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族主義是一種自我為中心的態度,認為種族差異決定人類社會歷史和文化發展,認為自己所屬的團體,例如人種、民族或國家,優越於其他的團體。在二戰結束後,種族主義群體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始終未能再次建立起一個龐大的種族歧視鏈條,但在世界各地,總會有種族主義者分散地進行著他們的種族歧視。而在世界足壇中,我們也能看到這樣的場景。
北京時間9月14日,第二輪法甲聯賽中,人們的目光早已聚焦在王子公園球場,巴黎聖日耳曼與馬賽的比賽是以火爆著稱的法國國家德比。
在比賽結束前,馬賽仍然以一球的優勢領先巴黎聖日爾曼,隨後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雙方因為一次犯規爆發了大規模的衝突,雙方的球員包括內馬爾、阿馬維、庫爾扎瓦、貝內德託和帕雷德斯共五人全部被罰出場。除此之外,雙方一共奉獻了14張黃牌以及5張紅牌的瘋狂數據。
在這場集體衝突中還有更讓人印象深刻的個人「對決」,阿爾瓦羅-岡薩雷斯在衝突中對著內馬爾說了些什麼(轉播鏡頭的視角交代不清),隨後內馬爾暴怒,從岡薩雷斯身後用手擊打了對方的後腦勺,雙方的衝突因此進一步升級。
在比賽結束之後,內馬爾在社交媒體上寫道:「VAR抓住我有侵略性的行為非常容易,現在我想看我被種族歧視者叫作『混蛋猴子(MONO HIJO DE PUTA)』的畫面,我想看到!這是怎麼回事,我被懲罰了,被罰下場了,他們呢?這是怎麼回事?」
隨後,依然止不住怒火的內馬爾繼續發文稱:「我唯一後悔的是沒有朝這個混蛋的臉上來一巴掌。」
對於內馬爾的言論,阿爾瓦羅-岡薩雷斯也進行了回應,他在社交媒體上曬出了自己和不同膚色的馬賽隊友的合影,並寫道:「不存在種族主義,有時你必須要學會在球場上接受失敗,今天我們拿到了美妙的3分。」
在阿爾瓦羅的社交媒體動態評論區,內馬爾對阿爾瓦羅的以上言論進行了回擊,「你不是一個會承認錯誤的男人,輸球的確是這項運動的一部分,但現在你將辱罵和種族歧視帶到我們的生活中,我不同意,我不尊重你,你沒有勇氣,承認你自己說過的話,做個男人吧,你這個種族主義者。」
內馬爾寫道:「昨天,我反抗了。我被紅牌罰下,因為我想要打一個冒犯了我的人。我認為我不能什麼都不做就走開,因為我知道那些該負起責任的人只會對此袖手旁觀。我本想用足球去回擊,但是事實上我的反抗沒有成功。在足球這項運動中,侵略性、辱罵是比賽的一部分,你不能太放在心上。但是種族主義是不能被忍受的,我是黑人,我是黑人的兒子,我很自豪,我不讓我自己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
(內馬爾長文第一部分)
「我希望那些監管比賽的人把自己放在正確的位置,他們要知道這裡不能再有偏見了。在這一刻,我為我們引發的憎恨而感到傷心。我應該忽略它(種族歧視)嗎?我不知道。今天,冷靜下來以後,我會說是的。但是我和同伴們向裁判求助,他們置之不理,這是問題所在。一個行為引起了反應,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我接受懲罰,因為我應該走乾淨的足球之路,但我希望犯了罪的人也受到懲罰。」
「種族歧視是存在的,它確實存在著,但是我們必須阻止它。夠了,不能再有了!那個傢伙是個傻瓜,我的行為也像個傻瓜。我今天仍然可以昂起頭,但是我們需要讓這個世界上的黑人、白人都平等。這樣的衝突讓雙方都受到傷害,膚色是我們無法選擇的,在上帝面前,我們是平等的。」
「在昨天的比賽中,我失控了。下一次見面,我會用足球說話,保持冷靜。你知道你說了什麼,我知道我做了什麼。」
(第二部分)
巴黎官方在隨後發布聲明稱,巴黎聖日耳曼大力支持遭到對方球員種族歧視的內馬爾。「俱樂部重申,在社會,足球和我們的生活中沒有種族主義的餘地,並呼籲每個人公開反對世界上一切形式的種族主義。」
「過去15年來,俱樂部與合作夥伴SOS Racisme,Licra和Sportitude一起堅定地打擊一切形式的歧視。巴黎聖日耳曼期待法國足球職業聯盟(LFP)的紀律委員會進行調查,俱樂部將隨時為LFP提供所需的任何協助。」
這不是內馬爾第一次經歷種族歧視事件,早在2014年,巴薩客場挑戰比利亞雷亞爾的比賽中,右後衛阿爾維斯在準備罰角球時,看臺上扔下了一個香蕉。阿爾維斯並沒有暴怒,而是撿起了香蕉吃了一口,在賽後,西班牙足壇的眾多球員都用吃香蕉的照片對阿爾維斯進行聲援,這其中就包括內馬爾。
在極端球迷群體眾多的法國,各個俱樂部的極端球迷都會為了主隊的「相關利益」去組織一些極端活動,內馬爾等法甲球員在這種大背景下要保持自身的職業性,同時也要為了自身的尊嚴去抗爭。
2018-2019賽季意甲第18輪,國米主場1-0那不勒斯,在比賽進行到第80分鐘時,那不勒斯中衛庫利巴利突然情緒失控,連吃兩張黃牌被罰下場,隨後那不勒斯因為少一人作戰被國米完成補時絕殺。
賽後庫利巴利稱自己受到了國米球迷種族歧視的侮辱性言論幹擾(全場主隊看撞球迷的噓聲和模仿猴子叫的歧視性聲音以及遍布全場的充氣香蕉)。
那不勒斯主帥安切洛蒂在賽後接受採訪時也表達了對弟子的聲援和對裁判的不滿:「球場裡有很奇怪的氛圍,庫利巴利聽到了整場比賽都有『猴子』的喊聲,他被惹惱了,其實他通常都很冷靜和職業。我們曾三次要求暫停比賽,廣播裡也發出了通知,但比賽仍繼續進行。我們雖被告知比賽可以暫停,但在什麼時候呢?要四五次廣播嗎?或許下次遇到這種情況時我們就應該自己罷賽,但這對義大利足球可不是好事。」
隨後意甲官方宣布國米主場被罰2場比賽空場。
現場觀戰的米蘭市長朱塞佩-薩拉在個人社交帳號上發文譴責種族歧視行為,薩拉在文中寫到:「昨晚我來到體育場,帶著我父親遺傳給我的激情,我想對很多球迷來說都是如此。當我在梅阿查為我摯愛的球隊感到高興或痛苦時,我承認,我經常會想起他,想起我們一起去現場看球的時光。」
「我很高興國米取得了勝利,但我十分沮喪地回家了。因為對庫利巴利的叫喊聲是一種恥辱,不管是對於像他這樣為自己的膚色感到自豪的職業運動員,還是對於那些與朋友一起享受比賽的球迷,都是如此。」
「對於我本人,我不喜歡考慮別人應該做什麼才能解決我們社會的問題,我更喜歡自己做些什麼。如果今後我看國米比賽時,再次出現那種叫喊聲,我會做一件簡單的事情,站起來離開,我會這樣做,即使那些吼叫的人根本不在乎我,但我仍會這樣做。我還希望國米能做一些事情,比如在對陣恩波利的比賽中,讓阿薩莫阿帶上隊長袖標。」
「同時,我以自己的名義和一個健康的米蘭城的名義向庫利巴利道歉,儘管我們的生活會遇到困難的時刻,但希望你能感受到我們之間兄弟般的情誼。」
在此之後,包括C羅、伊卡爾迪、博格巴等球星都對庫利巴利進行支持,那不勒斯本土球迷們也紛紛打出了支持庫利巴利的標語,在義大利足壇對抗種族歧視的路途上,庫利巴利已經成為了代表性人物。他在接受採訪時表示,成為反對種族歧視的代表性人物讓他感到開心,他一直堅信世界上人人平等。
庫利巴利對記者說道:「現在,我總是很難向孩子們解釋種族歧視是什麼。對於他(她)們來說,全世界所有膚色的人都是平等的,這一切都是正常的。當我看到那些天真可愛的小學生時,我認為我們都應該是這樣。我們需要意識到雖然我們的膚色不同,但我們都是平等的。」
在庫利巴利遭遇歧視整整一年之後,布雷西亞的義大利前鋒巴洛特利再次遭到了種族歧視,讓種族歧視逐漸消失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但義大利足壇還需要做的更好。
最著名的球員之間的種族歧視毫無疑問是埃弗拉與蘇亞雷斯之間的爭端。早在2011年曼聯與利物浦的雙紅會中,時任曼聯隊長埃弗拉就遭到了蘇亞雷斯的種族主義辱罵,後者因此被英超官方禁賽8場。
「我認為人們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那是在對陣利物浦的比賽中,我們踢得很好,我在角球的時候盯防蘇亞雷斯。他用西班牙語說,『別碰我,我不和黑鬼說話。』他可能不知道我會說西班牙語,我問他說了什麼,他說,『是的,你聽得沒錯,我不想和黑鬼說話。』裁判走過來問我們倆發生了什麼事。他看到我的眼神變了,就問我是否還好。我告訴他,蘇亞雷斯用種族主義詞彙辱罵我,裁判說,『好吧,我們賽後再談。繼續踢,別做任何傻事。』在那場比賽中,我一直對自己說,『如果你現在打他,人們會把你當成惡人,人們會忘記他說過的話。』我反覆提醒自己不要有過激的舉動,一定要專注於比賽。」
這次事件的九年之後,當時的利物浦副隊長卡拉格表示自己當年不該支持種族歧視的蘇亞雷斯,並為此向埃弗拉道歉。
卡拉格和埃弗拉在天空體育一起擔任阿森納比賽的評論員,兩人談起了蘇亞雷斯在2011年對埃弗拉種族歧視的事情。
當時蘇亞雷斯被禁賽後,利物浦全隊穿上了支持蘇亞雷斯的T恤,卡拉格也穿了,對此這位利物浦名宿感到後悔,他說道:「很明顯,我們當時犯下了一個大錯。」
「當時要踢客場,吃完午飯後我們開了團隊會議,我不記得是達格利什還是克拉克,反正就是有人問我們是不是還要穿那件T恤,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關T恤的事。」
「我不是想在這裡撇清關係,因為作為一支俱樂部,我們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出錯了,而我是球隊的副隊長,肯定有責任。」
「所以我不確定到底是誰提出穿這衣服的,或許是和蘇亞雷斯關係很好的球員,我不認為達格利什和這件事有關係,應該是更衣室和蘇亞雷斯關係好的人想出來的主意,他們想以此支持蘇亞雷斯。」
「我承認我沒有勇氣不穿這件衣服,我不認為利物浦所有人都覺得這種做法是對的。就像家人一樣,無論出什麼事,你總是第一時間去捍衛他們,儘管你知道他們做了錯事,而這是錯誤的。我不是想說我們為蘇亞雷斯做的事情是對的,很明顯那是錯的,但那是我們的第一反應,為此我要向埃弗拉道歉,我們錯了。」
想要完全消除種族歧視,需要一個漫長的周期才能完成這個艱難的目標。但正如羅曼.羅蘭所說:「我們只崇敬真理,自由的、無限的、不分國界的真理,毫無種族歧視或偏見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