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播大劇《清平樂》的「樂」字,到底該念「yuè」還是「lè」?

2020-12-14 執筆讀春秋

《清平樂》是一個唐代教坊的曲子名,後來被用作詞牌。從它的起源來看,應當讀成「yuè」。儘管按照「清平」二字的詞意,也可以與「樂(lè)」組成詞組,但是在作詞牌名時,還是讀「yuè」更合適。至於熱播電視劇《清平樂》的「樂」字要怎麼發音,其實怎麼讀都說得通,也可以聽從電視劇製作方的意見。

一、《清平樂》中「清平」二字的含義

要弄懂詞牌中「樂」字的發言,應該先了解一下《清平樂》這個詞牌是怎麼來的。目前學界關於這個詞牌的發音,大致有三種說法。其一,《清平樂》源於李白的《清平調》,用的是古音律清調、平調的意思,應當讀「yuè」;其二,《清平樂》是唐朝教坊自創的舞曲名,後作詞牌名,從後代詞作的描述來看,應當讀「lè」;其三,「清平」二字得名於南詔樂曲,用的是南詔職官——「清平官」的名號,應當讀「yuè」。

第一種說法:《清平樂》源於李白《清平調》,當讀「yuè」。

唐代李浚作《松窗雜錄》說:唐明皇開元中期,皇宮內院木芍藥開花。唐明皇與楊貴妃去賞花,想要有一首新曲子來作歌舞的伴奏。於是,李龜年譜好了曲子,請李白作了《清平調》詞三章,獻了上去。

為什麼這個新曲子要用「清平」作名字呢?那是因為中國古代的音律學中,把聲調分為了「清調、平調和側調」。唐明皇本人「不樂」(不喜歡)側調,於是李龜年就只取了前面的清調和平調,讓李白二人作曲、填詞。傳至後代,也就有了《清平樂》的詞牌名。

既然曲子是按古代音律的分類方法來作的,那麼曲子的名字,自然就要按照古代音律的名稱來定了。因此,「樂」字當讀:「yuè」。

第二種說法:唐代教坊舞曲名,當讀「lè」。

有人認為,《清平樂》並不是起源於李白的《清平調》。因為李白寫的三首詩,全都是七言絕句,句式和格律與詞牌完全不是一碼事。所以,關於這個詞牌發音,也不能按他的詩來解釋了。那麼,「清平樂」三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何光遠《鑑誡錄》引用古詩: 「阿家解舞清平樂,新婦能拋白木球。」 看來,它是舞蹈伴奏。北宋詞人仲殊說,「解舞清平樂,如今向誰說。」看來,它就是一種舞蹈。

另外,溫庭筠《清平樂》中的「清平」又有了不一樣的意思。他在詞中寫道:「新歲清平思同輦」。這裡的「清平」顯然與跳舞無關,而是說「宇內澄清,天下太平」。不過,不管「清平樂」指的是伴奏、跳舞或者是「天下太平的樂趣」,總之都與「清調」跟「平調」完全沒有關係。

以上的說法,志在解釋「清平」二字的意思。指它們未必是在講「樂律」,但卻並不能證明「樂」字的發音問題。因為《清平樂》這個詞牌名,完全可以解釋成,關於「『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音樂」。

第三種說法,《清平樂》是南詔樂官名,讀「yuè」。

民國翻譯家楊憲益則認為:這個詞牌名源於南詔國,採用了南詔的一個職官稱謂。南詔國官員中有一個職位名叫「清平官」,位於南詔國主之下,他們一共有六個人,分掌六個不同的部門。有點像唐朝「三省六部」中的六部,不過比尚書的官略大一點。因為南詔人民能歌善舞,對音樂特別重視,所以其中一個「清平官」主管的是南詔樂曲。

唐朝的時候,南詔與中原文化交流頻繁,南詔民樂傳到了唐朝的宮廷之中。因為這些樂曲屬於南詔的官方音樂,所以就用「清平官」的官名來命名了。其實就像是漢代的《樂府詩》一樣,「樂府」就是一個官方機構,採集民歌,集結成冊。

如果這個說法成立的話,那麼《清平樂》的「樂」字,顯然就是「音樂之樂」。讀音當然要讀成「yuè」。

二、《清平樂》的基調與現代學者的看法

《清平樂》這個詞牌的曲調早就失傳了。不過,現在有學者分析它最初的音韻,根據《宋史·樂志》中的記載來看,它的調子多屬於「黃鐘·宮」和「黃鐘·商」。

黃鐘是古代音律「陽律第一」,聲音莊嚴正大,悠揚和諧。但是,它並不十分擅長用來表現平民生活和歡快輕鬆的情景,反倒像是古代宮廷的雅樂。這一點倒是印證了楊益憲先生的判斷,它可能是南詔宮廷的樂曲。

由於學界目前沒有一個定論,所以對於該詞牌名的讀法,又有人主張,聯繫詞牌的音韻來讀。「樂」字屬於「藥」韻,就要讀「yuè」。

再有一種看法,是根據詞作本身的意義來決定。比如柳永曾著《永遇樂》,根據他最早的詞作內容來看,他是想表達一種歡樂之情,因此這裡就該讀成「lè」。總之只要能從詞中看出歡樂意思的,都讀這個音,反之就讀音樂的樂。

我這個人比較贊成把《清平樂》的「樂」字理解為「音樂之樂」。因為《清平樂》是一個表現力極為強大的詞格。上闕長短錯雜,比較輕快,下闕則平順舒緩。兩闕之間,變化無窮,它可以包羅多種情感。因此,歷來受到詞人們的歡迎。

對於音樂而言,歡樂是音樂,悲愁是音樂,痛苦是音樂,憤怒也是音樂。七情六慾,五味雜呈。如果只把《清平樂》的「樂」定義成「歡樂的樂」,就限制了它的表現力。

結語

《清平樂》假如是電視劇名,「樂」字的讀音應該由電視劇本身的故事內容來決定。也可以直接詢問劇組,由他們來決定。假如是詞牌名的話,個人認為應該讀成「yuè」。

音樂之樂,包羅萬象。喜、怒、哀、樂,愛、惡、欲,七情皆在其中。如果把它讀成「歡樂的樂」,那麼它就只能表現七情之一,這就不是填詞人想要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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