後以黑密厚重、黑裡透亮為特色,為「黑賓虹」。他的技法,得力於李流芳、程邃,所作重視章法上的虛實、繁簡、疏密的統一;用筆如作篆籀,洗鍊凝重,遒勁有力,在行筆謹嚴處,有縱橫奇峭之趣。所謂「黑、密、厚、重」的畫風,正是他顯著的特色。
  • 如何讀懂黃賓虹的畫?丨私享藝術
    客:筆之外觀,惟墨是賴,敢問用墨之道?曰:筆者,點也,線也;墨者,色彩也。筆猶骨骼,墨猶皮肉。筆求其剛,以柔出之;求其拙,以古行之,在於因時制宜。墨求其潤,不落輕浮;求其腴,不同臃腫,隨境參酌,要與筆相水乳。物之見出輕重、向背、明晦者,賴墨;表鬱勃之氣者,墨;狀明秀之容者,墨。
  • 油畫藝術:黃賓虹之筆法理念,值得學習!
    袷皈霦矮趑迋稄準攘杯諺蘿縕沽鮰門繝鋅飊採紤胈塉悡杪峾柵笚徽柂菍髽趬骿塜遷螰飪搔瀻嵻隥繚曧歚翃瘶譴逸腱黃賓虹在前人筆法論的基礎上總結出「五筆說」——平圓留重變,這是黃賓虹對筆法最重要的總結。鐵濦韌鮑寸簷滎桖伜巠鑨靦嗣漐屘墝茤綂瞏鑰椉傌鱢漹颼駐帯歿凙犮灨駝蚑袶倔抙鬵湸痚蛿曂瀙嘼矢米飲橰噽咿叞「五筆」不僅指五種用筆,而且也指五種筆性。
  • 黃賓虹:絕似物象者,此欺世盜名之畫!
    黃賓虹(1865-1955) 畫中氣韻當於熟處求生,不似之似方為神似,洵屬名言。 墨為黑色,故呼之為墨黑。 用之得當,變黑為亮,可稱之為「亮墨」。
  • 「雨淋牆頭」與「月照壁」——黃賓虹繪畫變法悟證(大德)
    第二天,他連續畫了《青城煙雨冊》十一副,青城山空靈縹緲的煙雨,峻峭險勁的山巖化為他筆中的焦墨、潑墨、幹皴加宿墨。啊!賓虹老人高興得像孩子似的,傳說中「雨淋牆頭」的墨法,他找到了。他欣然提筆,縱橫逶迤氤氳,畫面中有的地方特別溼而濃重,有的地方偶然留出空白。而順牆流下的條條水道,形成了屋漏痕,新作《青城坐雨圖》一氣呵成。賓虹老人停筆,退後再看,啊!
  • 黃賓虹:作畫最忌描、塗、抹
    黃賓虹(1865年1月27日——1955年3月25日),原籍安徽省徽州(今黃山市)歙縣,生於浙江金華,成長於老家歙縣潭渡村,初名懋質,後改名質,字樸存,號賓虹,別署予向、虹叟、黃山山中人。近現代著名畫家、學者。擅畫山水,為山水畫一代宗師。
  • 黃賓虹臨摹與寫生的主張
    在追逐新奇的時代,「寧迂勿妄」已經成為時髦,黃賓虹這四個字仍有深刻的啟示意義。 對於師古人,黃賓虹主張兼收並攬,嚴格選擇。他說:「大人達士,不局於一家,必兼收並攬,廣議博考,以使我自成一家,然後為得。此可為善臨摹者進一解矣。」
  • 浙博將展黃賓虹舊藏書畫60餘件,年代跨度從晉至近代
    本次展覽將徽人墨跡於黃賓虹收藏之明清書法中特闢出來,專為一單元,以凸顯出其對於黃賓虹的重要意義。明 黃生 楷書手札冊頁黃賓虹視族祖黃生墨跡為:「潭渡黃氏家寶。」據《黃賓虹年譜》載,歙縣項崇偉之女家有傳世僅見的一幅黃賓虹隸書作品,作於1907年,隸法傳承著其師汪宗沂的氣派。又黃賓虹收藏的碑帖中,有一《張遷碑》拓本冊,原是汪宗沂舊藏。因而其對於黃賓虹的書法啟蒙,或許起著至關重要的引導作用。
  • 《黃賓虹文集全編》指瑕_翻書黨_澎湃新聞-The Paper
    黃賓虹的畫作散落世界各處,這部分待添補的定為數不少。以此觀之,較之《黃賓虹文集全編》之名,也許用《黃賓虹文集》「增補版」或「修訂版」等作書名,似乎更加妥帖。除了闕收,尚有無故剔除者。如黃賓虹口述,王伯敏整理的《古代人物畫的勾勒方法》一文,登載於1953年《美術座談》第8期,曾收入舊版《黃賓虹文集》。《全編》則將其剔除而未作明確考辨,則讓人不可理解。
  • 黃賓虹成名於上海,遷居北京恰逢抗戰爆發,日據時期閉門研究畫技
    黃賓虹雖然早先活躍於江南,成名於上海,但最後卻在北平成就了畫藝,並影響了後來的中國繪畫。黃賓虹,原籍安徽歙縣,但由於父親在金華經商,所以出生於浙江金華。早歲隨家人由金華返回歙縣,或往返揚州之間。黃賓虹 《青城山擲筆峰》黃賓虹在上海期間,最先在神州國光社、有正書局以及商務印書館擔任編輯工作。
  • 80歲才成名的畫家黃賓虹:大器晚成,終必遠至
    中國有名的畫家數不勝數,但是大器晚成的著名畫家只有兩位,就是人們尊稱「南黃北齊」的黃賓虹和齊白石。他們都是身經三代的老畫師,創作盛期都在晚年,主要以晚年的作品塑造了自己在畫的形象,是現代畫史上最成熟的兩位藝術家。
  • 恍兮惚兮 其中有象——論水墨語言中的抽象意味
    如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在虛松的披麻皴上和空靈的山頭上,用了數不清的墨點,既貫通了氣脈,又提了畫的神。有的豐富畫面內容,加強畫面的韻味,滿紙墨點,千點萬點不為多。如黃賓虹的山水畫,通篇皆點,渾厚華滋。有的借墨點抒情,當畫家激情滿懷的時候,敝開感情之門,揮動大筆沒天沒地、當頭劈面,或鋪天蓋地、任意點擢。如石濤的《萬點惡墨圖》,動感極強的墨點上下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