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e O'Brien/文,莘莘深/譯)山鴉,鷦鷯,鸕鷀,貓頭鷹,夜鶯,雲雀等60種鳥類在莎翁的劇作經典中都各自佔有一席之地。這些關於鳥類的描寫在過去的幾個世紀中一直激勵著鳥類愛好者們。所以在1890年,一位叫做尤金•席費林(Eugene Schieffelin)的德國移民覺得,如果能向北美儘可能多地引進莎士比亞的鳥,那一定再好不過了。
在一個寒冷的冬日,他在紐約中央公園放飛了60隻椋鳥,希望它們能夠在這裡繁衍生息。
不幸的是,它們成功了。
現在,美國有大約2億隻歐椋鳥。它們體格強健又好鬥,是鳥類世界的惡霸。它們造成的麻煩如此之大,以至於現在它們是為數不多的不受美國法律保護的鳥類。
「椋鳥冷酷而高效。我們這行裡都管它叫帶毛的子彈。」麥可•彼奇爾(Michael Begier)說道,他是美國農業部機場野生動物災害項目的國家協調員。「椋鳥給機場造成了特別大的麻煩,因為它們會匯成非常大的鳥群,並且,比起其它鳥類,它們身體的密度非常高。它們比銀鷗的身體密度要高27%,雖然銀鷗比它大得多。」
如果椋鳥群撞擊到飛機上,後果可能會十分慘重。在1960年它們釀成了美國航空史最致命的鳥類撞擊飛機事件。當時,一架飛機正從波士頓洛頓機場起飛,椋鳥群飛進了引擎裡,隨後飛機墜毀在附近的港口中,機上62人全部遇難。
動圖:椋鳥群飛翔的景象
椋鳥還造成了農作物損失——特別是果樹,這給美國農業造成了每年約10億美元的損失。它們甚至還造成牧場的牛奶減產,因為它們會偷食吃奶牛的飼料。
「椋鳥特別討厭的地方在於它們會挑品質最好的穀物吃,這造成了乳製品減產,因為奶牛無法獲取它們需要的營養。」喬治•林茲(George Linz)說,他是美國農業部國家野生動物研究中心的一名生物學家。「通常,農場主都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麼。」
入侵物種席費林是當年「美國馴化學會」的一名成員,該協會旨在從舊世界歐洲引進植物和鳥類,創造一個舒適而親切的新美國。
「大部分這些協會的引進工作都慘遭失敗。」來自康奈爾大學的鳥類學實驗室的凱文•麥高恩(Kevin McGowan)說。「但是它們中的有些留下來了,還非常成功——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家麻雀和歐洲椋鳥。」
椋鳥在洞裡面做窩,對下蛋而言這是最安全的環境,因為幾乎沒有天敵能夠進來。「但是這樣的洞穴並不多,因此競爭很激烈,」 麥高恩說。「歐洲椋鳥是強有力的競爭者。它們很小,大約半個拳頭那麼大。但是它們要比其它鳥類重50%——而且看起來渾身都是肌肉。」
「這就是最大的一個問題。本地的洞穴鳥類競爭不過它們。」
科學家認為椋鳥的數目上升,同紅頭啄木鳥、紫崖燕和藍知更鳥等本地鳥類的數目下降,之間存在關聯。但是他們並不完全肯定椋鳥就是這些鳥類數目下降的原因,並且,眼下椋鳥的數目同樣出現了略微下降——儘管這種下降還不足以對環境造成影響。
2012年,美國農業部通過射殺和誘捕殺死了近150萬椋鳥。「但是我認為我們沒能對它們的群體總數造成一點影響。」 林茲說。
椋鳥和莎翁諷刺的是,椋鳥只在莎士比亞的作品中被提及了一次——在《亨利四世》的上篇中。在劇中,諾森波蘭伯爵之子霍茨波反抗國王,並且在想辦法折磨他。在第一幕第三場中,他在幻想教一隻椋鳥說「摩提默」三個字——國王的一個敵人。
「不,我要養一隻椋鳥,僅僅教會它說『摩提默』三個字,然後把這鳥兒送給他,讓它一天到晚激動他的怒火。」莎士比亞寫道。
「莎士比亞對一切事物的想像力似乎都沒有邊界。」 德魯利•希滕貝格(Drew Lichtenberg)說到,他是莎士比亞戲劇公司的文學合伙人,該公司目前正在上演《亨利四世》。「他用鳥來表達羅密歐和茱莉亞深切浪漫的情感。他在《麥克白》和《李爾王》裡面描繪了夜晚貓頭鷹的叫聲。他運用鳥類來表現各種戲劇效果。」
從左邊順指針方向:夜鶯,山鴉,鷦鷯,雲雀和鸕鷀 —— 一些莎士比亞的鳥。圖片來源:Thinkstock
希滕貝格說人們傾向於將自己的觀點強加在莎士比亞的作品上,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什麼維多利亞時代的鳥類愛好者想用莎士比亞的文字當作為自己釋放非本地物種的藉口。鳥類愛好者可以在莎士比亞的作品裡面看到自己想的東西,「討厭鳥類的人也可以找到同樣多的利於他的理由。」
除了莎士比亞和那些被誤導了的19世紀鳥類愛好者之外,還有誰喜歡椋鳥嗎?
「我們可以說椋鳥本不該出現在這裡——但是椋鳥確實是很酷的鳥。」 麥高恩說,「它們是美麗的動物,光彩奪目,前胸和喉嚨布滿紫色和綠色的羽毛,它們的歌聲也很漂亮,因為它們可以模仿其它種類。」
事實上,莫扎特在1784年購買了一隻寵物椋鳥,據記載,三年後,這隻椋鳥死的時候舉行了盛大的葬禮。
至少還有人會為一隻椋鳥的離去而感到悲傷。(編輯:Ent)
附:詩人筆下的鳥
"When the wind is southerly I can tell a hawk from a handsaw."
「吹南風時, 我是能分辦錘子(鷹)與鋸子的。」哈姆雷特《哈姆雷特》,第二幕,第二場
"Wilt thou be gone? It is not yet near day. / It was the nightingale, and not the lark, / That pierced the fearful hollow of thine ear. / Nightly she sings on yon pomegranate tree. / Believe me, love, it was the nightingale.
「你現在就要走了嗎?天亮還有一會兒呢。那刺進你驚恐的耳膜中的,不是雲雀,是夜鶯的聲音;它每天晚上在那邊石榴樹上歌唱。相信我,愛人,那是夜鶯的歌聲。」朱麗葉,《羅密歐與朱麗葉》,第三幕,第五場
"I myself could make / A chough of as deep chat"
「就是烏鴉(山鴉)我也能教它講得比他有意思一點哩。」安東尼奧,《暴風雨》,第二幕,第一場
Hark! Peace! It was the owl that shrieked, the fatal bellman, / Which gives the stern'st good-night.
「聽!不要響!這是夜梟在啼聲,它正在鳴著喪鐘,向人們道悽厲的晚安。」麥克白夫人,《麥克白》,第二幕,第二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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