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過1996年那部偉大的影片《英國病人》,你一定會在這部電影中找到同樣的感覺,雖然一個是黃沙,一個是冷山,但其中的人文關懷和反戰情緒卻是共通的,導演安東尼.明格拉用其特有的史詩般羅曼蒂克的拍攝手法,將這部描寫美國南北戰爭的作品拍攝的悽美精緻、盪氣迴腸。《冷山》講述內戰結束之際,一位士兵為了自己的所愛而返回家園的多災多難的旅途,一個受傷的士兵英曼,離開殘酷的戰場,穿過那片殘破的、即將遭受敗衄的南方土地,回到自己戰前的心上人艾達身邊的故事。
戰爭摧毀了一切,而依然兀立的冷山是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也是他們回憶與想望的地方——一個即使你所信仰的天堂已然破滅,卻仍能為你療傷止痛的美好國度。 一首首哀傷的民謠奠定了影片的基調,一個男人,為了才見過幾面,曾經幾秒的熱吻的女人,從美國東部徒步走到西部,歷經艱難險阻,終於在寒冷的雪山上,兩人再次邂逅。在一次次轉戰中,他常常回憶起遠在家鄉冷山的美麗情人,憧憬著戰爭結束回家團聚的未來。一本寫有故鄉的書和一張情人的照片就是他全部的珍藏。
人一生下來就是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尋找自己夢中的故鄉。她精緻得有些不染凡塵,溫柔的笑容像是草原盛開的大朵矢車菊;她的眼睛很美,清澈的像是山澗的清泉;當她看著你的時候,好像世界都停止了轉動。他有一張古希臘式英俊的面龐,粗曠的身體;那對湛藍色的眸子總在記憶中不停的憂傷;他總在面容要明朗的時候收斂起笑容,只留下微翹的嘴角讓人眷戀。這本來應該是對讓神仙都羨慕的情侶,但是戰爭卻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瀰漫的硝煙燻黑了原本美麗的世界。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但是卻有人為了一個名字、一張照片、幾個眼神、幾句對話,而恪守一生;但是卻有人為了一個名字、一張照片、一段回憶、一個吻,而至死不渝。人不應該有貴賤之分,但是人格該有高低之別。低是平庸,高是崇高。崇高的人得到的只是一生中那微不足道的短暫,那微不足道的短暫卻像一顆鑽石一樣永恆。這部電影裡涉及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戰爭與和平、正義與邪惡、尊嚴與生存、崇高與卑賤、偉大與渺小、友情、親情、愛情。這一切都沒有必要解讀,沒有必要爭辯,在每個人的心裡都清清楚楚。
影片並未對為什麼他們短暫的愛情會產生這樣巨大而持久力量解釋清楚,但仍有人相信,至少還有相當一部分觀眾,能夠從片子當中獲得發自內心的審美力量,以及不可抗拒的情感和生命體驗。有評論者說:「安東尼·明格拉成功地把我們拉回南北戰爭,戰爭場面的拍攝主要依靠傳統的舞臺造型、外景實地拍攝、動用眾多群眾演員等方式完成,而非無所不能的電腦特效。這或許又將成為今後歷史戰爭片拍攝的主流。電腦畢竟很難把握真實的歷史滄桑感。」
坦白說,美國的年代片,只要不是奇爛無比的,一旦以南北戰爭為背景,就自帶一種史詩式的瑰麗色彩。這場舉國戰爭是美國人心中一道疤,血流如注,有人將鮮血繪成星條旗,讚頌美利堅民族浴血廝殺萬世永生;有人將它和愛情故事結合,勾兌成你我心口的遊絲百尺、軟紅千丈。影片中旬,裘德洛站在戰地醫院門口的花生攤前,心有所思的問瞎子:「如果給你十天時光看得見這個世界,你會用什麼去交換」,他告訴瞎子「我願意用我所擁有的一切」。可能數年以後人們會遺忘絕大多數情節,但唯一無法忘卻的是裘德洛翻山越嶺的身影和看著愛人溼潤的臉龐輕輕說著「i come back".
影片的結尾,男角慢慢的走向他深愛的女子,然後倒下……他所有的愛戀還沒來得及訴說就已經結束。導演安東尼喜歡讓自己的故事以離別告終,但是離別中除了懷念還有繼續生活的勇氣。「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思念的綿長只是增添了現實的殘酷。透過薩麗家那口似乎有魔力的井,水波變幻,艾達看到魂牽夢縈的因曼正向自己走來。這是引子,也是結局。對於人生,有時我們就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而已,想來在這個沒有戰爭的和平年代裡,實現起來應該比較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