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5 W Moncrieff PI)
10月17日約好到街對面鄰居家吃晚餐的Philip沒有出現。Philip從來不會遲到。有點擔心的鄰居太太跑到Philip家,發現屋裡漆黑一片。這位太太敲著前門卻無人應答,於是就叫住了正好路過的另一個鄰居,請她幫忙看看能不能從後面進屋。兩人翻過後院的籬笆打開後門,打開廚房的燈。投入眼帘的是滿牆噴濺的血跡,一直從入口延伸到房前的房間裡。鄰居太太沿著血跡在房前端的臥室裡找到躺在血泊裡的Philip。警察很快被叫到現場,開始調查。
Philip被鈍器擊打37次,血跡噴射到廚房牆面,起居室和臥室裡。Philip的手臂上有很多防禦傷,地上還有一把斷成兩半的拐杖,證實他生前奮力反抗過。廚房地板上有一個左輪手槍的槍託和鍋爐把手。除此之外線索少得可憐。鄰居是從後門弄壞門鎖才進門的,房子其他所有的門窗都緊鎖著,沒有暴力入侵的跡象。警方看見閣樓儲藏室裡有一塊8」X15」大小的木板(比信紙長10公分左右),用力敲打了幾次,發現小木板後的柜子也鎖死。兇犯是如何進入這個「密室」的呢?
警方最初的推斷是搶劫行兇,可是臥室裡還留有$208元未兌現的股票分紅和$24元現金。接下來的幾天,警方還在現場多處陸陸續續發現零散現金。如果不是為財,難道是仇殺?接受問詢的鄰居紛紛說Philip在那裡住了四十多年從未與人結仇,相反的他和大家關係和睦。
警察繼續在附近巡邏,逮捕了三名嫌犯,卻都因無法證實與本案相關被釋放。
實驗室檢驗了現場的物證。鍋爐把手上沒有留下指紋,但是有小的血點,似乎是兇器。不過這個發現使得搶劫殺人論更站不住腳了:如果兇手有時間洗手,把把手上的指紋擦掉,為什麼不把房裡的現金取走。
調查陷入僵局,很快冬天到了。第二年的2月1日,女主人Helen回到已經空無一人的家裡。她的身體還沒有復原,找了兩位護士在家輪班照看自己。沒想到僅僅幾周後Helen又摔了一跤只好又回去住院。等她再次回家已經是四月底了。白天當值的護士Edith Clark是當地鄉村警察的妻子。她在Helen家照看Helen時聽到牆裡發出的怪聲音,有點像有人在空房間裡輕輕走路。放在門廊到報紙不翼而飛,她給Helen留下的餐盤有時候挪了位置,可是Helen說她根本沒碰過餐盤。夜班護士Hattie Johnson晚上也聽到撞擊聲和敲打聲。鄰居給Helen的臥室床邊和樓下各裝了按鈴,以便Helen遇到緊急情況是可以呼救。一次鄰居聽到Helen臥室的鈴聲趕緊跑到Helen家,卻發現Helen在樓下好好的正在忙自己的事兒,倆人都懷疑是不是對方有問題。Helen聽力不佳,從沒聽到過怪聲音,只是護士們不停和她抱怨使得她也產生了懷疑。
Edith這天又聽到輕輕的響聲,她以為是木板熱脹冷縮,不過還是走到廚房,居然看到之前關著的通往二樓Helen臥室的樓梯門打開了,一隻腳和一隻瘦骨嶙峋的手從裡面伸了出來。Edith尖叫出聲,那隻手和腳就迅速縮回去,接著Edith聽到上樓的腳步聲。她立刻報了警。警察來到Helen家仔細搜索卻一無所獲。兩名警探留下來在房裡待了48小時,卻沒有聽見或看見任何可疑的情況。Edith已經被嚇得夠嗆,她當時就向Helen辭職。兩周後,驚慌失措的夜班護士Hattie也走了。她告訴記者自己堅決不住鬼屋。
Philip和Helen的兒子五月六月來看望媽媽,想說服她搬到Grand Junction和自己一起住。Helen5月時候猶豫不決,後來隨著兩個護士相繼辭職她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六月她搬走了,去和兒子兒媳同住。房子的水電都停了,只有警察還在調查Philip一案。
房子空了,怪事沒斷。鄰居注意到Philip家的百葉窗有時候朝上有時朝下,有時拉起來太陽直射進空房間,有時候全拉下來屋裡什麼也看不見。警察時不時接到報警稱他們在晚上看見有人形的東西在房子附近徘徊。警察幾次去Philip家搜查,每次都什麼也沒發現。
就這樣連著五天,警察站在Philip家門外準備搜查,五天垂頭喪氣離開。這之後他們就沒有再出警,而是派巡邏車定期經過這家。媒體可沒有閒著,他們很快收到風聲開始報導Philip家的鬼屋事件。轉眼到了7月30日,兩位警官Roy Bloxom和William Jackson負責巡邏Philip家這條街區域。他們按慣例在Philip家門口停下來,進去搜索。這回倆人都聽到樓上傳來的微弱的噪聲。兩人走上二樓去查看閣樓儲藏室。這時他們看見一雙腳迅速縮進了儲藏室那個小小的入口(就是案發時警察敲打過證實鎖著的信紙大小的入口)。
警官一人抓一腳,把這人拽了出來。這個人面色蒼白,懼怕陽光,好像蜘蛛一樣,衣服都爛了,用繩子和線綁在一起。他手上還舉著一把沒有槍託的左輪手槍。
被帶回警局的路上,這人告訴警探自己是紐約州的廣告商來丹佛出差。警察給這人吃了一個漢堡,一個蘋果派和一杯咖啡。吃飽喝足的此人終於說了自己的真名:Theodore Edward Coneys。
(蜘蛛人的家:Philip家二樓臥室頂上的小閣樓)
蜘蛛人
蜘蛛人Theodore有個幸福的童年,爸爸是加拿大移民,在伊利諾州Menard縣的Petersburg開了家五金店,媽媽是家庭主婦,在家照顧Theodore。Theodore六歲時爸爸突然去世,媽媽只好帶著他搬到威斯康辛州的一個小農場。沒多久Theodore又染上了肺結核。不想再失去唯一親人的媽媽對虛弱的Theodore幾乎寵過了頭。Theodore本來想去打棒球,可是擔心他受傷的媽媽讓他去學不危險的音樂。其他小朋友在外面玩,打球的時候Theodore悶在家裡彈曼陀鈴。醫生斷定他活不過18歲,生無可戀的Theodore隨即從高中退學。這時Theodore父親留下來的錢還剩了不少,母子二人搬到丹佛,媽媽當起了傭人,Theodore繼續從事音樂。可惜的是還沒穩定下來,Theodore的媽媽就被騙子騙著投資丈夫的遺產買股票,很快一分錢不剩。Theodore開始打零工幫襯家裡,三年後Theodore25歲時,媽媽也去世了。
Theodore在曼陀鈴俱樂部認識了Philip和Helen,Philip也是曼陀鈴愛好者。Philip和Helen對Theodore的遭遇很同情,於是常常邀請他一起晚餐。Theodore由朋友介紹在丹佛市天然氣公司找到了管道工的工作,很快還有了個幫手。兩人相處愉快,很快商量著要一起開個廣告公司,於是一道辭職了。他們的廣告事業沒有成功,兩人都破產了。Theodore離開了丹佛,穿越好幾個州,幹了不同的工作,可是沒有長久,他漸漸發現自己已經被社會拋棄。35歲上Theodore試著找到便宜的燃油租賃生意,這次失敗讓他徹底無家可歸成了流浪漢。59歲他流浪回到丹佛。他和Philip和Helen已經快三十年不見,可是一回丹佛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Philip夫婦。畢竟當年他們曾經那麼友好款待過自己。
Theodore找到Philip家,看見Philip正好離開準備去醫院看望妻子。Theodore沒有去打招呼,等Philip走後反而到處轉轉到了後院。正巧Philip沒有鎖上後門,Theodore趁機走進廚房,拿了些食物。他接著在Philip家參觀,發現了臥室上面的那個小閣樓。小閣樓的入口是一塊信紙長些的木板,閣樓三角形,高37」(約94cm),長7尺寬4尺。Theodore找到了自己的新家過冬。
蜘蛛人從此開始在閣樓的隱居生活,趁Philip出門去看望Helen,Theodore就爬出來。每晚等Philip的鼾聲響起,Theodore也爬出來去冰箱取吃的。他甚至還在閣樓裡找到了部件,組裝了收音機,每天聽聽新聞和音樂。他在衛生間如廁,用Philip的剃刀剃鬍子。縮在閣樓裡的日子畢竟不好過,Theodore就把觀察Philip的行蹤,尾隨他卻不被發現當成了娛樂。
來到案發當天,Theodore聽到聲音認為Philip又離開了家,於是他下午4點左右爬了出來,從廚房取了些食物準備帶回閣樓。可是Philip只是睡了個午覺。等Philip聽到響動來到廚房,看見了蜘蛛人,兩人大眼瞪小眼。
Philip根本沒認出Theodore來,Theodore先反應過來,他看見牆上掛著的左輪手槍,用槍託敲了Philip的頭。Philip倒下去又站起身來準備去餐廳打電話。他嚷著報警報警,Theodore跟在他身後再打了他。Theodore以為Philip把錢藏在花瓶裡,正在滿處找花瓶時聽到Philip再起身去了臥室,於是他拿起鍋爐把手追了過去一直打一直打。直到Philip再也沒了動靜。殺人後蜘蛛人拿著食物返回閣樓。他還清理了把手上的指紋。在閣樓上他從廣播聽到關於Philip被害案的報導。他想既然Helen聽力不佳等Helen出院回家自己的日子肯定比Philip在時輕鬆。等Helen和護士都走了,屋子的水電都停了,Theodore在閣樓裡差點凍死。他有時下到臥室裡透過百葉窗觀察外面。一看到路上有人他就返回閣樓。到被捕時他在閣樓住了九個多月。
1942年11月Theodore被判終身監禁。得知判決結果的蜘蛛人鬆了口氣,從此他再也不用擔心流落街頭了。1967年,84歲的Theodore在監獄醫院去世。總算他活過了當初醫生判定的1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