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您走得這樣匆忙——「心中的父母」徵文（50）
（雲南省馬關縣 佟萬祿）
【編者按：2021「心中的父母」有獎徵文活動繼續由河北省鹽山縣文聯、鹽山縣作協、鹽山縣總工會、鹽山縣新聯會、「用相機說話」公眾號、烏拉蓋涮羊肉草原綠色食品產業集團、鹽山鳳凰影院共同舉辦，歡迎全國廣大文學愛好者積極投稿，郵箱hbyswhs@163.com】
61年前的一個不幸的日子，我親愛的、年僅26歲的媽媽因患病，家人照顧不周，拋下年僅4歲的我和2歲的小妹上吊自殺了。憶當年，天生憨厚的我朦朦朧朧，還不懂事，但媽媽上吊自殺的場景卻永遠銘刻在我心中，記憶猶新，永世難忘。
那是一個黑色的、一個慘無人道的星期日，我祖父和父親都在外工作，忙於公務，奶奶患病在醫院住院治療，而我和大娘、老娘、小妹同媽媽一塊在家裡,吃過早飯後，媽媽一人獨自留在家裡，大娘、老娘領著我和小妹去趕街，順便到衛生院探望住院的奶奶，下午要轉街了，老娘留在醫院陪伴奶奶，大娘背著小妹領著我一起回了家。
走到家門口，房門斜開著，我在門外玩耍，大娘將房門推開進屋往右邊的廚房走去，只聽大娘「啊」的一聲驚叫，馬上從廚房內飛跑出來對我說：「小六，你家媽還不有死掉。」當時的我哪知道什麼叫「死」。我又同大娘一起進入廚房，只見媽媽長長地吊在廚房內一盤磨玉米面用的吊磨擔的繩索上，兩腳距地面約20釐米。大娘便高聲呼喊：「大嫂！大嫂！大嫂」！無論大娘喊破嗓子，媽媽也沒有任何反應。大娘便用手去觸摸媽媽的手，可是媽媽的手卻冰涼了，當時灶腳還燒有一堆火，未燃盡的火柴頭還在紅紅的，大娘便用一節紅紅的火柴頭去燙燒媽媽的手，媽媽仍然不會動彈。其實媽媽早也沒有生命體徵，離開人世了。
當年的大娘只有16歲，一個弱女子，面對媽媽的上吊自殺，她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她根本就沒有能力處置，但她卻想得起跑到寨中找了一位叫三老爹的長輩來幫助處置。三老爹五大三粗，身體強健。只見他右手握著一把鐮刀，將吊著媽媽的竹蔑繩索一刀砍斷，媽媽的身體順勢咣當一聲落地，倒在那眼老虎灶腳。我做兒的因年幼無知，不會感到什麼傷心，寨中的鄰居得知情況後，前來看熱鬧的接二連三的來了，把整個屋子圍得水洩不通。而我卻百事無憂地朝著倒在灶腳的媽媽的遺體走去，慢慢悠悠地將套在媽媽脖子上的竹蔑繩索解了下來，提著繩索往堂屋走，在場的人們見我提著繩索站在堂屋裡，都一口同音地對我說：「小六，你不害怕？你把那個繩索提著怎哪樣？還不趕快提出去丟掉！」大家這樣一說，我便有些毛骨悚然，便提著繩索往門前的院壩走去，把繩索丟在了院子籬笆腳。
在親戚朋友和鄰居的幫助下，媽媽的遺體被抬了安睡在堂屋中間用幾塊木板搭起的停屍床上。到了傍晚，爺爺奶奶回來了，父親回來了，外公外婆來了，舅舅來了，該來的親戚朋友都來了。親人們見到媽媽不幸離世躺在停床上的場景，無不哭成淚人。就這樣，按照農村的習俗，三天以內，媽媽的遺體被抬了安葬在一座大山腳下。媽媽逝世不久，我那2歲的小妹也因病醫治無效離開了人世。
媽媽逝世後，為了讓我的生命能延續下去，沒過多長時間，父親又為我找來了繼母，替我洗衣做飯，繼母同奶奶一道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苦了養我，使我能享受著其他孩子一樣的生活。剛6歲那年我就被送去讀書了。因年齡較小，生長在農村，未見過什麼世面，腦子反應慢，學習起來比較吃力，加之處於「文革」動亂期間，沒有書讀，沒有字本寫字，做作業用的字本也是用草紙製作的，學習的大部分內容都是《毛主席語錄》。《為人民服務》《紀念白求恩》《愚公移山》等許多文章我已背得滾瓜爛熟,其它方面的理論知識就學得少些，學習的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說起我親愛的媽媽，其實我對她的印象都非常陌生了，處於當時的家庭環境，媽媽連照片都未給我們留下一張，她的相貌是什麼樣子我都模胡不清了。後來才聽親人、鄰居以及外界知道我媽媽的人說：我媽媽生得比較高大，人才也不錯，在村子裡是數一數二的，她的為人讓村裡人都很羨慕。我對她印象最深的一點是，有一次我拉肚子大便沾在褲子上，媽媽輕輕地拍打了我兩下屁股，其他就什麼印象都沒有了。成人以後，聽以前同我父親在一起工作過的一位叔叔說，我還在很小的時候，因我媽媽得的是精神病，腦子失去控制，活計也不會去做，背著我到處亂跑，又是跳又是唱，成了眾人的笑料，我父親原在一個公社工作，因工作繁忙，對媽媽照顧不周，致使媽媽很有想法。有一次，媽媽背著我到公社裡面找我父親，父親因公務在外忙碌不在單位，媽媽背著我爬到桌球桌上又跳又唱，在一旁觀看的人們如何勸說她都下來。後來，媽媽乾脆把我從她的背上解了下來，雙手把我高高地舉起，準備把我往地上砸，被這位眼疾手快的叔叔火速躍上桌球桌，一把將我搶了過來，使我倖免了一難。
啊！媽媽，沒有媽媽那苦命的身體，就不會有兒強健的身軀，媽媽命好苦啊！才26歲就失去了寶貴的生命，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沒有見過當今這花花綠綠的世界，不知道當今的世界有多精彩，我更不知媽媽在另一個世界生活過得怎麼樣？每當逢年過節特別是到清明節的時候，我就十分懷念逝去的親人，更懷念我那苦命的媽媽，要是媽媽在著該有多好啊……
為了祭奠媽媽和親人，在每年的清明節，我們全家老幼都年復一年地帶上香紙、蠟燭和酒水，去看望和祭掃媽媽和爺爺奶奶等親人的墳墓。離開時，我還要在媽媽的墓碑前跪下磕上幾個頭，表示對媽媽的懷念。作為不孝兒的我只能採用這樣的方法，寄託我那長眠在九泉之下的親愛的媽媽，讓她保佑我們子孫後代平平安安，萬事如意。
願媽媽在九泉之下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