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阿孟
圖|來自網絡,如侵聯刪。
午後的陽光從對面樓頂斜射過來,穿過了陽臺的窗戶,透過落地玻璃推拉門照在床上,亮亮的暖暖的。
我眯起雙眼躲閃著刺眼的光,側身看見陽臺上兩盆長勢卓越的蘆薈抽出高高的亭亭玉立的花株,頂端排滿了花骨朵,有的已經綻放,像倒掛的金鐘。
睡不著,輕輕起身捯飭我那幾盆綠植。綠蘿桃形的葉子在蜿蜒曲折的藤蔓上有排列地錯落著。有墨綠,有青綠,還有新吐出的新翠。撿拾掉幾片發黃的葉子後,那幾盆綠蘿重新容光煥發,透著很強的生命力。
我媽從北屋探出頭,嘴裡嘮叨著,說我愛擺弄花的毛病肯定是隨了我奶奶。奶奶一輩子喜歡花,窗臺上,水井邊,院子裡都是花。這個「播了香」那盆「繡球花」,「美人蕉」「月季花」都在單把兒的壓水井邊肆無忌憚地盛開著。
我媽說我養的花都是綠色,我給她證明看,瞧黃色的長壽花正次第開放,連蘆薈都開花了呢。不過我承認我只適合養生命力頑強的花,侍弄花草,我可不如奶奶。
01 奶奶是我們家的大功臣
奶奶的娘家距離我爺爺家不到二裡地,穿田地走近路就是一個直角三角形的斜角邊。那個年代女孩子沒名字,奶奶有三個哥哥,在家排行老小,雖是個女娃子,在家也是掌上明珠,針線活還可以,就是做飯的水準要差很多。我爺爺一直叫奶奶「張丫頭」。
奶奶是我們家大功臣,之前在文中提到過從太爺爺,曾爺爺,到我爺爺三代單傳,都沒有其他兄弟姊妹。到了爺爺奶奶,他們有了6個兒女,家族的枝蔓開始生機勃勃,人丁興旺在農村也是值得驕傲的。
奶奶陪爺爺過著窮苦日子,不奢望大富大貴,辛辛苦苦把孩子們拉扯大,又挨個給張羅著成家。他們肯定不能給孩子們提供多好的條件,能養家餬口,每天能填飽肚子都是最期盼的。記得奶奶總說,沒想到能活在新社會兒,還能隨便吃大米白面。這句話,小時候聽時像笑話,現在回想起來是心酸。
02 奶奶穿一輩子斜襟褂
從我記事起,奶奶總是上身穿魚白色或淺藍色或黑色的斜襟布褂,下身是黑色的緬襠褲,腳脖子用白色或灰色的布條纏繞綁腿,腳上灰白色粗線襪子和黑布鞋。據說是奶奶的爸爸心疼閨女,奶奶才沒有裹小腳。那大腳板也成就了奶奶在晚年時走路還穩穩噹噹。
奶奶的打扮幾乎不變,要說變化就是冬天用深色斜襟褂套棉襖,夏季單穿魚白色或淺藍色單褂,太熱了可能還會光膀子(媽媽說有一時期這種現象在農村老家很普遍,後來大家都不那樣了)。
奶奶一輩子穿老式斜襟褂,沒有穿過顏色鮮豔的衣服。最早是國情使然,等後來有花花綠綠的面料時,奶奶說她都過了穿紅戴綠的年紀,所以奶奶的形象始終如一,就像那個時代所有的老奶奶都是一個造型。
只是奶奶的頭髮總是梳得光光的,一絲都不亂,服服帖帖地在腦後盤成一個髻,再用一黑色簪子插到中間鞏固,簪子沒有什麼修飾,簡單古樸。服飾就如上邊提到的,每次翻看奶奶的照片,感覺奶奶是從清朝古裝劇裡走出來的農婦。
03 奶奶是我們的「存錢罐」
奶奶在我們孟莊子是摳唆(節儉)出名的,一分錢還得掰兩半兒花。我們有錢沒錢都找奶奶,不是和奶奶要零花錢,是因為奶奶是我們的「存錢罐」。
我們小時候自己有5分錢或1毛錢,就好像一副「有錢人」的感覺。在大人們的耳濡目染下,作為孩子們的我們從不亂花錢,有一分錢都去拿到奶奶那,奶奶替我們存著。
那時候大妹小,從我往上有5個孩子,都在奶奶那存著錢。別看奶奶沒念過書,但我們每一份錢奶奶都記得很清楚。她小心翼翼地掀起斜襟布褂,從裡面的夾層口袋裡摸出二分錢,讓二姐去買鉛筆,囑咐不要亂花錢。其實我知道,二姐用一分錢買了鉛筆,用另一分錢買了5塊糖瓜兒。
糖瓜兒是兒時記憶裡的一種甜零食,白色的外面粘了粉,一元錢大小,形狀是圓滾的,兩頭還有刀切的痕跡。吃在嘴裡甜甜的,就是粘牙。聽說有正換牙的小孩兒把牙都粘掉了。
你問我為啥知道?嘿嘿,因為二姐為了我不給她告密,偷偷分給我兩塊兒。我含在嘴裡不嚼,甜絲絲的滿嘴留香,不敢嚼怕粘牙。在奶奶的斜襟褂裡,還有我存著的錢呢,我聽奶奶話不亂花錢。
我們應該感謝奶奶,感謝我們的長輩們,是他們言傳身教,讓我們在潛移默化中形成良好的傳統。
老氣的斜襟褂,因為傳統才更有底蘊,也是守規矩的一種象徵。如今改良後的斜襟褂又興起時髦了,我時常夢見我那穿一輩子斜襟布褂的奶奶,布滿皺紋的臉淺笑盈盈,雖模糊但親切。
我激動地還沒說完話,她就慢慢地在夕陽中走遠了。
作者:阿孟,喜歡寫文的英文教書匠,用心發現生活的溫暖。感恩遇見,感恩生命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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