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檔,始終是相聲界的主旋律。沒有哪個演員一輩子只說單口相聲,想在這行揚名立萬就必然要選個好搭檔。因此,在相聲門裡也留下一句老話:搭夥三年,不火自賺。搭檔選對了,就能碰撞出一加一大於二的火花。譬如,享譽全國的「高範」。平心而論,高英培和範振鈺兩位在相聲表演上都有明顯的硬傷,但他們結成捧逗搭檔後,恰好優勢互補,相得益彰,結果產生了意想不到的藝術效果,也成就了「高範」檔這塊金字招牌。
其實,相聲界還有很多搭檔是師父「包辦」的,就像王謙祥和李增瑞。搭檔半個多世紀的「祥瑞」也是相聲界家喻戶曉的一檔。當年恩師馬季的欽點,讓兩個同門師兄弟成了一輩子的好搭檔。也正因師出同門,不管是師父對徒弟,還是師兄弟之間,對彼此的優勢特點才越了解。能和師兄弟搭檔合作固然是求之不得,一師之徒基本不存在舞臺上的磨合。平時臺下隨便一個表情動作,對方都能猜到你要翻什麼包袱,這就是親師兄弟才有的默契。但有時候師兄弟裂穴往往比普通搭檔分手更讓人感到惋惜,尤其是他們的師父。
戴志誠、鄭健
提起這對搭檔,有些聽戶可能覺得有些詫異。畢竟在他們印象中姜昆、戴志誠是一檔,王平和鄭健是一檔。此話不假,但這都是後來才結成的新搭檔。這二位從1978年進入天津市曲藝團學員班開始,就已經是生活中的摯友。後來他們又都拜在了李伯祥的門下,分別賜了戴松田和鄭松坡的藝名。學滿出師後,「鄭捧戴逗」的合作持續了近十年時間。直到1993年,唐傑忠正式退休,姜昆需要重新再找個捧哏搭檔。經孫福海先生的引薦,最終決定將戴志誠調動到了中國廣播藝術團說唱團,並由此開始了長達二十七年的捧哏生涯。
很顯然與戴志誠的搭檔算不上成功,姜昆的表演水平每況愈下,相聲作品乏善可陳。但這一切並不意味戴志誠水平不濟,而是這對搭檔並不適合。戴志誠和鄭健搭檔時期專工逗哏,二人合作上演了一大批經典的傳統活。戴志誠機智聰慧,鄭健沉穩老練讓兩人的合作如魚得水。也許有觀眾沒領略過他們二人年輕時的舞颱風採。但不過最近兩年,他們又時常有同臺獻藝的機會,默契依舊。而觀眾在欣賞過他們的《黃鶴樓》之後,除了大呼過癮,更留下了遺憾和惋惜。這麼好的一對搭檔,假如能一直合作,前途不可限量。但很可惜,歷史沒有假如。
牛群、趙福玉
牛群、趙福玉這對搭檔可能很多人也覺得陌生。畢竟當年牛群、馮鞏締造了相聲史上子母哏的巔峰。不過,趙福玉才是牛群從藝以來的第一任捧哏搭檔。兩人也是同門師兄弟,授業恩師就是「四蘑菇」常寶華。當初,寶華先生給「大徒弟」牛群選捧哏搭檔時,一眼看中了另一位弟子趙福玉。趙福玉的捧哏口風緊,能跟得上牛群的節奏。另外善於創作,能編能寫。有他在師哥身邊輔佐,應該能讓牛群在表演上有更長足的進步。當年兩人合作過很多新節目,比如《威脅》《歌的海洋》《啊,乾杯》等等,雖然觀眾反響不錯,但始終沒能大紅大紫。
或許是年輕氣盛,在兩人合作了一段時間後,牛群主動提出結束這段搭檔關係。在此期間,兩人卻從未產生過任何矛盾和藝術見解上的分歧。牛群本人的解釋是,「希望能在相聲表演上有所突破和創新」。於是很快便和同樣善於創作且專工捧哏的李立山結成搭檔。裂穴後的趙福玉則逐漸將重心轉向了幕後工作。師兄弟的情義,也隨著牛群那句追求突破和創新,成了過眼雲煙。
馬季、於世猷
馬季和於世猷猶如相聲界的一對「天使」與「惡魔」。馬季是「中廣四老」眼中的希望之星,相聲驕子。而於世猷則是上帝遺落在人間性格乖張的「惡魔」。原本是名普通鋼廠工人的於世猷,被慧眼識珠調到了中廣說唱團。在此期間,又有幸被相聲大師侯寶林收為弟子,並與同門師兄馬季結為搭檔。事實證明,兩個相聲天才碰撞出的火花是驚人的。《裝小嘴》《畫像》《登山英雄贊》《勞動號子》……一大批優秀的創編相聲已經向觀眾展現了他們潛在的巨大藝術能量。
就在二人正值藝術上升期時,於世猷卻因所謂「酗酒滋事被判入獄」,先是被中廣說唱團開除,出獄後又被調到了天津市曲藝團。突然其來的變故,讓這對勢不可擋的黃金搭檔戛然而止。百般無奈之下,馬季才選擇與唐傑忠合作。雖然此後表演藝術上節節高升,但到底誰才是最默契的搭檔,馬季本人心知肚明。而於世猷在來到天津市曲藝團後也先後和蘇文茂、馬志明等人有過合作經歷。由於一直沒有固定搭檔,因此再沒等到藝術上的第二春。再加上不羈的性格和異於常人的言行,讓他的藝術之路並不順暢。在鬱鬱寡歡中酗酒度日,也讓這位捧哏天才的相聲生涯定格在了65歲。
自古以來,相聲行內裂穴的例子屢見不鮮,絕大多數都逃不出「名利」二字。觀眾眼中的好搭檔不只是有默契,更是彼此之間的相互成就。每一對心目中的黃金搭檔分手,大多都沒有換來雙贏的結果,尤其是同門師兄弟的搭檔。裂穴後的任何一方通常很難找回「原配」的熟悉感,使得原本可能觸及的藝術高度被大打折扣。也許這就是上天跟相聲藝人玩的一種黑色幽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