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辦於2010年的江蘇省沭陽如東中學，用不到10年的時間，成功地實現了從一所不見經傳的新建校向區域高品質學校創建的精彩蝶變。箇中原因，最重要的無疑是地方黨委、政府在區域協同發展上的銳意創新以及對基礎教育跨區域推進的強力支持。除此之外，在我看來，這也與該校創校校長周桂官先生卓有成效的「表率領導」密切相關。正如有人所言，沭陽如東中學之所以能快速地發展為一所廣受歡迎的優質學校和高品質學校，是「因為有沭陽縣委、縣政府和各相關部門的關心支持。也有人說，是因為她站在江蘇省如東高級中學這個『巨人』的肩膀上。而沭陽縣委、縣政府認為，除了這些外因，更重要的是，沭陽如東中學的決策者和創業者，把高瞻遠矚的現代意識和艱苦奮鬥的傳統優勢相結合，產生出巨大的凝聚力和吸引力。兩力相匯、相激，給沭陽如東中學注入了無限的生機與活力」。
2018年年初頒發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首次將「打造高品質學校」納入最高國策。為此，亟待「加強中小學校長隊伍建設，努力造就一支政治過硬、品德高尚、業務精湛、治校有方的校長隊伍。面向全體中小學校長，加大培訓力度，提升校長辦學治校能力，打造高品質學校」。同年，在《江蘇省教育廳關於高品質示範高中建設的意見》中率先提出了創建高品質示範高中要涵蓋的九大內容維度。高品質學校建設是一項系統工程，關涉辦學治校施教的各方面，在努力為每一位學生生動活潑地學習、健康快樂地成長、全面有個性地發展，而在創設適合的教育及提供更加公平有質量的教育過程中，校長的「表率領導」必將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表率領導」是一種強調通過正己來達到正人的獨特領導主張。與現行的部分領導理論將激發、管控下屬員工問題安放在第一位不同，「表率領導」關注的第一焦點是領導者自身的德性境界修養和能力品質提升。「表率領導」強調，領導的奧妙集中體現在領導者的率先垂範和思想引領上。「表率領導」在我國有著非常深厚的歷史淵源。早在二千多年前，孔子就極力倡導「表率領導」。儒家文化中談論和推崇的培養君子也即培養領導者的主張，本質上就是有關「表率領導」思想與實踐的系統闡釋與建構。儒家所闡發的這種「表率領導」，將領導者本人的修身慎獨、修己安人、言傳身教、知行合一看成是領導成功的關鍵，從根本上決定著領導力的高低和強弱。《論語為政》開章就講「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這即是說從事領導管理工作，要像北鬥星那樣發揮精神引領和表率作用。作為《四書》首篇的《大學》則說，「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論語·學而》講，「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這個「本」實際上就是領導者個人的修身正己，就是領導者自己的正心誠意。《禮記·中庸》中說，「君子慎其獨也」，「正己而不求於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這也就是說，領導者只有自己首先做到眼界高遠、思想高尚、素養高強，以身作則、帶頭示範，才能切實發揮領導作用，有效實現領導目標。
而校長表率領導是指校長在有關學校改革發展的重大決策及教育教學具體事務活動中力求率先垂範，注重事事、時時、處處發揮榜樣帶頭作用。校長表率領導是嵌入了學校教育特殊場域和校長職業特性而生成的一種領導形式。任何一個社會組織，要想運行有力、有序和有效，突顯表率領導無疑是相當重要的和不可缺少的。學校是一種社會組織，作為學校組織中的專業領導人，校長顯然沒有理由不具備和表現出一種普通組織管理者應有的表率作用。校長表率領導通常包含個體表率領導和團體表率領導兩種基本形式。校長個體表率領導指的是校長個人的表率；校長團體表率領導指的是以校長為中心的行政領導班子成員，在為實現辦學願景、提升辦學水平上共同協作努力而培植起來的一種相對鮮明的集體性表率領導。優秀校長的表率領導，既體現在對學校常規的帶頭執行遵守上，也體現在對辦學思想目標的引領定位上，還體現在對制度規章的創造性探索和表達上。校長表率領導是一種紮根於學校人財物事等各種要素的、融合了思想與行動的正向統合力量。
《普通高中校長專業標準》明確指出：「校長是履行學校領導與管理工作職責的專業人員」。周桂官校長在率領沭陽如東中學全校師生打造高品質學校的過程中，其「表率領導」至少體現在如下三方面：一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儒家既從消極面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更從積極面提倡己立立人、正己正人。在這方面，周桂官校長做出了很好的表率。他這樣講到，「凡是要求管理對象做到的，管理者必須率先垂範，以身作則」。他從來到沭陽如東中學的第一天起，就向全體教師發出倡議：「學校大力弘揚特別能吃苦、特別肯鑽研、特別善協作、特別講奉獻的精神，讓這樣的學校精神從我帶頭做起，讓全校所有師生向我看齊。」二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在辦學治校過程中，周桂官校長特別重視用高段位的發展目標來激發全校師生員工的鬥志，爭做學校發展願景目標構建的先行者、引路人。作為沭陽如東中學的創校校長，周桂官從一開始就為學校確立了「宿遷最好、蘇北一流」的高位發展目標。他常說的「人是需要被『逼』著成長的」，業已成為全校師生員工專業發展、生命成長的共識。三是「與其進也，不與其退也，唯何甚？」孔子說「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領導者的可貴品質就在於「樂道人之善」。周桂官校長在辦學治校過程中，秉持著要對全校「每一個學生負責，不讓一個學生掉隊」的教育信念，主張教育教學應「不看尖子生，只抓平均分」。全校教師員工要尊重學生、信任學生，「學生的幸福來源於其主體性被充分尊重」。立德樹人、教書育人最緊要的是，既要相信更要充分挖掘每一個學生身上所蘊藏的巨大潛能和創造力，通過打造「生為本、學為上」的活力課堂，讓每一位學生都能成為快樂學習的主人。這實所謂「知之者不如好知者，好知之不如樂之者」也。
南京師範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教授、教育領導與管理研究所所長。
本文刊於《江蘇教育》教育管理2020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