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陳選濱
來源丨智能相對論
燈塔是所有目光的焦點。——亨利·大衛·梭羅
公元前約270年，託勒密二世委派希臘建築師、尼多斯的索斯特拉圖斯在法羅斯島東端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燈塔，為進入亞歷山大港的船隻指引方向。
自此，在人類航海史上，燈塔展示出了巨大的引航價值。茫茫大海，燈塔的光芒掃向海面，指引黑夜行駛的船隻安全航行，成為海員的希望。
隨後，燈塔的價值不斷深化，成為了人類文明進程的一個關鍵信標。每當進入未知的領域，人們總會聚焦目光，在黑夜中點亮象徵意義的燈塔，成為後續探索的指向標。
如今，工業製造產業正站在轉型升級的十字路口，面對信息技術的賦能與商業模式的創新，也在同樣面臨著相似的困局——前路未知，智能製造在時代的聚焦下如何發展？
隨著先行的智能製造探索者逐步在各自的行業上取得不錯的實踐成績，市場也逐漸意識到，或許以他們的經驗為主導，在探索工業製造業升級的旅程上，行業可以點亮新領域的「燈塔」，以此來指導其他智能製造企業的發展，加速整體產業智能化進程。
點亮燈塔
2018年，世界經濟論壇攜手麥肯錫啟動全球「燈塔工廠」網絡項目，對全球多個行業的1000多家企業進行評估，意在甄選出在第四次工業革命前沿技術應用整合工作方面卓有成效的項目，為以後智能製造的發展塑造指導性的成功範例。
截至目前，全球燈塔工廠網絡歷經3次擴容，總計54家燈塔工廠入選，其中中國的燈塔工廠增至16家，成為全球擁有「燈塔工廠」最多的國家。海爾、富士康、美的、阿里巴巴等國內知名企業赫然在列，被視為第四次工業革命的領路者，也是數位化製造的標杆。
● 美的集團：基於數位化技術實現從自動化工廠向端到端互聯價值鏈的轉型升級，美的的燈塔工廠」取得了諸多先進成果，譬如AI賦能的光學檢測、端到端的數位化物流管理、等等，促使勞動效率提高了28%，單位成本降低了14%，訂單交付期縮短了56%。
● 阿里巴巴：迅犀試點工廠的優勢在於將數位技術與市場洞察結合，打造柔性的數位化新製造模式，如AI賦能的產品設計與打樣、端到端的自動化內部物流，等等，以此實現縮短75%的交貨時間，降低30%的庫存需求的生產優化。
● 富士康：「黑燈工廠」採用全自動化製造流程，配備機器學習和人工智慧型設備自動優化系統、智能自我維護系統和智能生產實時狀態監控系統，進而實現生產效率提高30％，庫存周期降低15％的優化成果。
這僅是中國16家「燈塔工廠」的其中三家。通過應用案例解構和數據反饋呈現，可見在實效的技術賦能價值與先進的商業模式創新的支持下，「燈塔工廠」走在第四次工業革命的前列。
以他們為代表的燈塔工廠被寄予厚望——燈塔工廠之所以成為「燈塔」，是因為領先行業發展水平的智能化應用可以為行業的其他落後者提供寶貴的洞見和借鑑價值，也就是在航海領域燈塔的引航作用。
對此，麥肯錫全球董事合伙人，中國區製造與供應鏈業務負責人潘國鋒認為，「燈塔工廠」的意義不僅僅是對先行者的一種肯定，更重要的是傳達了「以價值為導向的應用推介」。
而所謂的「以價值為導向的應用推介」，簡單來說，基於「燈塔工廠」的經驗來分析總結智能製造產業發展的共通規律，進而輻射影響行業，使得行業的整體水平得以提升，快速獲取規模效益。
點亮自己
世界經濟論壇與麥肯錫共通撰寫發布的《全球「燈塔工廠」網絡：來自第四次工業革命前沿的最新洞見》報告（以下簡稱：《全球「燈塔工廠」網絡》報告）提到，第四次工業革命方興未艾，卻未成星火燎原之勢。多達70%的企業還是陷於第四次工業革命的「試點困境」：他們努力應用先進位造技術，卻難以收穫理想的投資回報。
這成為了世界經濟論壇與麥肯錫啟動全球「燈塔工廠」項目的初衷之一——為了縮小領跑者與落後者的差距，並加快智能製造技術的普及，「點亮」燈塔，為工業製造業提供經驗指導和交流平臺。
但是，這樣的預期又能實現多少？「燈塔工廠」是否可以真正的實現多領域的指導作用？
以目前的反饋來看，仍有諸多值得探討的地方。
廣東某服裝製造廠的老闆在與筆者（「智能相對論」）交流的過程中曾表示，作為小工廠主，他對於目前行業內發展火熱的工業網際網路、智能製造等前沿概念並不「感冒」，頗為守成的選擇過去採用的人力生產。
但是，奈何智能製造風口正盛，加上地方政府的宣傳推廣，他也嘗試著參觀了一兩個智能工廠，最終的感受頗是耐人尋味。
他對筆者讚嘆道：「很震撼！機器運作、相互協助的場景，讓人眼花繚亂，這樣高效運轉的車間和我打工那會兒、甚至對比我現在的廠子都完全不一樣。」
但是，談及自己車間的改造問題，他又有所顧慮，「他們的工廠確實先進，但是行業不同，經驗並不能完全共通，我的是服裝行業，整個生產流程，如打樣、剪裁、水洗等等，還是與他們有很大差異的。做生意最重要還是得看實際效益，這樣的案例對我來說，暫時只能先看看吧。」
這樣的顧慮不得不讓筆者再重新深入思考《全球「燈塔工廠」網絡》報告的論斷：第四次工業革命方興未艾，卻未成星火燎原之勢。
之所以如此，或許仍是源於智能製造所跨越的領域之廣。服裝加工、工程機械、汽車製造、電子元件等等行業都需要用到智能製造或者工業網際網路，但是每個行業的差異性之大，也導致各自所面臨的問題與痛點不盡相同。
正如小服裝製造廠主所顧慮的，做生意最重要是看實際效益。言外之意，製造業最關注落地應用，工廠與工廠之間、行業與行業之間、地區與地區之間，差異性都很大。因此，我們很難評估，一個燈塔工廠的參考價值有多少，又能輻射多少行業、企業。
但是，值得確定的是，當一家企業登榜入選全球「燈塔工廠」網絡，其自身必然得以「點亮」。很多企業、地區都熱衷於角逐「燈塔工廠」，其本質就在於希望能得到市場和行業的認可，進一步擴大自己的競爭優勢。
正如開篇所引用的，「燈塔是所有目光的焦點。」在充滿未知的智能製造領域，領跑者本身也是參與者、探索者和競爭者，他們也在尋求市場最高度的關注。
點亮自己，本身也是燈塔的一個屬性，更是「燈塔工廠」網絡的價值之一。回顧潘國鋒的觀點，麥肯錫也同樣認同這份價值。
點亮未來
誠然，「燈塔工廠」的意義在於對先行者的肯定，那麼其更重要的意義，即「以價值為導向的應用推介」又將如何實現？
換句話來說，若「燈塔工廠」的參考價值僅存在於有限的範圍內，那智能製造的發展是否還需要「燈塔」的引航？其價值又該體現在哪裡？
11月21日，工業和信息化部裝備工業一司一級巡視員苗長興在2020中國智慧企業發展論壇上做出表述：「我國智能製造發展已經從初期的理念普及、試點示範階段，進入到當前的深入實施、全面推廣階段。」
跨向新階段，需要兩方面的助力，一是行業標準定製，確定智能製造的門檻條件；二是先進標杆引領，展示智能製造的具體應用。前者是後者的判斷依據，後者則是前者的具象展示。
從評估標準到項目入選，全球「燈塔工廠」網絡的啟動，可以看作是前後協同跨向新階段的標誌。在國內，也有類似的信號，譬如與前者有關的《智能製造能力成熟度模型》和《智能製造能力成熟度評估方法》兩項國家標準的發布，與後者相關的「國家十大雙跨平臺」榜單的發布，等等。
那麼，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類似標杆的「燈塔工廠」的點亮在於向市場和行業傳遞一個關鍵信號，未來已來。不管是工信部發布的國家十大雙跨平臺等榜單，或是麥肯錫的全球「燈塔工廠」網絡，都將激勵更多的企業投身於智能製造的浪潮，奮勇爭先。
排名的本質，也在於爭優創先。雖然「燈塔工廠」的輻射價值與影響力並非我們所想像的那麼寬泛，但至少有了他們的存在，我們可以看到未來更多的可能性。
譬如，如今同樣被冠以「黑燈工廠」之名的，不僅是深圳專門生產智慧型手機等電氣設備組件的富士康，還有位於長沙的工程機械「大咖」三一重工的「18號廠房」——依託樹根互聯的平臺，三一重工的機加車間利用工具機互聯、數字檢測、自動上下料、離線編程與DNC控制等技術，消除瓶頸工序，實現柔性化升級改造。
或許，在這一刻，從宏觀的視角，我們可以看得到「燈塔工廠」另一面的引航意義。
當託勒密二世委派希臘建築師、尼多斯的索斯特拉圖斯在法羅斯島東端建造世界上第一座燈塔的時候，我們清楚，亞歷山大燈塔並不能照亮全世界的海域，為所有的船隻引航。
但是，當燈塔亮起來的那一刻，我們都能明確的感知到，人類奔向大海的時代已經開啟了！
那麼，當「燈塔工廠」在全球、中國點亮，我們也清楚，智能製造的時代正在加速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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