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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聽著客廳裡不時傳出的笑聲，錦繡嘴角彎了又彎。
還沒到做晚飯的時間，陽光把廚房暈成金色，每盞鍋每個勺都閃著煙火氣，最顯眼的是那套琺瑯瓷，璀璨璀璨的，給煙火氣增添了些許貴氣。
錦繡坐在餐桌旁，拿出手機，同事轉發的一段文字讓她再次梨渦綻放：「疫情讓鼠寶寶年底扎堆出生，疫情過後民政局離婚也扎堆去。」
呵呵，是不是兩個人憋在家裡，閒著沒事吵架玩？
要是能吵到離婚的地步，那也就不是夫妻了，和憋不憋在家裡沒有關係。
「你看什麼這麼好笑？」大嫂湊了過來。
錦繡把手機往她眼前遞了遞，大嫂看了一眼：「唉，誰知道這是不是婚姻的疫情呢？」
錦繡詫異地看了大嫂一眼，大嫂什麼事情都從壞的方面想，而自己總是想好的方面，就像剛才，她覺得是夫妻情趣，而大嫂覺得是婚姻疫情。
每年過年，大伯哥一家都從外地趕來，因為婆婆和錦繡生活在一起，今年他們來了就被隔離在這裡了，也好，一大家人繼續過年，也算熱鬧。
錦繡家住別墅，有足夠的空間讓大家自由活動，吃的也充足，再說婆婆一年也見不了幾次大兒子，老公也見不了幾次大哥，所以娘仨坐在一起，錦繡都替他們幸福。
「錦繡，客廳有什麼好看的？」大嫂順著錦繡眼睛看過去，不屑地撇了下嘴角：「老太太還那麼事多嗎？」
「沒有啊，媽一直幫我幹活，反倒我很多活不會幹。」
錦繡說的是真話，婆婆七十多歲了，總是閒不住，家裡家外，幹這幹那的，減輕她不少負擔。
「哼，那是看你有錢，和我過那會兒，淨挑我毛病，我怎麼做都不對，還總向你大哥告狀，我和你哥感情不好，就是那時候開始的。」大嫂沒好氣地接著說：「你要是沒錢再看看，欺負死你！」
「我哪裡有錢？有錢也是她兒子掙的！」錦繡說的是實話，老公周爾開公司，收入不菲，而錦繡就是一名中學老師。
「人和人的命就是不一樣，你說咱倆同歲，就是不同命，周爾那麼能幹，他哥就像個傻瓜一樣！」大嫂怨怨的。
錦繡很想說：傻瓜為什麼還嫁？你難道比他還傻？
也許感到了錦繡心底的嘲笑，大嫂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為了孩子，將就吧！倒是你用什麼辦法，讓老二對你俯首帖耳的？」
「哪有什麼辦法啊，他承諾對我好，我就信了。」
「呸，」大嫂嗔怪地吐了一下，「對你好的人多了，怎麼就選老二？而且你還比老二大五歲！」
是啊，怎麼就選周爾？
想想和周爾結婚也六年了，錦繡一直覺得他們的婚姻是上天恩賜的。二十八歲那年，走路看手機撞到了電線桿子上，當時額頭就出包了，錦繡疼得蹲在地上，眼淚譁譁的。
周爾經過，也蹲了下來：「需要去醫院嗎？」透過淚眼，錦繡看見了俊朗無比的大男孩，清澈的眸子裡是淺淺的笑和她淚痕的臉，四目相對，錦繡世界輕舞飛揚。
她相信緣分，相信愛情，相信婚姻，更相信一見鍾情！那一刻天地間就剩他們兩個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周爾伸出手，撫摸著錦繡額頭上的包，輕輕嘆了口氣：「怎麼就不知道看路呢？」
聲音如水，韻動心底那層波瀾，錦繡忘記疼痛，痴痴地笑了：「不疼了，謝謝你！」
周爾順手擦去錦繡臉上的淚花，也笑了：「我叫周爾，大學剛畢業！你叫什麼？」
「錦繡，中學老師！」雖然陌生，卻仿佛認識許久，這個穿著白T恤的大男孩讓錦繡卸下所有防備。
周爾有大把的時間約錦繡，錦繡盡一切努力赴約，為此錦繡拒絕了周爾以外的所有異性。
網上經常說：愛情是合適，是兩個勢均力敵的人長久博弈。
錦繡覺得遇到愛了，不合適也是合適，想方設法山無稜天地合。
最早發現不對的是老媽，然後又告訴了老爸。
在一次看完電影，周爾送錦繡回來時，老媽老爸同時出現，緊緊相擁的二個人躲閃不及。
「在哪工作？」
「家裡情況？」
「今年多大？」
「二十三歲，剛大學畢業，父親去世，母親目前和大哥生活在一起！」
「什麼？才二十三歲？還沒有工作？」老媽老爸暴跳如雷，拽起錦繡就走。
錦繡可以掙脫，但是沒敢，不想太傷父母的心，也不能當周爾的面和父母太僵，迂迴也許更好。
父母終究是愛錦繡的，只隔一周他們就叫周爾過去。
「你知道你們差了五歲嗎？」老爸嚴厲地問。
「知道，只要是錦繡，年齡不是問題！」
「男人比女人大五歲好說，小五歲不是鬧著玩的，過幾年你再後悔，我女兒是我們手中的寶，那時我們可不答應！」
「阿姨，叔叔，我從來沒想過年齡差，因為我根本不在乎，如果二老不放心，我可以馬上結婚，幸福給二老看！」
其實父母知道，即使現在信誓旦旦，但是日後食言也是常有的，所以這些就是形式而已，女兒願意，相信就好。
周爾母親也強烈反對，包括他大哥，畢竟大周爾五歲，在他母親眼裡絕對不成。
大嫂後來告訴錦繡，那天周爾對母親和大哥霸氣地說：「大學我就開始獨立，沒用過家裡一分錢，婚姻也是如此，你們祝福就好！」
兩手空空的周爾給錦繡父母一張白紙，說是聘禮寫在上面了，錦繡父母打開：名頭寫著「支票」。金額：一生；備註：周爾為牛為馬為奴為俾，保錦繡一生幸福。
老媽老爸說是空頭的，但還是喜歡，因為錦繡喜歡。
2
錦繡看著談笑甚歡的老公，二十九歲，一個男人最好的年華，成熟穩健而又活力四射，周身都流淌著荷爾蒙，怎麼看都好看。
嗯，怎麼能不好看！
錦繡喜歡馬蹄蓮，但馬蹄蓮裡面會有一些小蟲，每次，周爾都用毛筆一點一點地把蟲刷掉，一做就是六年，那份細心，羨煞所有看見的人。錦繡的生日是十二月二日，每年都會收到周爾的一百二十二朵玫瑰，從未間斷。
「得了，別看不夠似的。」大嫂拽了拽錦繡衣袖，錦繡呵呵笑著開始切水果。
碼好盤，交給大嫂端進去。
周爾走了出來：「老婆，累沒？累了進屋休息！」
「不累，你去陪大哥和媽吧，外面交給我！」
周爾永遠這麼體貼，他從沒覺得錦繡該做什麼，不管做什麼他都捨不得。
「又來看老婆？丟不了！」大嫂送完水果出來，看見了膩膩歪歪的周爾，打趣道。
「那你們都別累著，我陪媽和哥去了！」
「錦繡，我真的很羨慕你們的感情，不像我和你大哥，一直吵著過日子，看不到你大哥的愛。」
「那能不能看見大哥的好呢？」
「早就煩了，哪有什麼好！」
這是怎樣的婚姻，不相愛了嗎？
「對了，錦繡，我看網上說兩口子閒著無聊可以互看手機，咱們要不要也試試？」
「不要！」錦繡斬釘截鐵，這是不是沒事找事？
「你們有問題嗎？」大嫂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什麼有問題？有問題的才想方設法地查看，我不想！」
「錦繡，你不敢吧？」
「嗯，我不敢！」錦繡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無聊還無趣。
婆婆叫錦繡：「錦繡，準備晚飯吧！」
「知道了，媽！」錦繡爽快應聲。
「嘖嘖，老太太就天天這麼使喚你的？」
錦繡突然有點討厭大嫂，說話不好好說，這怎麼是使喚，婆婆本來就是年長之人，當然一日三餐老人家說了算。
「媽年齡大了，餓得快，所以不是使喚！」
「你忘了當初她是怎麼反對你們的？」
「我還真的不知道，因為每次見面老人家都是客客氣氣的！」
「那是你不知道，誰要是對你不客氣，老二說和他玩命！」
錦繡彎起了嘴角，原來還有這等事。
不過她相信，周爾比保鏢還保鏢，護她就像護著一籃雞蛋，怕打怕碰怕擠怕壓，那份愛意，從沒因為時間而減少。
「我結婚還給彩禮了，你結婚她給你啥了？」大嫂有點挑事。
錦繡結婚婆婆啥也沒給，錦繡也沒想要，不給正好，錦繡爸說：一個寡婦媽把兩個兒子養大已經不易，還要什麼彩禮？
所以婚房及一切結婚用品都是老媽老爸提供的，誰讓錦繡家的條件好呢？但是，爸媽說也是有利息的：「唯一的利息就是對我女兒好。」
「大嫂，我還真看不上那仨瓜倆棗的。」因為不喜歡大嫂說出的話，錦繡也話裡帶刺。
「聽說你父母特別有錢？」大嫂看了錦繡一眼。
「嗯！」
「周爾開公司的錢也是你家提供的？」
「嗯！」
「呵呵，有錢就是好啊！」大嫂有點陰陽怪氣。
錦繡能聽出呵呵後面的話。
三下五除二把魚燉到鍋裡，錦繡離開廚房，不想和大嫂待在一起。
周爾沒在客廳，想他一定在書房，書房在二樓。
果然，書房傳來周爾的聲音：「好好待在房間，沒事就別四處玩了，告訴你年前別走，就是不聽，現在後悔了吧？」
這是在叮囑誰？聲音溫柔而親切，像極了二十八歲那年的初見。
「我知道，我知道，別怕，會過去的！」
這是給誰打電話？
不像是給男人，是女人嗎？
給哪個女人是這樣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不是只屬於自己的嗎？
錦繡很想進去問，但又覺得不妥，有點小家子氣。
糾結半天，心裡七上八下，開始兵荒馬亂……
她轉身來到女兒的房間，女兒還在看動畫片，坐在沙發裡，抱起了五歲的女兒，下巴抵在女兒的頭上，想起的都是周爾打電話的聲音，開始後悔沒進去。
一會兒，周爾也過來了，想必是打完電話了。
看見錦繡也在，深邃的眼眸生起碎鑽，過來抱住錦繡和女兒，錦繡掙扎掙脫，他詫異地看了一下：「怎麼了？」
這個俊朗的男人心永遠那麼細，總能看出老婆的絲毫不悅。
錦繡想問：剛才給誰打電話？
卻張了半天嘴還是沒問出，錦繡不是捕風捉影的人，但也絕不是眼裡揉沙子的人。
錦繡親了下女兒：「餓沒餓？媽媽做飯呢，一會兒下來吃！」
看女兒點頭，她徑直出房間，沒看周爾一眼，自己想吧，老婆炸毛是有原因滴。
3
晚飯後大家都坐在客廳裡，電視劇還沒開始，就各自刷著自己的手機。
錦繡突然想起大嫂的話：「兩口子沒事互看手機玩！」
如果看了就知道晚飯前周爾給誰打電話了。
但是她不能提這個遊戲，就轉頭對大嫂說：「嫂子，你那個遊戲好玩嗎？」
飯前，大嫂明顯看出錦繡的不滿，她可不敢惹小主生氣，現在當然願意附和：「好玩，我同事都玩！」
「我們也玩吧？」
「什麼遊戲？」大哥和周爾異口同聲。
大嫂說：「兩口子互看手機！」
大哥頭搖得像撥浪鼓：「小孩啊？我不玩！」
「你不玩你就有鬼！」大嫂橫眉立目。
大哥求助得看向周爾，周爾很快地看了錦繡一眼，壞壞地笑著走了過來，他先彎腰，拿起錦繡的手指，在他手機上解鎖，什麼時候錦繡的指紋也能解他的手機了？
看見錦繡的疑慮，周爾嗔怪：「你忘了，買手機的第一天就把你的指紋輸入了，只是你從不行使！」
錦繡不好意思地臉紅了一下。
周爾擁她入懷，把手機放在掌心，點開社交軟體，一個一個地往下翻……
當事人給你看了，你真的不好意思細看，錦繡只是象徵性地看了幾眼，就匆匆地把手機推回周爾手裡。
周爾把手伸出來：「你的……」
「還要看我的？」
錦繡慢吞吞地把手機遞了過去，周爾毫不客氣地接了過去翻看。
雖然沒有什麼秘密，但是錦繡還是渾身不得勁，原來不被信任的感覺是不舒服的。
「爸給你發紅包了？」周爾大叫起來。
三十五年來，每年過年父母都給錦繡發紅包，在他們眼裡，錦繡永遠是孩子。
「這不公平，我給爸發一萬零一，萬裡挑一，爸給你發回來了，應該發給我，爸偏心！」
錦繡知道，每年三十晚上，周爾都給爸和媽分別發一萬零一塊，諧音嶽父嶽母都是萬裡挑一的父母，他一直感激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父母把女兒嫁給了他，這樣的父母絕對萬裡挑一。
周爾讓錦繡感動！也讓父母感動！
錦繡看見婆婆眼裡的失落，趕緊抱了抱婆婆：「媽，一會兒我給你發！」
「這一萬一萬的，眼氣誰呢？」大嫂是真的不樂意了。
「嫂子，是你說要看手機的，我們這都是手機裡的秘密，你們趕緊看，說不定比我們這裡精彩！」周爾想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可是大哥死活不給看。
大嫂一步上去，奪下大哥的手機，大哥要追趕，周爾一把扯住，大哥急得眼發紅，「搶回來，快點！」
錦繡和周爾都愣住了，沒想到大哥反應這麼激烈，莫不是真的有不讓看的？
大嫂搶到手機就跑出客廳了，怎麼搶回來？
周爾看了錦繡一眼：「老婆，你去吧！」
大嫂回到客房，大嫂和大哥一直住客房。
錦繡進去的時候，大嫂正臉色煞白，手機在床上扔著，看見錦繡「嗷」的一聲放聲大哭。
在大嫂斷斷續續的哭聲中，錦繡了解到大哥不僅僅是出軌的問題，大哥在外面有家，還有個四歲的兒子。
平時大哥把他們置頂的，所以大嫂也第一個就看見了。
錦繡也傻了，這信息來得太突然，這戲碼也有點過，不是勸勸就可以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回到樓下客廳，就聽見周爾的喊聲：「媽，你是不是糊塗了，大哥是有家庭和婚姻的人，怎麼能再有外遇，還有了孩子？別說大嫂不接受，我也接受不了！」
「誰讓你們不生個兒子，現在外頭的是個大孫子，我捨不得不要！」婆婆的聲音。
顯然婆婆知道這件事，周爾不知道。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孫子孫子的，大哥這樣是違法的！」
「大不了離婚！」婆婆聲音。
「大嫂要是您的女兒，您還會這樣說嗎？」周爾沉聲問道。
「她不是，平時也不把我放在眼裡。」婆婆惡狠狠地說。
「不把你放在眼裡和大哥外遇沒有關係，好嗎？再說您這樣，怎麼把你放在眼裡？」
「行了，和媽吵有啥用？想想一會兒怎麼解決你嫂子吧！」（小說名：《婚姻疫情》，作者：心元心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