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吳彥祖演戲,我都替臉覺得可惜

2020-12-12 新周刊

這個娛樂圈的「常青樹」,才是氛圍美人的天生剋星。/《美少年之戀》

演藝圈內,有人是帝王專業戶,有人直攻反派演技,也有人演一部戲就變一張臉,只有他,靠虐人,或者被虐,最後慘死,塑造了不少角色。他說,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帥哥演員,那他們當好了,我來選一條我自己喜歡的路。

丁真的出圈,不僅為四川、西藏帶來了養眼的關注度,還罕見地在男性朋友間掀起了一輪外貌焦慮。

「部分男性對丁真的態度」,被罵上了熱搜。被反覆提及的「美貌是稀缺資源」這句話,足以讓每一個自信的普通人都為之清醒。

連同為40歲的謝霆鋒和陳冠希,也因為一個像20歲另一個像50歲,被擺在一起對比,叫人感嘆「最是美男留不住」。

港媒報導丁真是吳彥祖金城武合體。

在擁有好看皮囊,或有趣靈魂的男性身上,我們總能看到許許多多形容詞的堆疊,比如鮮肉、狼狗和土狗,又比如smart is the new sexy和清爽不油膩。

也不是沒有例外,比如吳彥祖,他本身就是一個形容詞。

舉個例子,「哇,你今天很吳彥祖喔!」這可能是一位男性朋友能收到的最高的褒獎。

而對於從來沒有從旁人口中聽過這些話的大多數,他們中普通卻自信的那一部分,早早主動將自己的江湖代號、小號ID換成「體育西吳彥祖」「文案界吳彥祖」,好讓「世界上的另一個我」能體驗到完全不同的人生。

網上的「吳彥祖」有點飽和了。

看來,人帥到一定程度,其非但不會激起同性生物的羨慕嫉妒恨,甚至能夠「同化」他們。

吳彥祖便是這樣一種存在。

演員吳彥祖身上,有賭的成分

吳彥祖的出道經歷,是一段可以和「平平無奇古天樂,普普通通劉德華,北大還行撒貝寧」並列的凡學案例。

1997年,剛剛大學畢業,從建築學科的苦海中脫身,吳彥祖得到的畢業禮物是一筆旅行資金。

巧合的是,這筆錢剛好就在他從美國越過太平洋,又遊玩了一圈日本,最後來到香港時,才有了見底的跡象。他聽了姐姐的建議,做模特拍廣告,也只是為了賺零花錢,買返程機票。

更巧合的是,幾張「外行」的廣告照片,恰好溜進了導演楊凡的眼中。

楊凡出演吳彥祖綜藝《漂亮的房子》。

在此之前,楊凡已是執導過周潤發和張曼玉的《玫瑰的故事》,也讓鍾楚紅和張曼玉在銀幕上留下了一段《流金歲月》。

站在商業片的角度,楊凡的作品算不上賣座,但他對亦舒筆下香港小市民愛情故事的詮釋,或是自身細膩唯美的拍攝手法,卻也自成一派。

《流金歲月》劇照

好友林青霞後來寫文章回憶,當年在麻將桌上,楊凡拿出幾張吳彥祖的照片,表示「驚為天人」,要求「馬上錄用」。

《美少年之戀》是楊凡導演的一場賭博,他決意啟用拍戲經驗為零的吳彥祖。傳聞,他甚至不惜在自己盛情的出演邀約慘遭拒絕後,堅持不懈地給吳彥祖打了一個月的電話,這才換來驚豔了影史的這一幕回眸。

《美少年之戀》劇照

他少年般生澀的演技,他只練了兩個月的塑料廣東話,他比言語更先一步表露出來的眼裡的話,都在這部影片中變得十分合理。這一局,楊凡賭贏了。

電影中,吳彥祖和馮德倫是在用表面的風清雲朗,來掩飾骨子裡同性之愛的深刻與壓抑。而傳說在片場兩位剛剛認識的「美少年」卻是互相看不慣,關係好不到哪兒去。兩人成為老友的契機,是一年後他們又在另一個劇組遇到了「比自己更酷」的謝霆鋒。/《美少年之戀》劇照

一年後,吳彥祖再次成為了「賭注」。

1999年,那是一個連一千萬預算都算得上大製作電影的時代。陳木勝一下在《特警新人類》上押寶三千萬,他的牌面,是謝霆鋒、李燦森、馮德倫和吳彥祖。

1999年,也是一個連空氣中都會洋溢著跨世紀新鮮感的時代。幾位年輕主演背上「異形」「千年蟲」等具有好萊塢及現代氣質的綽號,從實打實的爆炸火光中奔跑出來,給觀眾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觀感體驗。

片子更請來曾志偉和成龍大哥做配,老古惑仔吳鎮宇撐場面,擺明是要給X世代的港片新人類指路。

《特警新人類》劇照

在當年的香港本土票房排行榜上,《特警新人類》年度第六。初次嘗試反派角色的吳彥祖也是這一波造勢的得益者。

他最初走進大銀幕,扮演文藝片裡的小警察,是因為帥。他後來困於要麼制服誘惑,要麼浴室露胸肌的戲碼,也是因為帥。長得好看的演員大多如此,他們身上也就這麼點局限性。

可就在這一警一匪的轉變中,「新人類」所代表的未知可能性在吳彥祖身上得到了反映,他不會僅是那一個「長得好看的演員」。

多年後楊凡導演接受媒體採訪,說自己「給中國電影最大的貢獻,就是發現了吳彥祖」。

楊凡與陳木勝兩位導演,像賭石一般,敲出來一塊好玉。

《特警新人類》的英文片名是Gen-X Cops,當時報刊媒體處處可見人們對這班X世代新人的期待。

特警老人20年後團聚。

阿祖你收手吧

外面的導演都排著隊

拿著要「弄死」你的號碼牌

有人替吳彥祖統計過,他飾演的角色,大概有70%最後都會死掉。爾冬陞和陳木勝或要為此負比較大的責任。

《魯豫有約》中,吳彥祖坦陳,由於不是科班出身,他有挺長一段時間都是不自信的。演藝圈中高開低走的生涯套路比比皆是,他也差點就跑回美國繼續畫圖。

2004年,爾冬陞正在籌劃《旺角黑夜》,他需要一個與香港有隔閡感的演員,來扮演來自異鄉的殺手。

《旺角黑夜》中吳彥祖和張栢芝都有一種與香港街頭格格不入的氣質。

吳彥祖得到了這個為他「量身定製」的角色。他飾演的殺手來福,溫吞又暴戾,肯為錢取人性命,卻又對同為異鄉人的妓女丹丹留有一份同情心。在黑與白、善與惡界線都被模糊的旺角24小時內,來福和吳彥祖相互矛盾的氣質也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影片最後,爾冬陞讓他滿臉是血,毫無美感地倒在了香港街頭。導演後來有開玩笑地解釋,說是「因為吳彥祖長得太帥,很多人都看不慣,才想把他弄死」。聽起來倒是個叫人無法反駁的理由。

這也是吳彥祖……

有爾導打樣,眾導演自然開始摩拳擦掌,紛紛效仿。而同一年吳彥祖再和陳木勝合作,亦碰撞出了他最為出圈的一個角色——關祖。

關祖的父親表面上是警方高層,背地裡卻是一個家暴孩子的父親。在扭曲的家庭中長大,關祖也迷戀上了暴力遊戲,以射殺警察為樂。

他前後兩次和成龍飾演的警察長官比裝槍,賭其手下小警察的性命。對著鏡頭,腦袋一擺,邪魅狂狷這個詞頓時就有了畫面感。

可下一秒,他一邊朝暴怒的父親舉起沒有子彈的槍,一邊又哭得像個極其絕望和委屈的孩子,讓之前所有的可恨,都有了可憐的源頭。

這是死也要警察墊背的表情。

這是心裡話被戳中的表情。

這是眼看著成龍就要在小遊戲中贏過自己的表情。

這是面對爸爸的表情。

臺詞「阿祖你收手吧,外面都是警察了」,直到2020年了,還在網際網路上互相傳唱。

連表情包都有很多版本。

至此,吳彥祖可以說開闢出一條絕無僅有的戲路。演藝圈內,有人是帝王專業戶,有人直攻反派演技,也有人演一部戲就變一張臉,只有他,靠虐人,或者被虐,最後慘死,塑造了不少的角色。

《三岔口》中他還是職業殺手,死於兩聲不知來路的槍響。

《夜宴》是莎士比亞故事的東方版本,太子無鸞和哈姆雷特一樣是中毒死。

《竊聽風雲》三大主演兩死一入獄,也數吳彥祖最慘,被人活活勒死。導演麥兆輝覺得這結局是有些可惜了,於是重啟竊聽宇宙,給足吳彥祖c位戲份,飾演一名誓要報殺父之仇的熱血警察,然後再一次被槍殺。

《魔警》中是精神失常,入魔了;《魔獸》中該死的古爾丹也沒死,可能是為了給影迷和遊戲迷們,留下振臂高呼「吳彥祖終於沒我帥」的機會。

央視《首席夜話》,主持人問他為什麼不好好飾演一個美男子,發揮自己的獨有優勢呢?

吳彥祖的回答看似有些跑題:「因為我覺得每個人都有他黑暗的一面。」

但仔細想想,口味挑剔又惡趣味滿滿的觀眾,誰不愛看光鮮外表後的巨大反差?

這麼多年,吳彥祖癲狂、偏執、懦弱、倒黴地「死了一次又一次」,成就了許許多多好片爛片中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正兒八經,了無生趣的高富帥形象,倒是很少碰觸。

《單身男女》中演回建築本行,得用大鬍子遮一遮臉,要不帥得戲沒法演了。

他說,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帥哥演員,那他們當好了,我來選一條我自己喜歡的路。

可又正是因為有了這般花樣慘死,吳彥祖的臉也才愈發可惜而一天接一天地變帥起來。

吳彥祖沒有和高曉松做比較的必要

兩三年前,網上有流傳過一道吳彥祖和高曉松兩個選項的單選題。網友們的回答都挺誠實。

是大家內心最真實的欲望了。

這道題的題面本身就極為不公。將高曉松和吳彥祖的顏值相提並論,是其一;不假思索地將公認高顏值的吳彥祖,判定為「相對無趣」的人,是其二。

是,他是男神,演技不錯,會打功夫,還懂建築設計,他完美,所以他也活該無聊。

事實並非如此。

他半路出身學演戲,入行不算早,雖得幾位導演發掘,有過幾個突出的角色,但金像獎也就是提名拿得多,參演電影的豆瓣評分也總在六七分的及格線附近徘徊。

年輕的「吳家人」來合影。

他是吳京的師侄,7歲習武,拿過北京國際武術邀請賽長拳組的第五名,身手不錯;在美國俄勒岡大學讀建築時,還創立了武術社團,親自帶了二十幾個徒弟,夠講武德。

但在影片中,吳彥祖卻鮮有施展拳腳的機會。更多的鏡頭是給到了文戲,說白了也就是他的臉上。

動作戲多的,最近上映的《除暴》算一個。影片最重要的一場戲被設計在能充分展現荷爾蒙的澡堂裡,其中數長時間不見脫落的浴巾演技最好。

眼看著人到中年,美少年身上也有了蘇大強的影子,還沒有影帝身份,也不以打戲聞名,演員這個職業對於吳彥祖來說並非輕而易舉。

好不容易等到今年《除暴》,打也打了,還「毀容」了,也才6.5分,以後還能怎麼拍啊?

《漂亮的房子》中,吳彥祖向眾人闡述自己的人生哲學。

壓根無需替他著急,吳彥祖肯定會用略顯蹩腳,但誠意十足的國語,回你一句「凡事要慢慢來」——和他的語速一樣慢,就挺好。

他拍戲,是因為喜歡從導演、演員、攝影師,到燈光、化妝、道具,整個劇組上下幾百人,為一個故事,幾個角色而努力的氣場。他習武,亦是將其當成要用一生時間來研習的哲學與藝術。

李小龍、成龍之後,又有哪位影星能扛起在世界範圍內傳播東方武術的接力棒呢?是百億票房嗎?/《荒原》

他和一班老友組男團,製作難聽的音樂,搞不專業的巡演,用假新聞迅速上位,只是為了拍攝一部諷刺音樂圈、狗仔隊髒與假的偽紀錄片。為了這部用DV拍攝,「粗製濫造」的實驗電影,四位主演做了足足兩年的戲。

這齣名為《四大天王》的戲落幕,吳彥祖也憑藉此片獲香港金像獎新晉導演獎。人們這才發現,原來好看的皮囊和有趣的靈魂,是可以共存的。高曉松和吳彥祖,不是一道簡單的單選題。

《四大天王》截圖

快餐時代,出名要趁早。經紀公司成了明星的批發工廠;不及「一張投胎臉」的,更要十年寒窗苦讀,得熟練古詩詞,得多考六級。每個人都得急於輸出,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換來快錢進帳。

但在這樣的大潮流下,更有魅力的,往往是那些擁有自己的節奏,不疾不徐,磨平了鋒利的得失心,從而渾身散發出內斂光芒的人。

看過不少文章,都喜歡用「溫潤如玉」來形容吳彥祖。這詞也被刻在金庸《書劍恩仇錄》,乾隆贈與陳家洛的佩玉上,其全文是:

「情深不壽,強極則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吳彥祖,站在主流的邊上》三聯生活周刊

《吳彥祖<魔警>結局悲慘:我拍的角色70%會死》深圳晚報

《娛樂圈大帥哥那麼多,為什麼只有吳彥祖有那麼多「xx分祖」?》逍遙觀娛

《從<新警察故事>論吳彥祖的演技》貝爾摩哀

《慶幸我曾看過謝霆鋒吳彥祖這「爛片」》Sir電影

《吳彥祖一手好牌打爛了?呵呵》Sir電影

作者 | 木大

封面圖來自《美少年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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