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起名字很隨意,阿貓阿狗的信手就來了,比如我,就叫老白;
有人起名字很講究,古文、典故、引據經典,比如我今天聊這位,蒹葭。
想來,對於有底蘊之人,也算信手拈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採採,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詩經 · 國風 · 秦風 · 蒹葭》
摧折不自守,秋風吹若何。暫時花戴雪,幾處葉沉波。體弱春風早,叢長夜露多。江湖後搖落,亦恐歲蹉跎。——《蒹葭》,唐 / 杜甫
露寒煙冷蒹葭老,天外徵鴻寥唳。銀河秋晚,長門燈悄,一聲初至。應念瀟湘,岸遙人靜,水多菰米。乍望極平田,徘徊欲下,依前被、風驚起。須信衡陽萬裡,有誰家、錦書遙寄。萬重雲外,斜行橫陣,才疏又綴。仙掌月明,石頭城下,影搖寒水。念徵衣未搗,佳人拂杵,有盈盈淚。——《水龍吟·露寒煙冷蒹葭老》,宋 / 蘇軾
蒹葭漫漫秋風多,陂池水落枯葦柯。青山斷處落日下,欸乃一聲漁子歌。高秋鱸肥賤如土,換酒村場醉迷路。夜深艇子艤前灣,依稀月照蘆花浦。——《蒹葭》,宋 / 李兼
蒹葭本姓聶,與他聊天的時候,我並沒問他這個網名到底取詩經中的「思君不得的惆悵情懷」、還是如同杜甫一樣「隱退江湖的不甘」、或如蘇軾「看景思人的思念」、亦或是李兼一樣的「看景只是景」?無論他取自哪裡,都可見老師出身的他是個老文化人。不管這名字起源於什麼,反正你我都順便複習了下古詩詞。
順便說下,蒹葭這種植物,用大白話說,就是前面兩張圖片中的蘆葦。
與蒹葭認識時,我還在非屋做裝配式建築,疫情期間寫文章思考|從非屋「梁山·泊」項目談鄉村建設中人、錢、地的閉環模式 發到一個文旅群中,他加了我微信,聊非屋裝配式建築在雲南文旅中的應用場景。
而後,疫情升級大家繼續宅在家中影響了國內文旅、民宿,大理的民宿主開啟了預售自救模式,我貪便宜順便買了他民宿的預授權,想著總有時間來大理會用上。
再後來,我上金刀峽做金刀俠隱野奢民宿,發現他與我的土地租賃方老總也熟悉,再發現與我姐夫也是舊時老友,還有幾個熟悉的朋友互相點讚,朋友圈的神奇效應就像我們昨日在大理初次見面,他喊我昆鵬一樣的熟知。
所以,當我開始自駕邊境線彩雲之南,昨日在楚雄(自駕邊境線3|彩雲之南,楚雄,有太陽的地方拜侍太陽神),計劃來到大理時,我說「真巧,我有哪裡的住宿券」,而且還可以見到網友蒹葭。於是,才有了這快1小時的聊天,聊聊人生選擇,聊聊民宿與旅遊。
住在他的民宿房間,半夜5:00醒來,覺得還是應該把它們記錄下來,記錄當下。
給新認識的朋友介紹他「老重慶,長居大理的旅遊、民宿大咖」,他謙虛的說「哪裡,哪裡」,我們都說「就在這裡」。
說到我95年來重慶讀書,然後時間翻回到22年前我參加工作接觸網際網路,喜歡旅遊與自駕,「套出」他說「我是老網民了,最早的時候在風行天下、越野e族當過5年的版主」。版主這個詞對現在的移動網際網路人來說已經是過去時,而風行天下與越野e族在20-15年前的重慶,是重慶自駕人的網上棲息地,我最早的幾次自駕旅行也大多都起源於這裡,只是那個時候和蒹葭並不相識。
問他以前職業,他說「以前做貿易」。其實,他是老師出身,我估摸著是因為收入的原因下了海,做了貿易。我很後悔昨天聊天時候沒追問一句「怎麼從貿易這種掙錢的行業開始到雲南做民宿和旅遊」?見了很多民宿主,他又是重慶第一批來雲南做民宿的先行者,再加上喜歡旅遊,我權且猜測下原因,可能是「旅行中突然喜歡上了大理的上關鳳、下關花、蒼山雪、洱海月就想留下來」,也可能是「幹著外貿,突然就厭倦了,想換個生活方式」,或者有其他原因,我將這個問題留在文章裡,等他看到留言來揭曉謎底。
當我們走進「菩提塵隱」的時候,他正在泡茶,起身相迎寒暄落座,就是一杯迎客的雲南白茶,也是他自己做的在地化文創產品——無量山茶。於是,話頭就從接待大廳的雲南普洱、紅茶、白茶、農產品、鮮花餅開始,他感慨一句「也得虧在雲南待的久,早早就從雲南本地的產品入手,做了那麼多的產品,他們在疫情期間代替了民宿經營,維持了現金流」。看似簡單的生意背後,是我沒說出口的「我身邊認識他的朋友都在說,蒹葭將雲南的產品做的很好,該去學習下」。所以,我回說在金刀峽我也準備做點文創產品,他說「應該的,找尋當地好的產品,提供給有需要的客人,不僅僅是生意,更是滿足彼此的需求」。是的,這也是民宿作為載體,連結客人與當地產品的最佳紐帶,也是我最近一直在思考「金刀峽有什麼,金刀俠隱可以提供什麼?」的問題,目前還沒解,但總會有解,因為還有好多民宿等著去遊學。
一個民宿主為什麼開始做旅遊?這是聊的第二個話題。當然,這個問題的展開並沒有如此直白的被問出來。而是聊民宿、聊疫情、聊生活聊出來的問題與答案。
他說「雲南做民宿久了,都會和旅遊牽上線,有時候客人會有這種需求。疫情期間,在民宿天天睡覺,睡得自己都覺得無聊,乾脆去探探旅遊線路,再加上客人又有不同的需求,乾脆就自己做一些小眾的、不同於旅行社的特色線路,有時間自己帶客人出去旅行,就當透氣,每個月來那麼十天半個月的最合適」。我想,不同於喜歡隱居的人做民宿,凡是喜歡旅行的人做民宿,大多都喜歡交朋友,停下來也好,路上也好,都可以獲知太多有趣的事情。
於是,除了前面太多朋友褒獎的雲南產品,又開啟了雲南小眾定製化旅遊。我來這兩天,他正在主推無量山櫻花谷特色線路。巧的是,昨夜的廚房主廚,也是被他從無量山招過來,又送到重慶學習川菜的無量山小哥。不知道他是否想過這種巧合,但也正是民宿這種小微企業在經濟建設和鄉村建設中的毫末之力,如同金刀俠隱也在解決小塘村村民在地化就業一樣。
與老民宿主聊民宿,永遠避不開觀光農業園這個話題。老聶說「我也踩過觀光農業的坑,觀光農業不好做。凡是和土地有關係的事情,都有太多麻煩的事情要解決,最後都陷入到無盡的糾纏與高投資低回報的怪圈中」。我說「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民宿與農業觀光,農業觀光與鄉村發展的話題,但自己也並無答案,只有隨著各種政策的解禁、各種法律保護的完善,把它當一個長遠方向,尋找一個機會吧」。也如同我想,如果沒有堅實的靠山,沒有雄厚的實力,還是小而美的民宿吧,就別想大而全的農業最好啦。
「說說打算吧?」同行的姐夫幫我問了一個話題。蒹葭說「找機會,在這裡多買幾個院子吧,一個自己住,多幾個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經營,就在這裡,用民宿與旅遊終老吧」。我想,這不正是我這個要奔五的人做金刀俠隱的想法麼?我給做清潔的肖姐說「你要把我當你以後鄰居看哦,我是要在山上終老的」,也如同我給小塘村王書記說「村上該給我們這種返鄉中年發個新『村民』名譽證書,讓我們這種新『村民』更有歸根的歸屬感」。
我想,不出大變化,就讓我在金刀俠隱終老吧。
前面寫過:
俠客|我與一位退休老幹部聊了聊長期主義與活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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