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授權轉載自公眾號「蹦迪班長」，作者肥羅君
故事回到最開始的時候。我要說的是這個時代兩個脫口秀天才的第一次相遇。
2016年，考電影學院沒考上、輟學在家一年多的池子，跑到北京脫口秀俱樂部做 "開放麥"表演。
4個月後，他第一次在酒吧演出，演出的內容和酒吧具體地點他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緊緊張張說完一小段"毫無技術含量"的段子後下場喝飲料，看到一個"白白淨淨的小眼睛男人"很有禮貌地來加他微信，說要給他一份在電視臺做脫口秀的工作。
這個小眼睛男人說自己叫李誕。
這個時代所有的傳奇故事，都是在許多年以後才讓人感到傳奇的。
比如這場相遇，當時所造成的結果，也不過是讓21歲的池子告別了失業的狀態，正式開始了自己的脫口秀生涯。
那個節目在告別的時候沒人在乎，但離開的越久，人們越放不下《今晚80後脫口秀》。
會說到小王爺的，但我們還是先繼續說池子和李誕。
池子剛到上海不久的時候，曾經給李誕寫過一副硬筆書法作品。放圖大家自己看吧。
李誕po在微博上，誇池子這個蛋畫得很好，"也祝福大家"。
許多年後人們才知道這副硬筆書法的深刻隱喻是什麼。
這個時代的兩位脫口秀天才，最終人生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各領各的宿命，在中國脫口秀的宏大進程中，轟轟烈烈，哈哈哈哈地，各奔東西。
相比當年王自健走的無聲無息，池子走得簡直是驚天動地。
按說一個辭職員工被移除企業工作群，不算什麼大事，但卻能夠接二連三上熱搜，這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人間值不值得不知道，但這一季一直在被吐槽的《吐槽大會》人氣還是相當了當。
其實去年池子已經離開過一次，也是這個時候，他微博宣布"英年早退"離開《吐槽大會》，還上了熱搜。
這次是他深夜曬出被領導拉黑的群截圖，但脫口秀演員就這點不好，表達情緒的時候很容易讓人產生誤解，他"哈"的太多了，大家還以為是個梗。
直到看到池子罵公司的長文，才知道，池子這回不是開玩笑了，真掰了。
他真情實感的把公司比作shi，痛罵領導下流只為賺錢，用所謂的喜劇夢想牽著大家，丟失了脫口秀的初心。
最狠的是這句："自己人搞自己人"。
這種風格很池子，剛且直接。
公司高層也很剛，淡定回應媒體：正在進行法律層面的協商，表示出於對藝人的保護，暫時不對此事發表評論。
但大家的重點全跑偏了——池子的原名叫王越池？
然後一時間想到了公司創始人之一的李誕，難道他倆也鬧掰了？
網癮青年池子立刻又發博澄清了："大家不要猜測了，蛋哥，是我的蛋哥，他在我這不是蛋總，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了，我們倆好的很！"還曬出了與李誕的聊天記錄和親密合影。
李誕的確左右不了這事，蛋總太火，大家都把笑果文化、《吐槽大會》和他扯在一起，好像整個笑果都是他的，其實他只是創作總監和聯合創始人，之一。
佔股5%，比程璐的高一些，可還到不了決定所有事情的程度。
不過蛋總就是蛋總，池子還曬出一張自己跟李誕的對話截圖，這要換成別人八成得出事了，可蛋總不是別人。李誕發文給池子說的是："我就不打聽了，你需要我幹啥的時候找我。"仗義、不羅嗦，而且，還不得罪人，被截圖也沒任何問題。
池子回復李誕："朋友，你喝吧"。
其實這件事也沒什麼意外的，池子很早就表現出了和這個老東家的疏離，甚至第三季《吐槽大會》的時候，他已經缺席近一半的節目。後來一路漸行漸遠。
大家說，手撕之後，池子徹底回不去《吐槽大會》了，但他也許根本就沒想過回去。
至少他還有人惦記，離開還能上熱搜，而王自健離開好久，才偶爾有人想起來說：小王爺去哪兒了？
那些離開《吐槽大會》的人，人生終究變得不一樣了。
手撕突如其來，其實蓄勢已久。
讓故事回到池子小時候。
有一天池子舉手說自己被熱得沒法學習，老師指了指窗外。池子看見外面一位環衛工正在清理地上的樹葉。
池子如同參禪悟道一般說：「老師，您的意思一定是說學習就像掃樹葉一樣，要耐得住寂寞，懂得積少成多。」
老師用犀利的目光掃了他一眼說：「不是，我意思是你看哪涼快，就哪待著去。」
一個了不起的脫口秀天才成才的環境很重要，許多天才沒出來就是缺少像這位老師一樣的冷幽默掃地僧。
在許多年以後池子的那些手撕故事，和少年時代沒什麼不同，只是對象變了，當年是笑不出來的老師，後來是笑不出來的汪蘇瀧、吳亦凡粉絲以及笑果文化高層們。
所有後來笑不出來的人們，都該怪池子的另一位老師。
池子小時候很神奇，時常把老師懟笑，還能不被叫出去罰站，有位老師鼓勵他說：「池子，以後你應該找個靠接話就能賺錢的工作。」
我覺得這句話，在幼小的池子心目中埋下埃了深深的種子。
儘管他那時候絕對不可能知道，在大洋彼岸，有一種叫脫口秀的玩意兒。但在若干年後，他靠接話賺了大錢，雖然沒李誕掙得多。
李誕是真心欣賞池子，英雄惜英雄嘛，他能看穿池子不著四六裡脫口秀的美。
在他還只是《今晚80後脫口秀》裡的每次節目都被王建國"打"的蛋蛋的時候，就把池子招募了進來。
當時節目的主持人是王自健，節目核心團隊成員還有王建國、走了的賴寶，後來加入的思文和他老公。
池子在《今晚80後脫口秀》沒掀起多大風浪，實際上他到的時候這款王牌脫口秀已經進入衰退期，這個故事等會兒再說。
總之池子的時代真正到來，還是《吐槽大會》。
僅僅是第一期節目，他就和李誕一起成為了節目的絕代雙驕。李湘什麼人，哪是隨便什麼人就敢吐槽的？
池子就敢。於是節目亮了。
從此當舞檯燈光亮起，那句"大家好，我是李誕"，中場時間到了，"大家好，我是池子"響起，觀眾就知道：好戲要開始了。
他們引入了一種新的脫口秀模式；專挑明星的痛點戳，段子密集、語速和節奏快速而又恰到好處， 讓習慣了一團和氣的觀眾覺得新奇又過癮。
吐槽沙寶亮，池子說："寶哥有一首歌曲叫《暗香》，暗香飄了有三十多年了，我覺得這首歌不應該叫《暗香》，應該叫《味太大》。"
請來了嘉賓歐陽靖，池子說："整個中國有嘻哈，只有歐陽靖帶上了面具，也只有歐陽靖摘下了面具。"
調侃和吐槽字字見血，將這個不完美的世界的面具，一個個摘下來。
實事求是地說，很多觀眾確實是衝著他倆去看的。畢竟明星們念稿的水平有高低，但蛋總和池子的發揮永遠穩定。
在舞臺上的時候大家覺得李誕池子是一樣的。
但下了臺就不一樣了，李誕是笑果文化聯合創始人，池子來的時候還不算個咖，沒佔股，算李誕的員工。
但是89年出生，有著一副迷人小眼睛的李誕，髮型從一頭紅髮變成了利落的寸頭的身高183的內蒙古詩人李誕愛他的才華，他也不習慣給人添堵或者給自己添堵，讓世界保持正常運作就行。
姜思達採訪池子，問池子："李誕在公司管得動你嗎？"
池子說："就他管得動我，因為別人說我也不聽，所以實在不行的時候他們會找李誕，李誕再來找我，就我們倆能溝通。"
誕總管池子也就是隨便管管，畢竟他的口頭禪是：開心點，人間不值得。
日子久了，大家發現這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知識分子李誕，選擇用搞笑來對抗無意義。
池子則是熱愛無意義的新新人類。
李誕說自己常常是焦慮的，這次沒講好，那次沒寫好，小說也不知何時能完成。
池子卻什麼都不著急。
明天要錄製了，今天十二點才開始寫，改到錄製前一小時才開始背，最後被鏡頭抓到看提詞器。他卻笑一笑說，"好笑就行了唄"。
李誕護著他，觀眾愛他，那就由著他唄，好笑就行了唄。
問題是《吐槽大會》漸漸變成了被吐槽大會，說完全不好笑不客觀，起碼不如自己以前好笑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池子的出場次數和節目的好笑程度成正比，可能也只是巧合。
第一季《吐槽大會》他幾乎沒缺席，《脫口秀大會》他是隊長，這是節目的口碑黃金期，他和《吐槽大會》一起快速崛起。
變化大約發生在2018年左右。
《吐槽大會》第三季，大家發現池子出場越來越少了，熱搜上得倒越來越多。
與此同時，大家發現節目不是請的主咖本身槽點不夠強，就是吐槽的稿子不夠強。後來池子就越來越不帶勁兒了。
不光是上自家節目不帶勁兒，上《奇葩說》這樣蛋總坐鎮的友鄰節目，也不太行。
更精彩的吐槽反倒是在微博上。
他在社交媒體上更加以敢言、特立獨行著稱，並因此積累起了一撥忠實粉絲。於是他更敢說了。
首先是吐槽了汪蘇瀧假吹笛子。汪蘇瀧脾氣真的好，被吐槽了，還想要與池子互加微信，池子又拒絕了。
池子的粉絲在留言問他，還想吃點什麼就說。
這件事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他還吐槽吳亦凡粉絲刷榜，還以"善良"之名發博提醒粉絲別再刷說這樣他（吳亦凡）只會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實力。
在遭到對方粉絲圍攻後，他又特地發了一份"嚴正聲明"："聲明誰不會發，弄得你跟真的似的。"
還有，繼續爆粗。
此刻正常的畫面，應該是池子的粉絲和吳亦凡的粉絲互相開撕，但現實情況卻是：不少粉絲紛紛第一時間"撇清關係"：偶像行為，請不要上升到粉絲。
池子不理，繼續挖苦吳亦凡。
有粉絲看到聲明之後立刻宣布脫粉，"本人不是池子的粉絲"。
如果說這些只是和飯圈的小插曲，那麼池子另外一些真正引發爭議的舉動，或許更激發了他和笑果的潛在矛盾。
首先是科學家霍金去世，池子發文稱："不想爬長城而全家非得爬長城的我"，並配上了霍金坐在輪椅上的照片。
後來被網民懟得不得不刪除了此條，但又發文："我以為這是推特呢！"
第二波聲討馬上就到，池子又刪文了。
另一件在外界看來讓笑果決定把池子進行「半雪藏」的事情，是2018年國外品牌「杜嘉班納」涉嫌辱華時，池子發了條微博：「剛才看美劇，沒想到能看到這句話，氣死我了，二話不說就把顯示器砸了！」
配圖中是某部美劇的截圖，字幕上寫著「我不喜歡中餐」。池子被指暗中諷刺有些人對這件事太過敏感，反應過激。
要知道，當時的大背景是杜嘉班納在上海的大秀，已經被國家文旅部通知取消，明星們微博紛紛站隊，池子就是一個逆行者。
作為池子的籤約公司，笑果肯定捏了把冷汗。因為不管是做啥生意，不愛國是一定做不下去的。
幾個故事下來，池子的路人緣肉眼可見地下降了。
現在倒退一下，這應該也是"自己人搞自己人"的時候 ，搞了什麼不知道，反正搞到最後池子就不想搞了。
2019年7日凌晨，池子在微博發文寫道"今天是本季最後一期吐槽大會，應該還有下一季，但這是我最後一期了，感謝有你，滿心歡喜，謝謝大家，我是池子！ "
池子的工作量就肉眼可見地減少。以往還和蛋總一起上《嚮往的生活》這種熱門綜藝， 2019年全年幾乎一個節目《星鬥場》。
《脫口秀大會》第二季，只在決賽那一期出現在舞臺上，還只是做了一下主持，沒有表演脫口秀。
面對如此"特立獨行"的池子，他的職業引路人李誕淡定表示，"池子年輕，就讓他先年輕著吧。"
在和笑果手撕大戰之後，大家看得更明白了。
從表面看，兩人都以自己最舒服的姿勢活著，可是李誕早就掌握了這個的遊戲規則，善於用搞笑對抗崩潰，而池子依然好像當年學校裡給老師挑刺的嘴碎孩子，善於用搞笑製造崩潰。
於是一個笑著走過所有的風波，另一個不斷製造各種風波，直到把自己也搞進風波裡，出來的時候，《吐槽大會》已經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池子代表著這個時代最受寵的脫口秀風格。但他只是《吐槽大會》池子裡的一個池子而已。
笑果乾的事情，是匯聚天才脫口秀天才。
池子原本是最被看好的那個，"暴躁95後"是池子身上的標籤之一，他崇尚美式脫口秀的範兒，一個人一個麥站在臺上，吐槽一切自己看不慣的事物，用犀利的語言去傳遞自己的態度。
在內容上，池子其實不如李誕那樣能將段子串得渾然天成，當然這個渾然天成是相對的，更渾然天成的是王自健。
而池子的段子間的銜接不是稍顯生硬，而是時常亂成一團，不過越亂越好笑。
只要他一開口，就讓人想笑，或許這種越亂越好笑就是這一代人需要的東西。
池子自己說，他的臺本不是故意寫得混雜，他就是喜歡"現掛"，從在酒吧裡表演的時候開始就喜歡這樣，隨便寫個詞，在臺上直接發散出去隨便講，幾乎每次都會講得很好笑。
他似乎是為這一代人而生的段子手。
沒上過大學是池子的一個槽點，但他卻發明了一種"知識點"吐槽法——用一些經常被人們忘記的常識性知識吐槽嘉賓。
蔡國慶上《吐槽大會》那期，池子拋出了這個梗："蔡國慶老師的代表作《365個祝福》，能看出蔡國慶老師是一個很敬業的人，勤勤懇懇，每天都在祝福，每四年才能休息一次啊，不懂了吧！閏年啊！知識點！這都是知識點！閏年有366天！我的天呢！"
有一集有位嘉賓叫MC.天佑，池子說自己很喜歡天佑，順便秀了一把知識點："詹天佑是中國鐵路之父知道吧！"
節目中每當他囂張地說 "沒聽懂？知識點好不好！我的天呢。"觀眾就笑成一團。
在《十三邀》中，李誕向許知遠談起自己的這位朋友時說過："他沒有包袱，內心也有憤怒、不滿，但他不是一個享受憂傷的人。"
池子自己對卻對突如其來為所謂脫口秀的天賦，對他而言只是性格的一部分，只不過這部分性格在讀書時，被老師、家長稱之為"壞"，在開始說脫口秀之後，被公司、粉絲稱之為"天賦"。
同樣93年出生的90後姜思達，對95年出生的池子充滿好奇。
他不相信池子的笑聲背後沒有心事。
直到他和池子在節目《僅三天可見》裡一塊度過了三天時光，看著池子和自己的朋友們玩到一起，才發現池子原來是真的無釐頭，啥事情都不往心裡去。
姜思達不明白，人怎麼可能活得這麼無憂無慮。
直到最後池子說，在他上高中的時候，媽媽被查出得了腦癌。儘管做了手術，術後恢復得也不錯，但他的媽媽還是在去年去世了。
也是因為這件事的影響，池子才沒有去上大學，而是選擇在家陪伴媽媽度過人生中最後一段時光。
他看著媽媽從能蹦能跳，到慢慢走不動路，抬不起手臂，動不了肩膀，直到徹底離開他。
池子講出這些話時，語氣很平淡。但姜思達在節目的最後，給了池子一個大大的擁抱說：謝謝池哥。
但就在池子滿世界玩耍的時候，新一代脫口秀天才正在崛起。
在《脫口秀大會》第二季中，卡姆以一段"燃"的表演一戰成名。40秒之內，三位領笑員全部為他爆燈。全場180位觀眾，他拿到了178票。
李誕說，剩下的那兩個人，你們這輩子都不會快樂了。
而卡姆自己從不懷疑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笑的脫口秀演員。在他露出肚皮的瞬間，眼裡沒人是他對手，不是現在沒生出來，是永遠生不出來，他是絕世高手中的絕世高手。
就像李榮浩在《不將就》裡唱的，他一出場，別人就不過如此。
你看，即使池子這麼囂張了，總還有比他更囂張的脫口秀人。
有沒有池子，《吐槽大會》依然大火，他不在江湖的日子，卡姆、呼蘭接連崛起，一代新king換舊king。
事實證明卡姆的風格同樣大受歡迎，他成為了新一屆《脫口秀大會》的冠軍，並成為新一季《吐槽大會》最受歡迎的常駐嘉賓。
脫口秀新新人類的時代到了，總有人把段子說下去，不管池子在不在場上。
池子立場好歹上了熱搜，有些人則開始漸漸被人淡忘了，比如在當年《今晚80後脫口秀》節目現場，有個人總是這麼介紹池子說，"這個人我每次見他都感到好奇，你說就這樣一個人，怎麼還沒被人打死？"
他就是王自健。
和池子一樣，他也是離開了《吐槽大會》的人，和池子不一樣，他走的時候，沒上熱搜。
笑果文化創立的時候，王自健當然也是被邀請加入過的，笑果真正的最大股東是葉烽，持股34.73%，笑果董事長。
葉烽是誰？《今晚80後脫口秀》的領導。
可是回頭捋一捋時間線很有意思：
2017年1月8日，《吐槽大會》第一季在網上開播。
《今晚80後脫口秀》原班人馬撐起節目，主持人是王自健，節目頂梁柱是李誕池子王建國。
但是節目隨後下架整改，重新上架後主持人就變成了張紹剛。
王自健從此告別《吐槽大會》。
沒人確切知道發生了什麼，李誕的說法是：他說自己就是說膩歪了。
脫口秀這東西也能說膩嗎？
或許從節目起名字的時候開始，一切就宿命般決定了。
節目叫《今晚80後脫口秀》。後來王自健自己還說這事，80後脫口秀，過時了怎麼辦？
當年一經播出，便受到很多80後和90後的追捧。雖然是深夜檔，但收視率一路攀升。王自健一夜之間成了深夜檔一哥。
播出四期後，節目收視升到全國第二，成為當時"唯一一檔廣告冠名價格與黃金檔欄目一樣高的深夜檔節目。"
王自健開創了一種新的脫口秀方式，一方面用辛辣諷刺的方式吐槽現在年輕人關心的一些問題和現象，一面保持克制的溫存。
這是國內第一個工業化運作的脫口秀節目，他們有著海量的寫手，最終形成了節目的核心創作團隊——李誕、王建國，包括後來加入的池子。
他還特別喜歡在節目裡cue自己的朋友們，用他的話說是，"不要一個人在臺前風光，我要把你們都帶上。"
節目實際上成為《吐槽大會》班底的黃埔軍校，並以此完成了後來《吐槽大會》所有主咖的人設塑造：池子是沒上過大學的池子，龐博還是那個龐博，王建國還是那個王建國。
李誕後來的人設自己做了些許調整，但80後時期的底子還在。
俗話說，喝水不忘挖井人。但俗話也就那麼回事兒。
《今晚80後脫口秀》是火過幾年，可是從王自健第一次開始在節目裡說沒冠名商這件事開始，節目就不太行了。
王自健自己當然知道，這個節目收視已經頻頻下滑，並且不斷挪出好檔期，從周六挪到周日，又挪到周日深夜檔，而找到的冠名商也很快到期了……
2017年初《吐槽大會》上線四天，播放量破億，最後一期播出後，總播放量達到13.8億。
2017年8月11日，《脫口秀大會》上線。
李誕、池子迅速火出圈。
而就在2017年8月17日，也就是《脫口秀大會》上線6天後，王自健找來了幾乎所有的朋友們做了最後一期節目，最後一次在舞臺上說了那句"這五年有你們真好，願你們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愉快。"
李誕那期沒到。
《今晚80後脫口秀》從此告別脫口秀江湖。《今晚80後脫口秀》停播兩周後，金星主持的《金星秀》也停播了。
從此網絡脫口秀開始成為主流，領軍節目當然是《吐槽大會》。
沉寂許久，王自健才參加了《一本好書》的錄製，講了《人類簡史》和《未來簡史》，觀眾叫好聲一片，他又參與了這檔節目的第二季，講的是《怪誕行為學》，依舊精彩。
脫口秀代有人才出，每一代天才的命運卻各自不同，李誕選擇了快步追上時代，並很好的適應了。成了蛋總。
王自健卻在脫口秀這條路上選擇了停下，換條路走。如今沒人喊他小王爺了。他還是王自健。
池子則永遠不怕失業，脫口秀講不好可以說唱。也不怕輿論，直接在微博diss老東家。於是繼續制霸熱搜。
吐槽大會第三季的第一期，熱狗吐槽池子說："說廢話很厲害的還有池子和李誕，有的紅了就開始膨脹。不要膨脹了，謙遜一點，江湖險惡。"
的確如此。 但天才無所謂。
李誕說到池子，用他就是天才來形容，甚至說他的天賦就是夠他吃一輩子，哪怕不努力也能是一流，再努力一下就會是大師。
池子自己也很有信心，說要做個更厲害的人。
可是時也命也，脫口秀是需要舞臺的，失去了最好的舞臺，如何做一個更厲害的人呢？
許多人依然堅持，王自健依然是這個時代最厲害的脫口秀天才，看他在《一本好書》裡的表現，我覺得大家不是在尬誇。
可他變成更厲害的人了嗎？
曾經是王自健真正意義將脫口秀帶入大眾視野的，但現在脫口秀的黃金時代到了，卻已不再需要他。
那種既百無禁忌又自帶溫存體面的老派脫口秀風格漸漸隨著80後老去了。大家更愛卡姆這樣的，更刺激，更嗨，更00後。池子的風格依然受到熱捧，可他自己不想在目前中國最好的脫口秀舞臺上說下去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脫口秀。
池子走了，蛋總留下，王自健停在了今晚80後，而脫口秀總會有人繼續說下去的，新一代脫口秀之王卡姆會是新一代脫口秀之王嗎？不知道。真正的天才才能敵得過時間。
最後說說兩位天才的舞臺告別段落。
池子的告別是00後式的，手撕上熱搜是最好的紀念。
而王自健是在《今晚80後脫口秀》和脫口秀觀眾正式告別的。
那天他沒有告訴觀眾這是最後一期節目，只是如往常一樣在節目最後深深鞠了一躬，對觀眾說：這一夜有你們真好，願你們這一夜過得愉快。
哪怕喜劇也有最後的告別時刻，但老派脫口秀人王自健，傷感也是克制的。那是脫口秀喜劇人過時又得體的客套和溫柔。
蘆葦有句話老是被各種情懷文引用，說的是，"拍《霸王別姬》和《huo著》的時候，我很高興，我以為我們終於起步了，但沒想到，那就是終點。"
請允許我套用這句話，看《今晚80後脫口秀》和《吐槽大會》第一季的時候，我很高興，我以為脫口秀終於起步了，但沒想到，那就是終點？
歡迎打臉。比如，那兩個離開《吐槽大會》的脫口秀天才。
但願我是錯的。
原文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